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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嫡子身份――許一世盛世江山在線閱讀 - 第19節

第19節

    衡哥兒愣了愣,才垂著頭趕緊走到了太后跟前去,太后低頭看他,“你把頭抬起來呢。”

    衡哥兒只好把頭抬起來了,太后看到他,怔了一怔,就笑了,居然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道,“難怪皇帝在哀家跟前說你長得好看,這的確是好看,若是個女孩兒,這容貌,在后宮里也是難得的。”

    衡哥兒被這樣說,心里自然是不會高興的,但是臉上卻還要做出懵懂來,恭恭敬敬說道,“季衡是男兒,男兒要建功立業,容貌倒派不上什么用場。”

    說著,又不好意思地看了太后一眼,恰到好處地表達了對太后的贊賞的不安,然后趕緊垂下眼睫。

    之前衡哥兒沒機會看太后,此時看了太后,只見太后也是和趙致禮一樣的一雙眼尾上挑的眼睛,臉型和趙致禮有些像,不過要胖一些,根據趙致禮現在的樣貌來判斷,想來她年輕時也是好看過的,但是現在卻畫著厚厚的妝,白粉和胭脂遮掩了本來的面目,讓人看不出所以然來了。

    衡哥兒本意就是要表現得怯懦而木訥,太后又和他說了幾句話,衡哥兒都是中規中矩地答了,太后只是覺得他好看,但是性格無趣,她之后也就不和他說話了。

    很快就傳了膳,他們便也轉到旁邊的廳里用膳。

    桌上得有四五十來道菜色,都是精致的。

    據衡哥兒所知,太后的專門的膳房,里面的廚子就有近兩百人,以菜肴精細著稱,從太后的膳房出去的老廚子,即使只是去指點一下別的權貴家的廚子,在京城里也是十分搶手的。

    許氏也很注重吃,和達官貴人家的家眷結交的時候,經常會談論起這個話題,是以她知道,然后衡哥兒才知道這些。

    因為是在太后跟前,其實也不能隨意吃,只是低眉順眼地慢慢吃了一點,看到太后放了筷子,他們也就要跟著放了筷子了。

    飯后時辰也就不早了,太后消消食要午睡,幾個少年也就要離開了。

    皇帝念念不舍地和太后告別,說下午的騎射課完了,再來和太后說話,太后也很慈愛地交代他要注意身體,騎射課出了汗,要趕緊換衣裳這些。

    兩人母慈子孝了不短時間,皇帝這才帶著幾個人走了。

    幾個人走后,太后回到自己的臥房里去,坐在梳妝臺前,她身邊的貼身宮女結香為她整理發髻,取掉上面的精致華貴的頭面,太后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然后同結香說道,“小皇帝已經要長大了啊。”

    結香低眉順眼地輕聲說,“皇上他愛重著娘娘您呢。”

    趙太后嘆道,“他畢竟不是哀家的親生兒子。”

    結香說,“皇上剛出生就被抱去給當時劉貴妃養,劉貴妃又是個病秧子,您當時和劉貴妃是交好的,劉貴妃帶著他來拜見您時,他對您比劉貴妃還親呢,那時候他才多大,當時親,那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歡您。再說,皇上他哪里能不愛重娘娘您呢。當時他當上皇上,還不是娘娘您在身邊手把手教他。現在朝堂上李閣老勢大,他什么都要仰仗著娘娘您……”

    結香聲音輕柔,聽著倒像是催眠曲,太后怔怔看著鏡子,說,“他要在宮里好好的,還不都得看哀家的。朝堂上也是,他不指望著哀家,他能做什么。再說,他還小呢,十一歲,能做什么,也是哀家想得多了。這幾日做夢,夢到好幾次,他的生娘直勾勾盯著我。”

    結香聽到這個,就趕緊說,“皇上從出生就沒在當年易貴人跟前養過,皇上對易貴人又有多少感情呢。”

    太后道,“你呀,這話說起來是安我的心罷了,當年他才當上皇上,朝中有大臣上書要給他的生母加謚號,他不就答應了。”

    結香因她這么說,倒是一笑,輕聲道,“奴婢記得當時是平國公帶頭要加謚號,后來也是內閣不顧您的意思,就讓加了。皇上那時多小,一句話都沒說呢。他那時候,這些事懂得都少。娘娘,您想這些有的沒的,反而又發頭疼的毛病。您這幾日夢到易貴人,要不,又去請高僧進宮來念念經。”

    太后垂著眼想了一陣,才笑了一笑,說,“他現在什么都得靠著我,我又想這些做什么,請高僧的事,好好去辦吧。”

    結香已經幫太后將頭上的頭面都收拾好了,又把頭發改成一個松松的墮馬髻,伺候太后睡午覺的時候,太后又輕聲和她說,“今日看那個季衡,年紀小小的,的確是長得好看。”

    結香笑著說,“那才□歲吧,等再長大一些,男孩兒畢竟不是女孩兒,也就沒有女孩兒的好看了。”

    太后也是一笑,道,“刑部左侍郎,寄道恭,這個人,哀家對他倒是有些印象,記得是個極嚴肅死板的人。也難怪,兒子性子也被教養成那樣。不過到底是長得好看,現在哀家看到好看的年輕人,也愿意多看看了,好像自己也能年輕一點。”

    結香道,“娘娘,您還年輕呢。”

    太后只是在心里嘆了口氣,雖然才三十多歲,的確算不得老,但是這一生,也就只能這樣了。

    26、第十章 第一場雪

    衡哥兒在太后宮里沒吃飽,不過下午的課也要開始了,回了勤政殿偏殿去,在一間用于休息的房間里,由抱琴伺候著換上了騎射裝。

    這是許氏之前就為他準備好的,但是一直沒穿過,現在冬日穿,就稍稍有點顯小,寶藍色的騎裝,外面披上一件墨綠色的斗篷,因為他皮膚白,看著就像個仙童,秀美得不像真人。

    去演武場的路上,小皇帝沒有和他們一起,趙致禮便故意走在他的旁邊,一邊仔細打量他,一邊說,“你胳膊還酸著嗎?”

    當然是還酸著的,但是衡哥兒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回答。

    趙致禮笑了一聲,“林師傅還是會讓你跑步用小弓,你今日定然比昨天難熬。”

    衡哥兒一本正經地冷淡說,“習慣了就好了。”

    趙致禮臉上的笑隱去了,嘀咕了一聲,“你什么時候能不這么無趣。”

    衡哥兒臉上神色一點也沒有變化,道,“我本來也不是為了逗趣而進宮來的。”

    趙致禮撇了撇嘴,哼了一聲懶散道,“你最大的用處,就是為了逗趣。”

    說著,還故意要伸手捏他的臉,衡哥兒趕緊往旁邊讓開了,徐軒走在衡哥兒的側后面,衡哥兒一時沒注意,這一讓差點撞到他身上去,于是被徐軒推了一把,徐軒是平國公嫡孫,平國公徐家也是靠軍功一直維持著至今的顯赫,家中子孫自然不會是繡花枕頭,徐軒的力氣不小,而且沒想到衡哥兒那么弱不禁風,一把將衡哥兒推得撞到了曲廊上的柱子上,把衡哥兒撞得頭都暈了一下。

    徐軒和趙致禮都愣了愣,趙致禮看向徐軒道,“以大欺小,倚強凌弱。”

    徐軒則紅了臉,看向已經自己站穩的衡哥兒,有些氣勢洶洶地問,“你怎么樣。”

    他從今日早上來宮里,就一直神色不善,在太后宮里都是板著臉的,這時候臉色就更不好,衡哥兒揉了揉被撞到的額頭,“沒什么事。”

    徐軒于是朝趙致禮冷哼了一聲,說,“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調戲人。”

    說完,又瞪向衡哥兒,“佞幸之流。”

    然后大踏步快速走了。

    衡哥兒被他這句話氣得面色鐵青,心想姓徐的,我還從來沒真正和誰生氣,而你又是個小孩子,但真要被你惹生氣了。

    趙致禮則是似笑非笑看了衡哥兒一眼,跟上徐軒,說他,“皇上沒在跟前,你就欺負季衡,等皇上在的時候,你也這么對他試一試。”

    徐軒則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再說,我這是欺負他嗎。”

    衡哥兒在心里覺得很厭煩,但是還是只得跟上去了,而且慶幸抱琴沒有跟來,不然抱琴看到了,即使不替他這個主子出頭,說不定回家了經不起許氏或者季大人的追問,就將這些事情說給他們聽了。

    佞幸,佞幸,衡哥兒在心里念了兩遍這個詞,心想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就可以做成的,徐軒小小年紀,別的不想,倒是在琢磨這個詞了。

    小皇帝的心思那么深,對于鳩殺了他生母的太后都能那么親熱,現在,小皇帝對他一個小孩子故意表現出喜愛之意,那就真是太有深意了。

    下午的騎射課,衡哥兒果真是跑了步又讓去練箭,不過因為他手上的傷在練箭的時候太痛,林儀也并不是太苛刻的人,便叫了他身邊的一個小教頭教衡哥兒練最簡單的拳腳,好在衡哥兒只是不喜歡劇烈運動,不是沒有運動細胞,所以學起拳腳來還算像模像樣。

    時間一日日地過了,衡哥兒進宮做伴讀也進入了正軌,因為接近年下,季大人也忙得很,家里許氏也忙得很。

    入冬的第一場雪是在十一月上旬才下,入夜下雪時,衡哥兒還沒有睡,在自己暖和的書房里開夜車學習功課,因為宋太傅講課總是引經據典講很多旁門知識,于是衡哥兒每天不僅要跟著宋太傅的課程進展學習,還要自己看史書,每日比現代的初三備考生也差不多了,許氏很心疼他,但是也沒有辦法。

    這晚他就是在明亮的燈下對照著另外幾本史書看資治通鑒,許七郎不愿意回自己的房里去,因為白天衡哥兒都在宮里,故而傍晚回來,許七郎就要和他膩在一起。

    許七郎因為衡哥兒看書,他自己也不好去玩了,便坐在衡哥兒對面看起書來。

    外面下雪的聲音開始還很小,等大起來了,許七郎才聽到聲音,于是放下書,小心翼翼怕打攪了衡哥兒,人從炕上下去,撩開門口厚重的簾子,外面有伺候的丫鬟,小丫鬟荔枝對他說,“表少爺,下雪了。”

    聲音沒敢太大,怕把衡哥兒吵到了。

    許七郎雖然去年已經感受過北方的雪了,但他是南方長大的,還是很新奇,高興地道,“我聽這聲音就像下雪。”

    荔枝也是南方帶來的小丫鬟,兩人跑出大堂門口去,站在檐廊下,看潔白的大雪在府里的燈光里靜靜地往下落著,沒有風,落得那么安靜,只有在掉在瓦上和樹枝上的時候才有一點聲息。

    這景致太美了,他甚至忘了寒冷。

    這無邊美景,他都希望身邊有另一個人也感受到。

    很快,他反應過來,又跑進了屋里去,衡哥兒還在認真看書,他一把將衡哥兒從他身后抱起來,衡哥兒一驚,“七郎,你又犯什么混,干什么。”

    許七郎笑道,“外面下雪了,沒有風,靜靜下雪好漂亮。”

    衡哥兒愣了一下,許七郎風風火火地將他放到地上,看他穿上鞋子,自己就把他拉出了房子。

    衡哥兒站在檐下,看著鋪天蓋地的安靜的落雪,也被這大自然的美麗景致震撼到了。

    府里已經歇下了,即使有人起來賞雪,也沒什么聲息,許氏本來睡下了,但是她會習慣再醒來叫兩個孩子吃宵夜和睡覺,所以她一會兒也起來了,才得知下雪了,兩個孩子還在院子里看雪。

    因為雪大,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已經鋪了一層雪白,臘梅樹上的臘梅花才剛剛打著花苞,但是已經有冷冽幽香若隱似無地進入鼻腔里來。

    衡哥兒跑進院子里去掰了兩枝臘梅下來,許氏披著衣服在門口看到,就哎呀了一聲,朝外面道,“這么冷,你們這是不要命了。”

    許七郎過去將衡哥兒拉進屋,衡哥兒頭上肩膀上都沾上了不少雪花了。

    衡哥兒和許七郎都少不得被許氏罵了幾句,衡哥兒將臘梅用花瓶插好,其中一支給許氏,一支放在自己的臥室里。

    這一晚睡覺的時候,許七郎無論如何不要回自己的房間去,衡哥兒沒法子,只得讓他在自己的臥室里睡了。

    兩人睡在床上,多一個人的被窩,的確是要暖和很多。

    許七郎輕聲說,“這是今年第一場雪。”

    衡哥兒附和道,“嗯,是啊,聽這聲音,到明天早上,雪定然不薄。”

    許七郎笑了一聲,“以后下雪的日子,我也和你一起睡行不行。”

    衡哥兒輕聲道,“你倒想得好。你踢被子,我們兩人都得生病。”

    許七郎道,“我才不會踢被子。”

    這樣說著,等著衡哥兒接下來的話,但衡哥兒接下來沒話了,臘梅在房間里散發出幽幽的香氣,衡哥兒睡著了。

    許七郎在黑暗里盯著他,心中有淡淡的歡喜,也有淡淡的失落,慢慢地也睡了過去。

    衡哥兒早上起床很小心,怕把還熟睡的許七郎鬧醒了,等都收拾好,用了早膳,出門時發現雪還沒有停,只是下得小很多了,地上已經鋪著有些厚度的雪了。

    許氏送他去車轎廳坐車進宮時,就在抱怨,“這下雪,還要進宮去伴讀,真是遭罪。”

    衡哥兒反而來安慰她,“母親,兒子自己去坐車就行了,您不要送我過去了,這一路,也挺冷。其實進宮了倒是不錯的,宮里有地暖,很暖和。而且看今日下雪了,下午的騎射課恐怕不會再練,我會早些回家來。”

    雖然他這么說,許氏還是將他送到了車轎廳去,又對跟著衡哥兒的抱琴千叮呤萬囑咐,讓他好生照顧著衡哥兒。

    抱琴跟著衡哥兒在宮里出入也有二十來天了,他本就是伶俐的人,不僅是和趙義和安福熟悉了,連和那里的小太監和幾個侍衛都熟悉了,在丹鳳門進出,查看他們名帖的侍衛,基本上都不會仔細看就會直接放人了。

    衡哥兒早上還沒覺得什么,到了勤政殿東偏殿,被暖熱的氣一激,反而咳嗽起來。

    趙致禮從來都是到得最早趕作業的那一位,他看抱琴為衡哥兒拍著斗篷上沒拍干凈的雪,又聽到衡哥兒的咳嗽聲,就語帶倨傲地說,“下雪了,我以為你會到得晚些。”

    衡哥兒吸了吸鼻子,說,“趙世子都能來這么早,我可沒有你來得矜貴,不敢遲到。”

    說著,又咳嗽了一聲。

    抱琴為他收拾好了,擔心地說,“大少爺,您這么咳嗽不成,要不今日請假回去看病。”

    衡哥兒道,“就只是咳嗽,根本不是生病,怕是被這熱氣激的。”

    趙致禮皺了一下眉,“我看你咳嗽還是回去地好,到時候將病過給了皇上,倒是一個罪過了。”

    衡哥兒是真不想錯過宋太傅的課,而且不覺得自己是感冒了,就沒接趙致禮的話,吩咐抱琴道,“你讓外面伺候的小公公給倒杯熱茶來,我就會好了。”

    抱琴趕緊應了下去弄熱茶來。

    因為下雪,徐軒來得稍稍晚點,但是也沒有晚太多,連皇帝都是踩著他平常的節奏來的。

    一進書房,他就說,“今年這第一場雪下得不小,雖說瑞雪兆豐年,但是也不知道朝中說的給將士發放冬衣做得怎么樣了,京城周邊的百姓有沒有做好防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