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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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七郎閉了嘴,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最近聲音不好聽,為了不讓以后聲音一直遭受季衡嫌棄,還不如現(xiàn)在就閉嘴。 季衡喝了一口茶,就往西院去了。 路上倒是問了荔枝,“父親還沒回來嗎。” 荔枝說,“大少爺,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想來是沒回來的,不然四姨娘也會讓人去請老爺了吧。” 季衡卻不以為然,覺得即使季大人回府了,說不得四姨娘也不會先告訴他。 西院門果真是關著的,還守著兩個老mama,一個是許氏跟前的,一個是四姨娘跟前的,倒沒有別的人,想來是不讓人在這里徘徊。 兩人見到季衡,都趕緊過來行禮。 季衡說,“我進去看看。” 兩人有一絲為難,最后還是開了門,恭請季衡進去了。 這時候時辰不算早了,臨近中秋,白天在變短,這時候暮色已經降下來,天空和院子都籠罩在一層淺淺的灰色中,靜謐肅穆。 季衡進了院子,院子里還沒有點燈,更顯得灰暗而肅穆,西院不小,有很多間房,季衡直接就往三姐兒和四姐兒住的那座樓走去,下面房門卻是關著的,季衡伸手推了推,推開了,他就徑直往樓上走。 因為上樓有聲音,樓上就響起了四姨娘的聲音,“是誰上來了?” 季衡已經登上了樓梯,在昏暗的光線里,對上了眼眶發(fā)紅的四姨娘的眼,他說道,“姨娘,是我。” 四姨娘愣了一下,她知道季衡雖然年歲尚小,但在家里,卻是大半個當家人的樣子了,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聲音盡量正常,說,“是大少爺呀,什么事?” 季衡知道自己已經十三歲了,上jiejie的閨房來也是要忌諱的了,就答道,“母親在這里嗎?是出了什么事?” 他已經走到了四姨娘的跟前,三姐兒和四姐兒的臥室在里面一間,許氏在里面已經聽到了季衡的聲音,就到了臥室門口處,說,“是衡哥兒來了?” 季衡道,“母親,是我,時辰不早了,這個院子里黑燈瞎火的,外面的奴才們也知道這院子里出了事,恐怕會把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四姨娘已經轉身進了臥室去,許氏過來拉了季衡的手,說,“這事,也給你說一說吧。” 她的語氣里帶著些不滿,當然不是對季衡的不滿,而是對引起事情的三姐兒的不滿。 季衡被許氏帶進了三姐兒的閨房,季衡只來過幾次這間房間,還都是年歲更小的時候來的,此時見房間里有著兩張大架子床,又有衣柜箱子多寶閣,梳妝臺桌椅貴妃榻等物,因為一眾家具都是紫檀木的好家具,和閨閣的秀麗溫婉襯在一起,增加了端莊厚重和大氣。 只是,一把椅子上卻是綁著一個人,正是三姐兒。 季衡愣了一下,心想三姐兒即使做出了不好的事,也不用將她綁起來吧。 季衡被許氏拉著在貴妃榻上坐下了,四姨娘則走到了三姐兒跟前去,說,“你弟弟來了。” 三姐兒抬頭看了季衡一眼,然后就啞著嗓子說道,“我不要去揚州,我在京城里出生,在這里長大,朋友父母都在這里,我為什么要嫁到揚州去。你們也說了,皇上是要我入宮的,你們?yōu)槭裁匆壹薜綋P州去,我是不愿意去的,反正你們覺得我就是個拖累,那么,就任由我去出家做姑子好了。我會在廟里面為你們祈福的,只愿這個家里越來越好……” 四姨娘這時候怒喝了她一聲,“你這個丫頭,平常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很聽話的,怎么就在這件事情上這么死心眼。皇宮是那么好進的嗎。就說說先皇,后宮原來也有十幾個正經宮妃,最后活著的,你難道不知嗎,只有太后娘娘和徐太妃。宮里進去了,你就再出不來了。那里有什么好呢。” 三姐兒又哭了起來,“娘呀,你這么勸我也沒有用。大家都是這么活著,你每日里活得開心嗎,反正就是這么活著,然后生兒育女等死罷了,我是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一活,以后怎么樣,我自是不會后悔的。” 四姨娘又開始抹眼淚,對許氏說,“太太,你看看她呀,就是這樣執(zhí)迷不悟。我真是白生了這么個女兒呀。” 三姐兒道,“娘,你別哭了,誰說我入宮了就只有壞的呢。我嫁去揚州也是遠嫁,你在京城,難道以后就能見到我嗎。我進宮,咱們反而還是在一座城里呀。” 許氏不說話,只是沉著臉。 剛才光線暗,季衡注意了三姐兒,卻沒有看清楚,此時仔細看了,才心驚地發(fā)現(xiàn)三姐兒一頭烏發(fā)披散在身上,被絞壞了很多,地上也有頭發(fā),她神色決絕,或者該用堅定來形容更恰當。 季衡在心里嘆了口氣,覺得三姐兒這個性情脾氣,放在他前世的世界倒是可以活得好些的,奈何是這個時代呢。 他想到要是自己被判成個女人,即使有自己的主意,恐怕一生也是郁郁不得志,對三姐兒,他就生出了些許同情。 季衡說道,“母親,姨娘,你們先下去,我同三姐說幾句話可以嗎?” 四姨娘趕緊感激地說,“大少爺,你是最懂道理的,你就勸一勸這個死丫頭吧。” 許氏輕嘆了一聲,和四姨娘一起出去了。 季衡起身去將房間里的幾個燭臺上的蠟燭點亮了,房間里很快就被光明充盈。 三姐兒被綁在那里,竟然并沒有要求季衡將自己解開,而是發(fā)著呆。 季衡問道,“三姐,要幫你把繩子解開嗎?” 那也不算是繩子,是用衣裳做的繩子,想來當時是慌亂中就地取材。 三姐兒看了他一眼,說,“就這樣吧,我將娘的手劃傷了,這么被綁著,也是應該的,你解開了,我心里反而難受得緊。” 季衡無奈地嘆了口氣,找了張距離三姐兒近的椅子坐了,這張椅子上剛才坐的是四姨娘。 季衡說,“三姐,你那么聰明,應該不會不明白,因太后娘娘的關系,皇上他并不喜歡后宮,現(xiàn)今在宮里的皇后,徐貴人,邵妃,都不得寵。而且皇上他忌憚妃子的娘家,誰家女兒真進宮了,說明這一家恐怕對皇上來說,就是一邊拉攏一邊戒備一邊想著要鏟除的了。再說,皇上怕太后害了自己另立自己子嗣,最近幾年恐怕都不會要子嗣,他年歲還小,我覺著都還不大通人事呢,你要是進宮,要面臨的問題,你看清楚了嗎?這幾年,都不是進宮的時機。要是再過些年,皇上坐穩(wěn)了皇位,有心親昵女人了,倒是可以入宮了。但是,三姐,你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比皇上還大一歲,你等得起嗎。你是等不起的。你之前說與其碌碌無為地過一生,倒不如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一陣子,這樣的豪情,倒是令人感佩的。只是,你想想,四姨娘要多難過呢。” 三姐兒聽季衡這樣說,先是咬了咬牙,之后卻是冷笑了起來。 季衡覺得她是又要發(fā)瘋,沒想到三姐兒卻是十分冷靜地說道,“衡哥兒呀,皇上待你好嗎。” 季衡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三姐兒繼續(xù)說道,“從他數次來咱們家里看你,難道還不能說明他對你好嗎。他對你那么好,你看看你都在想什么。全是權謀利益,他用心對你,你不過是用心算計了利益再去對他罷了。他對你那么好,對咱們家也這么好,難道他不值得你,不值得我用心去對他嗎。我只是可憐他罷了,作為皇帝,在宮里孤零零的,太后娘娘一心想他死,皇后,宮妃們,誰在真心對他呢,他是皇上,可也是可憐呀,我心疼他還來不及,為什么進宮了要去做讓他芥蒂和懷疑的事情呢,我只想對他好,他不想要子嗣,我就不為他生,我站在他身邊,對他好不行嗎。縱然是死了,我也是不后悔的,這人一輩子誰人不死。我不怕死,就是怕我嫁到遠遠兒的地方去,連聽到他的消息,還要隔了千山萬水,或者就是干脆聽不到,卻為別人生兒育女,一輩子就這么不甘心地過了。” 季衡聽得心驚,一邊覺得女子的愛情就像是飛蛾撲火,一邊又覺得自己的確是該受三姐兒這罵的。 皇帝對他的確是好得滿腔心意,他卻是將一切都在心里斟酌了很多遍才會去行事。 他對皇帝有沒有愿意為之死的心意呢,季衡覺得有。 但是,他不是一個嫁出去了就出嫁從夫的女人,他身后還有這整個季家,他的一言一行,做什么事,不僅關系他自己,還關系著這個季家。 他哪里能如三姐兒這么任性。 他雖然為自己找到了借口,但是心里種下了這顆種子,總覺得對皇帝他是辜負了的。 季衡沉默了好一陣子,說,“我去勸一勸四姨娘和母親,然后和父親商量商量,最后事情怎么辦,再看吧。” 三姐兒倒對他笑了笑,說,“我知道父親從季家的前途出發(fā),也是不想要我入宮的。我只求,不要把我嫁到揚州去,就讓我找個京里的廟做姑子好了。” 季衡有些不知說什么好地嘆了口氣,看著她說,“三姐,你是平常太懂事了,所以非要這么飛蛾撲火一次,才行嗎。” 三姐兒卻道,“你比我還懂事,到時候,你又要如何呢。” 季衡皺了一下眉,覺得三姐兒是鉆了牛角尖,不再和她說話,人也往樓下走了。 這時候,整個西院里已經點亮了燈了,西院被籠罩在這一層光里,雕梁畫棟,桂子飄香,那一座曾經煮酒吃蟹的涼亭還翼然而立著,秋千靜靜地在那里,曾經坐在上面的少女,方才在說愿意為了愛情去死。 季衡沒法嗤笑三姐兒,他心里感覺復雜難言,而且,皇帝抱著他的身體,閃爍著目光親吻他面頰的那一幕又回到了他的腦海里,讓他有種比當時更加莫名的心驚。 季衡對四姨娘說,“三姐事情想得很通透,怕是沒法勸她回心轉意的。也不必綁著她了,她不會做傻事的。” 四姨娘說,“好好一頭頭發(fā),絞壞了那么多,還不叫做傻事。” 季衡不好再說,就和許氏回了正院里去了。 許氏也不多說不多問,直接讓上晚膳,許七郎也沒多問,只是一個勁吃,又給季衡剔魚刺。 季衡知道這事對許氏對四姨娘說都沒用,還是要和季大人商量,所以飯后和許氏說了一聲,就往前院去了。 沒想到季大人是真的還沒有回來。 季衡就留在季大人的書房里等,倒是沒有等太久,季大人回來了,似乎是喝了點酒,想來是受了人的邀請去赴宴的。 看到季衡,季大人一邊洗臉擦手,就問道,“等多久了?” 季衡找他一向是有要事,季大人對待季衡,也都是把他當成可以獨當一面的兒子了。 季衡說,“沒有多久。” 季大人收拾了一番,也就去坐下聽季衡說事情了。 季衡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將三姐兒不愿意嫁到揚州去,或者入宮,或者就去出家當尼姑的事情說了。 季大人沒想到一向聽話乖巧做事妥當的女兒竟然可以這么剛烈,于是呆愣了好幾秒鐘,然后他才說了一句,“真是不懂事,胡鬧。” 季衡卻說,“三姐她是有自己主意的,其實讓三姐入宮,也并不是全無好處,我要回江南去,三姐對皇上一片癡心,皇上不會不明白的,至少這幾年,皇上不會因三姐入宮而對季家防備起來,而再過些年,他明白三姐情意,說不得也會生出愛意。皇上是個溫柔的人,誰對他好,他是知道的。” 季大人皺著眉頭沉默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給一個答復,先讓季衡走了。 許氏覺得三姐兒十分不懂事,特別是拿著剪刀絞頭發(fā)時候的瘋狂樣子,更是讓許氏忌憚,許氏不怕六姨娘那樣的驕矜的沒腦子的人,但是挺怕動不動就發(fā)瘋的人。 她小的時候,家里也是有個姨娘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讓她十分厭惡。 許氏因為對三姐兒很不滿,在季衡回去后,她就讓兒子趕緊好好休息,不要去想他那個jiejie的事情了,讓季大人去擔心去吧。反正是他生的。 122、第一百零三章 四姨娘當晚還是放不下心,知道季大人白天總是在衙門辦事,回家的時間不定,所以即使是三更半夜了,她也找了人去請了季大人到西院里去。 季大人去了,四姨娘拉著他就是一通哭,請求他拿個辦法來,不然,她就真不知道要怎么活了。 當時三姐兒不愿意回揚州去,聽說要在揚州給她找婆家,她就更是發(fā)了瘋,拿著剪刀就絞頭發(fā),她一向是愛護她那一頭頭發(fā)的,這時候卻是說絞就絞了。 四姨娘去制止她,甚至被傷了胳膊和手,流了不少血,然后將三姐兒綁了起來,她才冷靜了一些。 季大人只好也去找了三姐兒說話,三姐兒還是那一套理論,反正是覺得她雖然生而姓季,但是死卻要姓楊。或者就去當尼姑,一生侍奉在佛前。 季大人也是愁得很,不再和天真的三姐兒說話,下樓對四姨娘說了一聲,說他再仔細想辦法,就離開了。 皇帝前一日才和季衡鬧了矛盾,但是這時候是“打是親罵是愛”的感覺,即使鬧了矛盾,皇帝還是心心念念地惦記著季衡,所以他又讓人去接季衡進了宮。 季衡想著自己的伴讀之職,還是就進宮了。 前一天就皇后的事情,兩人誰都沒有提,而季衡,見到皇帝,他心里倒是有了些不自在,是皇帝親了他臉的后遺癥。 之后的日子里,季衡幾乎是每日里都進宮,皇帝因為他召見幾個宗室的時間也少了。 中秋節(jié)時,因為皇帝說要節(jié)儉,所以不辦宮宴,太后倒是辦了個小型宮宴邀請了她的娘家人和幾位身份貴重的誥命進宮參加。 皇帝算是給了太后面子,也前去坐了一會兒。 太后就說,“以前宮里冷清得很,現(xiàn)在有了雅兒,徐琉、芷蘭她們進宮來陪著,哀家才覺得稍稍熱鬧了些。不過,宮里人還是少。皇上你是勤政愛民的,但是你正是少年時候,多納些后宮也是合適的。” 皇帝笑了笑,說,“朕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守精護體才更是重要吧。” 太后一聽,就是哎喲一聲,道,“皇上,你這是聽誰說的亂七八糟的話,這人真真該被杖斃。這開枝散葉,綿延子嗣,才最是應該的。你父皇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你的皇后,妃子,貴人,誰的肚子有動靜。” 皇帝不想和太后扯這件事,他是難得進后宮的,去了也多是坐一陣子,反正就是不會讓這些女人這個時候懷上他的子嗣。 皇帝說道,“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母后,你就別如此難為我了。” 看來他是毫不避諱說自己不行,殿里只坐了太后,徐太妃,還有他的三位后妃,其余誥命和姑娘們,都在外面坐著聊天賞月吃果品月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