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許七郎看著季衡,道,“說我私心也罷。這東南沿海,不少島嶼只是做了海商中途供應之所,上岸劫掠之人,只是幾股力量罷了,不是所有。” 季衡道,“這個我知。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朝廷也并不是要將一切力量掃凈。” 許七郎眼神變得幽深起來,對季衡道,“衡弟,我和你里應外合,將王啟和徐鐵虎的力量端了,你留下來陪我,可好。” 季衡嘆了口氣,道,“你為何執著于此。” 許七郎又要偏執起來,“這便是我一生之夙愿,我生之樂,死之安寧,你說我為何要執著于此。” 季衡皺眉道,“但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你要逼我嗎。” 許七郎開始發脾氣,“為什么不愿意,就因為給那個狗皇帝生了孩子。” 季衡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把許七郎打得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眼睛發紅地狠狠看著季衡,季衡朝他罵道,“你就只會說這種混賬話,以前你從不會這樣。” 許七郎伸手拉季衡,“你以前也不喜歡那個狗皇帝。” 季衡要躲開許七郎,許七郎卻傾身而上,沒有辦法,季衡只好反擊,兩人在房里打了起來,季衡下手重,許七郎又不躲,于是等季衡停下來的時候,許七郎已經痛得倒在了地上,季衡剛才急怒攻心,把許七郎身上有傷的事情忘了,現在想起來,又不想像上一次那樣拉下面子給他看傷口,于是只是站在那里,朝他怒道,“就知道犯渾,你現在多少歲了,你以為自己還是小孩子嗎。” 許七郎紅著眼眶抬頭看他,又皺眉不言。 季衡看他這樣,痛苦地道,“你要是一直這么犯渾,好,好,等東南海患事畢,我陪你去死。” 許七郎瞪著他怒吼一聲,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表達什么,季衡本來身體就虛,把許七郎揍了一頓,許七郎只是痛,他卻是要喘不上氣來了,又覺得熱,就把外裳脫了,只穿著中衣也坐在了地板上。 季衡默默坐在那里看著許七郎不說話,許七郎緩過了那陣痛,就自己坐起了身來,也將上衣脫掉了,身上的紗布已經被汗打濕,背上的傷口有些地方又裂開了,紗布上浸上了血色。 許七郎起了身去拿藥,季衡垂著頭坐在那里心中苦悶,等許七郎將傷藥拿在手里也不出去找人上藥,又走到季衡跟前來,把藥箱子放到他旁邊,人卻是在他前面背著他坐了下來。 季衡看他這副狗樣子,就很想又給他幾下子,但是最后還是只是默默地要給他上藥。 看到傷口上有些地方已經在紅腫發炎,他就說道,“天氣太熱,你這傷要發炎了,之后不要穿上衣。” 許七郎不說話,季衡讓他在這里坐著,親自出去找了廚房里的船員要了些清水和烈酒回來,用清水為他擦了擦背后,又用烈酒清洗傷口,許七郎痛得緊緊咬住了牙關,季衡邊洗傷口邊說,“會痛,但是這樣傷口才不會感染。” 許七郎不回答,季衡將傷口洗了才又上藥,然后用紗布簡單地裹了起來。 等一切做完了,他半跪在許七郎跟前看他,許七郎咬著牙還是一言不發,季衡便道,“別再犯渾了。” 許七郎抬頭看他,然后又把臉別開了。 季衡嘆了口氣,“七郎,你別犯渾讓我難做。” 許七郎低低地道,“為了他你做什么都行,為了我就什么都不行。” 季衡咬牙道,“但也要看什么事是不是。” 許七郎又沉默了下去。 季衡簡直要拿他沒法子了,只好坐在那里陪他,看許七郎額頭上一額頭汗水,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剛才疼的,于是就正好擰了巾帕給他擦汗,邊擦邊說,“若是你不配和我,我也不強求你,你將我放在哪里海岸就是,我自然會回去找人,也不麻煩你。這次你劫了我出來,我也會回去處理,不讓此事對你和你家有所損害,但是,這是最后一次,也是你幫我救出族人的謝禮。從此,咱們就不再相見了。” 許七郎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季衡。 季衡卻依然神色平和,連眼都沒眨一下。 許七郎知道季衡的心狠,故而只好妥協,傾身向前將腦袋靠在了季衡的肩膀上,低聲道,“好,好,就這樣。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231、第二十七章 許七郎將他知道的一些海上力量同季衡說了,季衡對照著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報做了比較,發現大致相同,但是許七郎知道得更加具體,而且一些小股勢力,他也都知道。 季衡感嘆自己所知太少,許七郎就說道,“除了你控制住的蘇杭一帶,還有姜時澤所在的臺州,其他的地方,海寇和官府有所勾結,這是大家眾所周知,只要不是海寇猖獗得讓百姓完全無法忍受,且出現攻打縣城府城這般的大戰,最后上報到京城的又有多少。” 季衡因他這話而沉思了起來。 他盤腿坐在許七郎對面,許七郎就伸手為他抻了抻衣袖,很想去拉季衡的手,最后又將手收了回來。 季衡一會兒就從沉思里回過神來,對許七郎道,“這次能得你幫助,實乃大幸。” 許七郎愣一下,憤憤說,“我才不是幫你。” “啊?”季衡倒是覺得驚訝。 許七郎繼續說道,“我不過是被你逼得沒有辦法。” 季衡就無言以對了。 那王啟的另一個大本營,季衡大約知道是在溫州附近,但是具體情況若何,他還是不大清楚,而王啟往南走,季衡也擔心他要和徐鐵虎聯合起來。 當初是王啟將徐鐵虎從江浙一帶趕往了福建一帶,但是徐鐵虎為人比王啟這個老狐貍來要耿直很多,他又很在乎自己曾是吳王部將的身份,王啟手里有吳王的第三子,雖然這個第三子只是庶子,徐鐵虎也還是會吃王啟這一套,不會不聽這個庶子的號召。 要是徐鐵虎和王啟合在一起,朝廷要剿滅就非要花大功夫不可了。 除此之外,福建的水師根本就不行,除非到時候從廣東調軍。 季衡沉吟著,看在許七郎的眼里,他又是在發呆,許七郎便伸手要摸季衡的臉一把,季衡瞬間抬起手來將許七郎的手打開了。 季衡開始和許七郎制定之后的應對計劃,許七郎便也端正了態度,和他商量起來。 船艙里實在熱,夜晚降臨,季衡就到甲板上去睡覺去了,許七郎又怕他冷到,就趕緊拿了被子把他蓋住。 許七郎則因和季衡重定了計劃,只好再召集手下們,討論之后的行事。 船上之人都是之前參加過竹山島之事的,都是許七郎的絕對嫡系,許七郎說要助朝廷端掉王啟的老窩,這一群骨子里帶著武力因子唯恐天下不亂不亂的男人,沒有任何人持反對意見,都是躍躍欲試,反正是許七郎說什么,他們便怎么干就是了。 又過了兩天,下午時分,許七郎他們的船才和前來接洽的船相遇了,其實這里已經是許七郎水寨所在巡邏范圍,那接洽的船更相當于是巡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