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大約那一句失去才知道珍惜實在是太過經典,汪秉直現在也知道這句話的真諦了。 當時得知季衡被劫走時,舟山所大捷的喜悅都瞬間化為無不說,更像是有一盆冰水直接從他頭頂淋下,一個經歷過無數場戰役的老將,也差點要站不穩,季衡被劫,對他來說,同皇后被劫沒有什么區別,那都是他們無法承擔的責任。 汪秉直的這種感覺也可直接用在付揚身上,但對趙致禮來說,又有些別的不同。 三人正好是同時到來,季衡住在姜時澤的總兵府上,季衡坐在上位,汪秉直可以過去找他親熱地說話,趙致禮卻不好那般,于是只是隔著些距離道,“大人這些日子還好吧。” 季衡對他點點頭,說,“多謝關懷,讓你們擔心了。我無事。” 因季衡對自己被表哥帶走的事情不做解釋,其他人也就不好問。 因為季衡的特殊身份,讓這些大老爺們在對待他與男人的軼聞的時候,總要保持一種謹慎態度。 晚上趙致禮又到了姜時澤的總兵府上,因軍務繁忙,姜時澤在營房里居住,故而這總兵府幾乎就全交給季衡住了。 趙致禮到時,付揚正在季衡的書房里。 季衡對付揚說,“皇上總要知道此事,我會親自對皇上解釋,并說是我不讓你對上匯報的,你就不要對皇上上書了。” 付揚在心里有些責怪季衡太過相信許七郎以至于被他劫走之事,此時季衡這般說,他便也沒法責怪了,“多謝大人體諒。” 季衡道,“此事是我的問題,牽累大家,是我過意不去。不過正好因為此事而得之王啟的所在,又有許達川能夠里應外合,也是一件意外之喜。” 付揚還想說什么,外面郎商已經在道,“大人,趙大人前來求見。” 付揚看了一眼門口,就起身對季衡道,“大人,那卑職先下去了。” 季衡點點頭,他出去后就讓了趙致禮進屋,趙致禮進了書房里來,季衡已經從椅子上起身了,趙致禮進來,他就道,“季庸,坐。” 趙致禮盯著他看,“沒事就好。” 季衡嘆道,“讓你們擔憂了,是我的錯。” 趙致禮說道,“只是沒想到七郎會這般糊涂。” 季衡沒解釋許七郎為何會帶走他,此時也不解釋,只是說道,“已經沒什么事了,我們重歸于好了。” 趙致禮想伸手拍拍季衡的肩膀,手抬起來又收回去了,季衡便說,“坐吧,坐吧。” 兩廂坐下后,趙致禮就說,“皇上定然會知道你被七郎劫走過的事情的,不知道這件事,你要如何處理,可需要我幫忙。” 季衡知道自己被劫走過的事情定然是紙包不住火,皇帝總會知道,就嘆道,“季庸,多謝你。我會親自寫信向皇上解釋此事。” 趙致禮嘴唇動了動,當是有別的還想問,終究沒問出口。 季衡便說,“這次正好借此得知了王啟的去向,也是一件好事。想來皇上能夠理解。” 趙致禮目光溫潤地看著季衡,他和季衡相識已經有十二三年了,人生又能有多少個十二三年,他看著季衡從一個小孩子長成了現如今的風華絕代的模樣,心中不由能升起一種莫名的激動之感。 趙致禮已經有三年未回京,自然也是這么多年沒有見到過皇帝了,他這是在下東南之后,第一次問起季衡同皇帝的關系,“君卿,你同皇上,還好嗎。” 在趙致禮看來,季衡下東南來,又那般不要命地做事,簡直有一種舍生忘死的感覺,而季衡其實完全不必下東南來,結合皇帝抱回了太子,季衡就離京,趙致禮不得不猜測,兩人之間關系是不是出了些問題。 趙致禮作為皇帝的臣子,季衡的朋友,問兩人之間的感情問題,總是覺得不大好的,怕季衡尷尬,因季衡在以前一向是不承認他同皇帝之間關系的,而趙致禮也看得出來,那的確是皇帝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感覺。 但這次季衡下東南來,似乎是和皇帝之間關系并不一般了。 就以季衡那放開手腳來做事的勁頭,就完全失了季衡以前在皇帝跟前的謹慎穩妥和中庸之道。 自然,一味求謹慎穩妥中庸的人,也無法在戰場上馳騁。 趙致禮可說是看得十分明白,季衡聽他這么問,愣了一下之后就微微垂了垂那長長的眼睫,道,“季庸,你以前看出皇上待我不一般過的,是不是。” 趙致禮笑了一下,道,“從你入宮來伴讀起,皇上就待你不一般。不然那時徐軒不會那般嫉妒。” 季衡笑了一聲,“不過是孩子之間的鬧騰罷了。” 趙致禮卻搖頭道,“君卿,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很奇怪。” 季衡看向他,“啊?” 趙致禮繼續道,“當時在宮里伴讀時我就發現了,總覺得你是以一種過于包容的態度在和我們在一起。” 季衡有些莫名其妙,在神色上也表現了出來。 趙致禮笑了笑,“就像是一個長輩在看著我們一樣,但是你其實是年歲最小的。我總覺得你那樣和我們在一起,又奇怪又可笑可愛。” 季衡道,“你這么說,我現在想想倒也是的。我從小就被教養要恭謹有禮,跟著你們幾個,不免覺得你們有些行為真是孩子氣。特別是看你帶著紈绔習氣的時候,更覺得你是不懂事,所以要包容你。你可知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哪里?” 趙致禮哈哈笑起來,“在哪里?” 季衡說,“記得是在城門邊,你家的馬車要入城,就搶了我家的道,你還用馬鞭抽了我們馬車上的馬,讓我家的馬受驚,我和母親七郎坐在馬車里,嚇了好大一跳。” 趙致禮倒是一愣,想了很久,沒想起來。 季衡看他一副歉意模樣,就說,“都過去了。當時我們也沒受傷。只是因為此事,我不免覺得你太過紈绔。” 趙致禮道,“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呀。只是你之后怎么倒愿意同我做起朋友來?” 季衡說,“后來發現你直爽豪氣,可以結交,自然就做朋友了,做朋友了,便更覺得你這人還不錯,也就至如今了。” 趙致禮笑道,“看來一切皆是緣分吶。” 季衡也笑了笑。 趙致禮卻又突然說道,“其實我和徐軒皆看出皇上的確待你不一般,到后來,皇上甚至是對你情根深種了,只是看你卻懵懂無知,這次你下東南來,皇上為何會放你,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嗎?” 季衡倒因他這一問略有些尷尬了,說,“我同皇上不清不楚,你倒是并沒看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