矮人族方面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一向以好客著稱的矮人族因為出色的技藝一直被當作人類的一支為人類所接受，艾琳推測大概是送出了神器一類的禮物才得到矮人們的傾力相助，矮人們非常喜歡研究鑄造工藝，但是偏向于實用性，對精靈族精美的飾品工藝嗤之以鼻，兩者的關系不算太好。不過和精靈們不同，矮人可沒有被圍捕的風險。

    不過這些僅僅是猜測，王室的文獻中對于矮人的描述非常豐富，沒有精靈那種疏離的感覺，這樣一來李立反而無從下手，所以只能從已經發現的線索出發繼續尋找，利貝爾特由王室完全掌控是自信仰革命后才開始的，此前僅僅作為舊教廷的附屬品，連王宮的位置都只能在山腰處，所以李立一行要前往另外一個地方，那里擁有保存完整的信仰革命前的記錄，距離倒不是很遠，但是卻非常麻煩——從各種意義上說…

    “準備好了？變裝藥劑，換洗的衣物還有一周的食物。”

    “吃的就不用帶了吧。”

    “如果你希望和那些修道士一起共進晚餐可以不帶。”

    艾利亞特可以算是李立的克星，用孔武有力來形容一位漂亮的女性并不算合適，但是這卻是李立心中最真實的想法，信奉以拳頭解決問題的艾利亞特根本不會給李立耍嘴皮子的機會，無法者也沒有辦法減輕來自拳頭的傷害，所以能夠做的也只是發發牢sao而已。

    穆拉家中，三人正在做出發的準備，稍后科洛特會用自己的馬車將他們帶往入口處，并陪同他們完成接下來一周左右的計劃，沒有王室的協助想要調閱珍貴的記錄十分麻煩，身份是李立面前的最大問題。

    沒錯，位于王都后方的教廷舊址，那里有教會起源的圣地以及舊教廷留下的各種各樣的珍貴文獻，其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利貝爾特立國之前，但是那里卻并不歡迎惡魔的到訪，信仰革命僅僅是解放了人們的信仰，讓他們擁有自由選擇信奉者的權力，但這并不是說讓教會接納了惡魔，教會中依然有很多人對惡魔的行為方式感到反感，南方朝圣的修道士依舊視惡魔為敵，所以如果李立與艾琳以原本的面貌出現幾乎可以確定會遭到圍攻，在這一點上王室無權命令教會的管理者對惡魔放開閱讀文獻的權限，所以交涉中只是提及公主科洛蒂亞希望了解關于“盲眼圣女”的相關信息，以繼承者的身份前往神殿。

    隨行的人員并不多，除了李立和艾琳，只有侍衛長尤莉同行，艾利亞特留在了宅邸，負責尋找穆拉家的相關記錄，因為記錄的瑣事太多所以艾蓮女士無法準確判斷那些是李立所需要的，艾利亞特的任務就是幫忙篩選一下，以她的耐性就算是前往山頂也幫不上什么忙。安全方面不用擔心，畢竟是王都，而且圣山的山頂只對信徒開放，有尤莉的保護加上科洛特不會公開身份，只要李立與艾琳不暴露應該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這里就是入口了，從這里開始都需要步行。”

    從側面的城門離開王城，又繞過了小半座山腰，一條裂巖中的狹小道路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里以前作為教廷的退路保留著，加以掩飾很難發現，而且利于防守，不過正面的道路封閉后這里就成了朝圣者們前往圣地唯一的道路，被稱為試練者之路。”

    周圍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大多都是李立在路上看到的修道士，他們穿著樸素的衣物，大部分人都已經將遮掩容貌的斗篷放下，有些虔誠的教徒已經開始面朝圣地的方向朝拜，并不是每位信徒都有機會踏上山頂的圣地，這條試練之路僅容一人通過，狹小的裂隙根本無法容許兩人并行，科洛特解釋每天只有最早到達的人才有機會登上山頂，午后開始就是他們返程的時間，那時將不再允許朝圣者踏入，當然山頂也有供朝圣者休息的地方，只有最虔誠的信徒被允許留下，至于判斷標準，科洛特很坦然的表示不知道。

    李立一行來的很早，周圍只有十余位朝圣者在用不知名的禮儀祈禱著，總覺得這個時候插隊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科洛特解釋進去的順序并不重要，到達這里本身就是對信仰的考驗，所以只要在規定的時間前出發基本都能夠到達山頂，哪怕因體力問題無法走完試練之路，也會在后面人的幫助下抵達終點，畢竟這條路根本沒有休息或者是可以回頭的地方，前進是唯一的方式。

    感覺有點像擠牙膏，后面的人把前面的人直接擠上去？

    李立的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不知道巴爾醒來知道這里的情況又會發出怎樣的感慨。

    圣地的入口沒有特別的限制，但是有王都的教會在為遠道而來的教友幫助，因為科洛特和尤莉的穿著被誤認為來此游覽的貴族所以教會的人員特意詢問了下，出示王室的徽章后被告知不要打擾朝圣者后準予進入了。直到踏上狹縫中的臺階李立才真正明白試練之路的意義。

    這是一道不能被稱為道路的路，除了最開始一段有開鑿出的簡易臺階，再往后根本沒有正常的道路，狹小的縫隙中有些地方需要側身擠過，雖然山壁早已被朝圣者磨擦的光滑無比，但這種三明治式的擠壓感一點也不讓人開心。凸凹不平的地面上是由朝圣者無數個歲月中踩出的方向，偶爾還能看到碎裂的落石，最糟糕的是這種落石頭頂同樣存在，崩裂的石塊卡在狹窄的石壁中間，那副隨時可能掉下來的樣子讓人心驚rou跳，最后一段路是在石壁側方鑿出的淺坑，要攀爬上石壁越過前方的巨大石塊，高度只有三四米的樣子，但是光滑處根本無法落腳，最后還是被尤莉直接拎上去的，李立估計那些身體瘦弱的修道士要靠彼此合作才能越過這道障礙，但是看到本應是最嬌貴的科洛特輕而易舉的爬了上去，李立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弱了點。

    整條試練之路花費了四人整整一上午的時間，因為前方有位上了年紀的信徒行動緩慢，所以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那位信徒拒絕了科洛特的幫助，堅持用自己的雙腳走完全程以至于后方的人不得不走走停停跟隨著他，意外的是后方的人沒有任何怨言，就這樣沉默著一步步走向他們心中的圣地，讓李立也有些感慨信仰，無論在哪里都會讓人變得純粹，但愿這種純粹不會被心懷叵測的人利用。

    當眾人到達山頂時已經有幾位在出口處等待了，他們并不是教會的迎接人員，而是在等待下山的時間到來，最后一位攀登者會告知他們可以起步的消息，無數年來這些朝圣者們就是用這種簡單到樸素的方式維持著圣地前的秩序。

    “終于到了，我們要去那邊嗎？跟他們一起？”

    李立長舒了個懶腰，現在的他看起來只是個瘦弱的紅發青年，站在科洛特身邊大概會被當作向導一般的人，艾琳把自己緊緊的裹在斗篷里，哪怕經過變裝依然不太放心，這里是舊教廷曾經的圣地，以前別說是惡魔，普通人都難以踏足，那種神圣而純粹的氣息讓她渾身不舒服。

    “不用，我們要去山頂，他們是去圣地的方向。”

    “圣地不在山頂？”

    “當然，圣地是最初信徒的居所，山頂的溫度可不適合居住。”

    科洛特笑著解釋著，她最初也有這樣的誤解，任誰見到舊式的教會建筑都會認為圣地高高在上，肯定是在山頂，其實那只是簡陋的居所，因為信仰才變得神圣。

    怎么搞的跟原始人似的？

    李立自行腦補出一群衣衫襤褸的人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步走上冰雪覆蓋的山頂，然后跪下、磕頭、參拜，接著起身回到居住的洞里。當然這些只是想象，舊教會確實有很多儀式，但是最初的信徒卻沒有，儀式只是隨著教會發展逐漸衍化出的規范行為，那些被稱為最初的圣徒在祈禱時可沒有這么多標準cao作規程，山下那些苦行的修道士們繼承了這一傳統，他們的儀式既不屬于舊教會也與新教會無關，只是純粹的表達自己的信念而已。

    “我們到了，那里就是教廷的舊址。”

    隨著科洛特的話，被雕琢的異常規整的石階盡頭處終于出現了大片平坦的地域，抬頭看看四周，似乎這里是頂峰的凹陷處，四周的山壁將山頂的狂風阻隔在外，只是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還是后續開鑿的，看樣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整個建筑群在雪峰的映照下顯得肅穆而莊嚴，金質的尖頂在陽光下散發著刺眼的光芒，回想起來時的路，李立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王宮方向通向這里的那條被封閉的道路也許更加符合教廷建筑的風格，更寬闊也更莊嚴。但是李立覺得那條山后的小路和圣地更加般配，也許是這個原因王國才封閉了正面前往這里的道路，讓信徒們通過自己的雙腳親自體驗最初的圣徒們走過的路。

    “那么先休息一下？”

    科洛特向管理這里的教會祭司表達了來意，被告知信仰革命前的記錄被作為歷史封存在地下書庫中，可以閱覽但是禁止帶出，考慮到在試練之路上消耗了不少體力，李立建議明天再開始調查，反正已經來到這里不差這半天時間，其實他是想偷偷留到圣地參觀一下，看看那些最初的圣徒究竟居住的是什么環境。可惜艾琳對于圣地完全沒有興趣，對無論對于惡魔還是精靈，舊教會的圣地都不是什么令人開心的地方。

    寬敞的房間應該是舊教廷用來接待貴賓的地方，科洛特選擇這里是因為三位女性可以住在主臥室中讓李立睡在傭人間里，這樣的安排李立沒有什么意見，總不能讓人家多開幾間房間吧，這里又不是賓館。

    參觀過圣地的李立顯得很興奮，充滿滄桑感的簡易建筑讓他覺得距離那片遙遠的歷史更近了，當線索連成一條完整的線路，李立也許可以順著這些跟上那些“前輩”的步伐，最不濟也能知道在這里自己是否只是孤身一人。

    李立也知道回去的希望十分渺茫，所以從來沒有刻意想過結果，只是如果能在異世界看到“老鄉”的消息，感覺…似乎也不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