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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宮女上位手冊在線閱讀 - 第83節

第83節

    如貴嬪大老遠從長廊走來時,就看見穿成這樣的沈芳儀已然等在御花園里了,看見她來了,盈盈一拜,“嬪妾參見貴嬪娘娘。”

    如貴嬪滿意地讓她起身,“不枉本宮花了心思在你身上,這樣一打扮,還真真是清麗脫俗的人。”

    “若不是娘娘,嬪妾也不會邁出深宮,所以嬪妾對娘娘心懷感激,今日承了娘娘的情,今后必定忘不了這份恩德。”

    如貴嬪笑得花枝招展,滿意得很,“快別說這些,與本宮一同走走,也好賞賞花。”

    她知道今日皇上會來御花園賞梅,所以才設下這么一出,要沈芳儀有機會再次見到皇上。畢竟一宮不容兩朵相似的花,沈芳儀與容真都走的清新路線,誰更出色些,另外一個就只能靠邊站了。

    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好。

    顧淵念著容真愛吃梅花糕,便早早地吩咐下來,今兒要來賞花,順便命人摘些臘梅,送到惜華宮去。

    遠遠的就看見兩個女人看著枝頭的臘梅說笑,一個身著暗紅色襦裙,一如既往的嬌艷;而另一個……他定了定神,看清了這是前些日子被燙傷后就沒有出過瑞喜宮的沈芳儀。

    鄭安聲音清亮地喊了聲,“皇上駕到——”

    那兩個女人都是一驚,忙回過身來行禮。

    “不必多禮。”顧淵擺了擺手,視線卻是定在沈芳儀身上,今日她穿的清新雅致,在雪地里這么一站,嫩黃色裙擺如花朵盛開,發髻間只有一支碧綠的簪子,朱唇輕點,眉黛細描,當真比枝頭寒梅還要嬌俏幾分。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如貴嬪一眼,那雙眼睛里藏不住的心思都流露出來,叫他一陣好笑。

    “朕今日來此賞花,卻不料二位愛妃也有此雅興。”顧淵含笑道,如她所愿關心了沈芳儀一句,“前些日子你身子不好,朕又因國事繁忙,沒來得及看望,現下可是大好了?”

    沈芳儀的眼睛一下子被點亮了,腆著臉俯身輕聲答道,“嬪妾已經大好了,謝皇上關心。”

    一雙秋水明眸盈盈似水,有驚喜,有羞怯,有敬畏,也有期盼。

    顧淵的腦子里無端浮現出另一個人的眼睛,除卻這些神采之外,那個女子還有愛慕,還有聰慧,哪怕都是同樣美麗的雙眸,卻令人覺得生動許多。

    他笑了笑,扶起了沈芳儀,拍了拍她的手,“是朕冷落了你,今兒既然碰上了,晚上就去你那兒用膳吧。”

    兩個女人都是欣喜不已,沒料到這么快就如愿以償,可是沒有人注意到顧淵眼底的神色,他的舉動看似被沈芳儀今日的美麗給迷住了,可是黑漆漆的眼珠里一片沉寂,哪里有半分心動的影子?

    朝堂風云時刻在變,前些日子他偏向沐青卓,而眼下兩頭須得一樣齊,冷落好一段日子的沈太傅也該提一提了。

    畢竟這朝堂不是哪一家的天下,除了他這個九五之尊,再位高權重的朝臣也得明白,這天變與不變,是皇上說了算,而非他們可以左右的。

    思及至此,他溫柔地對沈芳儀笑了,那笑容如沐春風,溫潤似玉,好端端的隆冬也被他變成了三月江南,溫暖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新的陰謀登場了,皇上上輩子一定是戲班子出身的,影帝級別。

    我琢磨了琢磨,蔣充儀要留著慢慢虐,所以小貓小狗的先上場吧。

    不過盡量爭取哪怕是小角色,也會醞釀出大陰謀,不然就不高次了╮(╯o╰)╭

    最后,周末終于來了,在大家都歡天喜地的同時,我要去痛哭流涕地碼三章準備周日三更了。

    祝大家周末愉快,明天見……前提是,如果三章存完稿后我還活著的話= =、

    ☆、第70章.美色二

    第七十章

    是夜,皇上歇在瑞喜宮的消息傳開了,后宮都炸開了鍋。

    原以為上回的開水事件讓這個沈芳儀徹底成了廢人,豈料她不僅奇跡般的好了起來,還重新受到了帝寵。

    這說明了什么呢?沐家重新落了下風,沈太傅再次受到皇上重視?那么沐貴妃在這宮里的地位是否會因此受到動搖呢?

    這一夜,有很多人都心思沉沉。

    彩云閣里,如貴嬪破天荒地因為別人受寵而喜笑顏開,坐在貴妃椅上烤著火,吃著紅映削好的蘋果。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算準了皇上一定會寵幸沈芳儀。”紅映見主子開心,自己也跟著開心。

    如貴嬪目光短淺,并不知道皇帝復寵沈芳儀其實有自己的用意,而非她看到的這么簡單,她不過是歪打正著,找對了時機罷了。就算她今日不幫沈芳儀,沈芳儀復寵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她喜形于色地看著盤子里一瓣一瓣的蘋果,勾唇笑道,“沈芳儀雖然面容不及那傅容真,論氣質……也算是各有千秋吧,但本宮勝就勝在識時務,找對了時機。你瞧,那么白茫茫的一地積雪,又有枝頭寒梅相襯,本宮再叮囑沈芳儀幾句,她便穿了那一身比臘梅還要好看幾分的衣裳,又精心打扮過了,皇上看了自然心動。”

    在她眼里,皇上雖然是明君,卻也是男人,美麗的事物誰都愛欣賞,而美麗的女人自然也尤其受男人喜愛。

    紅映想了想,又道,“娘娘就不怕沈芳儀得了寵之后,翻臉不認人么?”

    “翻臉不認人?”如貴嬪輕蔑地哼了一聲,“在她落難的時候,若非本宮送了那紫玉燙傷膏去,她至于好的這么快?說不定還會留疤,一輩子都沒法子東山再起。再說了,她不過是個小小的芳儀,就算不記著本宮的恩情,反過來倒咬一口,本宮也不怕。我既然有法子叫她東山再起,自然也能叫她兵敗如山倒。”

    如貴嬪舒坦至極,這一夜注定好眠。

    但汀竹宮里的沐貴妃就沒這么開心了,皇上又一次重新了沈芳儀,這舉動代表了什么如貴嬪不清楚,但她卻一清二楚。

    她擔憂父親在朝堂上會不會又遇到困難,前些日子才壓過了沈家,春風得意了一陣,現下立馬就又變了天,君心難測大抵就是這么回事吧。

    她不動聲色地坐在那里,心情沉郁。

    而惜華宮里就是更加復雜的光景了。

    容真聽說皇上去了沈芳儀的瑞喜宮,倒是沒什么表情,只“哦”了一聲,沒有下文了。

    新分來替代長順的小太監叫福玉,一臉機靈相,看上去和長順差不多大。容真心知鄭安是花了心思的,想著她失去了一個弟弟,便再彌補她一個。

    福玉瞧了瞧主子的臉,發現主子沒有難過的表情,于是乖巧地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閑云是見過皇上對容真的態度的,自忖這宮里還無人能得到自家主子這樣的待遇,所以對于沈芳儀復寵一事也沒有太多的想法。畢竟這宮里還是皇帝的天下,這后宮妃嬪也都是皇帝的女人,今兒他要寵幸誰,明兒又要冷落誰,都只是他一個人的事,若有誰不知好歹想干涉,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而她最欣慰的便是,主子看得開,不是那種癡迷皇帝心智缺失的女人。

    珠玉一直待在小院里,卻也聽住在隔壁的汀蘭提起了這件事,她冷冷地笑了一聲,只覺得心里既高興又失落。

    不管皇上怎么寵愛容真,總算還是個男人,今日有這個女人,明日也會有另一個女人,哪里會獨寵一人呢?

    但一陣更大的失落也涌了上來,不管另一個女人是誰,卻總歸不是她……

    她恨恨地望著主殿的方向,傅容真,你以為這樣就能把我趕走了么?

    你休想!

    若是皇上歇在瑞喜宮已經令人大吃一驚了,那么第二日清晨,華嚴殿忽地傳來圣旨,著令將沈芳儀由正五品芳儀晉升為側四品貴儀的消息就只能說是又一次瞎了眾人的耳。

    看來這沈芳儀也是個傳奇人物,前些日子燙傷了連個太醫也沒撈著,如今不僅復寵,還第二日就晉了位,這大起大落的還真叫人直呼精彩。

    沒眼力勁兒的自然只能說沈芳儀有本事,但凡有些頭腦的卻都知道,哪里是沈芳儀有本事,分明是沈太傅的本領高強。

    那么如今沈芳儀起來了,素來和沈家不對付的沐青卓之女沐貴妃又該如何是好呢?而與沈芳儀同走清麗風的容婕妤又如何呢?

    就在如貴嬪等著看沐貴妃和容真的笑話時,后兩位卻都不慌張。

    而事實證明,她們確實無須慌張。

    沈芳儀復寵后的第三日,皇上又連著兩日去了沐貴妃的汀竹宮,白日里賞賜也是源源不斷,又一次證明了沐貴妃的經久不衰以及盛寵綿延。

    而又過了幾日,皇上仍是再一次去了惜華宮,哪怕敬事房這日并沒有把容真的牌子遞上來——因為她來月事了。

    但這也阻止不了皇上去惜華宮的決心,畢竟他不是腦子里只想著男歡女愛的皇帝,哪怕什么也不做,能見著他的小姑娘也是開心的。況且他已經這么多日沒有去看過她了,一直留宿在別的女人宮里,想必容真心里也不好受。

    容真確實沒有料到皇上會挑在今日來,月事在身本就覺得不爽利,腹下墜墜的,有股難言的滋味。正百無聊賴地靠在榻上歇著時,卻忽聞福玉帶回了消息,說是敬事房的人通知下來,皇上翻了容婕妤的牌子。

    她有些驚訝,說了聲知道了,便低頭繼續看書,只可惜心思不在書上,再看也看不下去。索性合上,腦子里昏昏沉沉地想著什么,最后因為不舒服,竟就這么倚在靠枕上睡去。

    閑云知道她前段日子受了寒,眼下月事來了必定不舒服,也不吵醒她,只是又去添了個暖婆子過來,輕手輕腳地幫她塞進被子里,好讓她暖著。

    這一個盹兒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她暈沉沉地睜開眼來,竟然發現自己靠在皇帝的旁邊,她躺著,而皇帝靠在榻上,正在看她先前看的那本書。

    她動了動,于是察覺到小腹上的那只手,原來后半覺睡得如此舒適,是因為有一只溫暖的手掌在源源不斷地給她傳遞暖意。

    顧淵側過頭來,淡淡地問她,“醒了?”

    她嘴角一動,“沒有。”

    “朕倒是不知你睡著了也能說話。”他也揚起唇角。

    “是夢話。”她洋洋得意。

    “不貧嘴了。”他含笑睨她一眼,“不過,你方才確實說了夢話。”

    這下子輪到容真傻眼,“嬪妾說了什么?”

    他沉吟片刻,“你哭著要朕不要寵幸別人,不要離開你。”

    “皇上騙人!”容真不假思索地否認,滿臉通紅地望著他,可是片刻之后,心虛的表情露了出來,她遲疑著問他,“……是真的?嬪妾真的,說了這話?”

    她的眼里透露著驚慌的模樣,半信半疑地望著他,生怕這是事實。

    顧淵一下子失笑,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哪怕這只是他隨口胡謅的,但看她這模樣,根本就是被說中了心事。

    他低下頭去看著她腹部,他的手還溫熱地放在上面,像是暖源一樣釋放者熱,“好些了么?”

    約莫是閑云跟他說了自己的不適,容真有些窘迫,微微紅了臉,別開目光答了句,“好多了。”

    她害臊的模樣很乖巧,秀氣的側臉在黃昏落日的籠罩下散發著朦朧的光芒,又因為色澤的原因,顯得很溫暖,很美好。

    顧淵笑了,她就是這樣的,光是叫人看著都會覺得日子安謐溫馨得不像話,遇見她以后,皇宮里終于也有一處像家的地方了。每每來到這兒,就像是回了家,有一個溫柔生動的小妻子等著她,并不把他當成皇帝,而只是個尋常人家的丈夫。

    他問她,“這些日子……你可怪朕?”

    容真遲疑地看他幾眼,然后點了點頭,“怪。”

    顧淵一時無語,這么誠實的回答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然后容真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從眉眼到唇角,從鼻梁到下巴,充滿眷戀地說,“作為一個女人來說,嬪妾自然不希望您去別的女人那兒;但作為皇上的妃嬪來說,嬪妾也知道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拉住她的手,貼在唇邊親了親,“朕就愛你這誠實勁兒,坦白又直率,不會裝大度,也不會使性子。”

    容真笑起來,“皇上別給嬪妾戴高帽,您今兒這么說了,那嬪妾明兒要是裝大度或者是小性子了,是不是就得做好您一輩子不來這惜華宮的準備了?您倒是好心機,先把話給撂這兒了,叫嬪妾想做點什么都得顧忌著。”

    她理直氣壯地數落他,卻叫他樂得笑出了聲,一邊搖頭一邊嘆氣,“朕的容婕妤這樣聰明,叫朕想耍點心眼都不成,實在是惋惜。”

    “您當真想跟嬪妾耍心眼?”容真倏地坐直了身子,嚴肅地盯著他,“皇上,嬪妾不圖您日日來惜華宮,也沒指望成為您獨寵的對象,或者像沐貴妃那樣盛寵不衰的主兒。但嬪妾自問對皇上掏心掏肺,也只盼著您對我也坦坦白白,哪怕哪日厭倦了嬪妾,或者有了另外的姑娘,只要您一句話,嬪妾不是那種狗皮膏藥定要黏著皇上不放。”

    顧淵被她這么噼里啪啦一大堆說得愣了愣,然后哭笑不得地止住了她,“停停停,你這是哪來的結論?朕怎么就厭倦了你?”

    “現在倒是沒厭倦。”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不過以后嘛,這就說不準了。”

    “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朕沒信心?”他抬眼瞧她,竟有幾分無奈,偏生手里那本宋詞翻到的一頁上恰好寫著晏畿道的一首《阮郎歸》。

    舊香殘粉似當初,人情恨不如。一春猶有數行書,秋來書更疏。

    衾鳳冷,枕鴛孤。愁腸待酒舒。夢魂縱有也成虛,那堪和夢無。

    她眼尖,一下子就瞧了個準兒,當下更惆悵了,只嘆了口氣,“皇上,就算是尋常夫妻也會有相看兩生厭的時候,而您的后宮里美人無數,嬪妾頂多算得上個中人之姿,哪里就有本事一輩子拴住您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