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咦,我看你這小臉蛋可是比雁楚還要俊上幾分呀,別哪日真的就入了皇上的眼,成了貴人啦!” 容真面上卻是一凜,趕忙捂住云瑞的嘴,“好jiejie,你可別害我。我這中人之姿哪里就趕得過雁楚jiejie了?你這樣說,若是讓人聽見,還以為我有那個心思去皇上面前圖個什么,傳到娘娘耳朵里,那還了得?” 云瑞一邊扒下她的手,一邊笑得彎了腰,“得啦得啦,我跟你說笑呢,別這么認真?!?/br> 云瑞在這兒也待了這么些年了,偏遇上個怨婦似的雁楚,成日里也悶得慌。如今容真來了,雖說話是少了點,做事也謹慎了些,但好歹是多了個說話的人,云瑞也就歡喜起來。 晚些時候,兩人這就跟著淑儀一同往慈壽宮去了,礙著是大場合,雁楚理所當然地又被撇在了宮里。 這是容真第一次進慈壽宮,也是第一次要見那么多主子,說不緊張是假。 跟在淑儀的車輦旁邊,她的心怦怦直跳,拽著手帕的手也是藏在袖子里,握得緊緊的。 淑儀從車輦上瞟了容真一眼,見她面上平淡,還道她性子沉穩,是個擔得起大事的人,卻不知她心里已然忐忑不安到極點。 只是這一看之下,淑儀心里卻是有了點想法。 這宮女雖說是御膳房的丫頭,模樣卻生得不差。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側臉在太陽光里顯得朦朧又柔和,鼻尖小巧秀氣,鼻梁卻是極挺翹的,還有那張嘴,恰到好處的小,紅潤又有光澤,如同初春枝頭的紅杏…… 最后視線停留在了容真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淑儀已有了主意——今后皇上若是來了元熙殿,恐怕這宮女也是不能留在身邊伺候的。 容真忙著忐忑,自然不知淑儀已經把自己同雁楚列為了同等,還在暗自回想著入宮之時管帶姑姑教的那些禮節。 所有宮女入宮時都會學習禮節,只是容真已進宮好些年了,卻一直在御膳房待著,也沒機會見到主子,更別提用上這些禮節了,如今自然有些生疏。 淑儀盤算得倒是好,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她打定主意不給容真機會見到皇上的時候,車輦恰好駛過御花園,而右前方的牡丹叢邊可不就正好出現了一行人?為首的人身穿明黃色長袍,身姿修長,逆著光,面容倒是有些模糊不清了。 只是這宮里還有誰會穿黃袍呢? 淑儀一驚,而此時小路子也已經吩咐抬車輦的太監停下來了。 今日六王爺顧知進宮,顧淵便提早結束了政務,與他一同來御花園走走。 見前面有車輦行來,顧淵抬頭看了看,顧知笑著打趣道,“皇兄,是朵鮮花呢。” 顧淵睨他一眼,不作回應。 顧知倒是上了勁,“皇兄你說,這后宮里的鮮花可有御花園的好看?” 顧淵淡淡地負手朝前走,頭也不回地說了句,“今日大臣上書,說是江南水患頗為嚴重,地方官員貪污賑災餉銀,過幾日你去看看吧?!?/br> 素來風流瀟灑的六王爺臉一黑,追了上去,“皇兄,公報私仇可使不得!” 顧淵對這句“公報私仇”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鎮守漠北的郭老將軍昨日去世了,他這輩子為我宣朝戎馬一生、守衛邊疆,你順路也去替朕撫恤一番?!?/br> 顧知的臉徹底黑完了……江南與漠北,這究竟是哪里順路了? 皇兄公報私仇的意圖一點也不加掩飾,實在是小人得光明磊落! 這樣一出戲唱完,車輦也到了跟前。 容真直勾勾地看著地面尚在忐忑,忽聽小路子叫停了車輦,接著淑儀便踩著小路子的背走了下來,俯身盈盈一拜,叫了聲,“皇上吉祥。” 皇上吉祥? 容真一驚,趕忙隨著云瑞和一眾奴才跪下身去,齊聲叫道,“參見皇上?!?/br> 倉促之下,她壓根沒有來得及抬頭看上一眼……反正也沒必要看,她是奴才,皇上是九五之尊,哪里有奴才去打量主子的道理? 顧淵“嗯”了一聲,說了句,“都起來吧?!?/br> 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幾個奴才,從云瑞身上再到小路子身上,最后——落到了容真身上。 雖說他對后宮妃嬪不怎么上心,但是幾個高位妃嬪身邊的人,他還是認得的。至于這個宮女…… 容真垂著頭,目不斜視,直直地看著地面,顧淵能看到的只有那個發絲烏黑透亮的頭頂。 萬籟俱靜中,只聽皇上用玉石般溫潤清澈的嗓音在前方淡淡地問了句,“這便是前幾日你向朕討要的那個宮女?”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叫黃桑和容真見了一面╮(╯▽╰)╭ 姑娘們請不要大意地留言收藏起來吧! 我們的目標是:20章內上龍榻。 ☆、第10章.去留【一】 第十章 皇帝的聲音不疾不徐,不大不小,正好讓所有人清清楚楚地聽到。 容真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僵在原地也不敢抬頭,這顆腦袋一下子變得重如千斤,架在脖子上真真是沉重至極。 淑儀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婉轉悠揚,如枝頭黃鶯啼唱,“回皇上,正是她……容真,傻站著做什么?還不退到一邊去,在這兒杵著擋皇上的路么?” 后面一句是對容真說的,容真如獲大赦,應了聲是,就朝著淑儀身后去了。 顧淵也沒什么多的話,只問了句,“淑儀這是往哪里去?” 淑儀巧笑倩兮,“回皇上的話,臣妾這是去太后那兒呢,她老人家今晚在慈壽宮設宴,皇上可要去看看?” 顧淵素來不喜這種鶯鶯燕燕齊聚一堂的場合,當下只道,“太后她向來喜歡熱鬧,你們去了,她也精神。朕還有事要與六王爺商議,你且去吧,以免太后久等。” “恭送皇上?!币恍腥斯ЧЬ淳吹乜粗噬吓c六王爺一同離去。 容真站在淑儀身后,待皇帝都走了老遠之后才敢抬頭看上一眼。那身明黃色的龍袍在落日余暉下異常鮮明,仿佛閃著金光;那背影修長威儀,在寬大的袖袍被風輕輕拂起的瞬間,又有幾分飄逸,顯出一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來。 就這么短暫的時間里,她的耳邊又浮現出適才皇上說的幾句話。 奇怪,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呢……難道在哪里聽到過? 有個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可是這時候,淑儀卻忽的轉過身來看她一眼,“發什么愣?” 容真趕忙抬起頭來,這才發覺自己擋在了車輦之前,忙走到一邊,把路讓了出來,“奴婢該死,一時沒留心竟擋了娘娘的路,請娘娘責罰?!?/br> 淑儀沒多說什么,只抬腳上了車,看著容真誠惶誠恐的模樣,也便沒什么氣可生了,“罷了,念你從前都在尚食局里,沒見過大場面,今兒個初見皇上,緊張也是在所難免的,下次注意就是。” 語氣頗為輕快,看得出淑儀心情不錯。 畢竟今日悉心打扮了一番,竟恰好與皇上偶遇,這可是她的運氣。再加上容真雖是杵在了萬歲爺眼前,但萬歲爺好歹沒見到她的樣子,這也算是件好事。 今后還要多加注意了,她可不能讓身邊的人平白地撿了便宜,飛上了高枝。 這后宮里麻雀變鳳凰的事兒可是屢見不鮮了,且不說別的,就說那如貴嬪,可不正是皇后身邊伺候多年的大宮女? 前兩年,也不知怎的,皇上去皇后宮里用膳時,竟瞧上了她,皇后當晚就把她送到了皇上宮里,一夜雨露,恩澤無窮。次日皇后就頒下懿旨,說是趙氏溫柔嫻淑,圣恩澤被,封為從五品如嬪。 這第一步走踏實了,后面的路是越來越順利,趙氏依附著皇后,自己也會察言觀色,竟四平八穩地一路高升到了如今的位置。 思及至此,淑儀冷哼了一聲。 皇后打的什么主意,難道她還猜不出? 皇后在位多年,一無所出,眼下年紀也大了,縱然皇上一直敬她如一,她也難免著急。畢竟這后宮不是等閑之地,不會下蛋的鳥哪怕是鳥中之王的鳳凰,也難免遭人非議,損了應有的尊嚴。 這種借雞下蛋的把戲,又有誰看不出呢? 可是想起那個如貴嬪,淑儀的心里又不好過了。 如貴嬪年輕,又是高位妃嬪之一,皇上每月里固定日子都會來她們幾位宮里。眼看著這種趨勢,懷上龍種幾乎是早晚的事兒。 加上那女人看著身架子又頂好,萬一生個小皇子……淑儀柳眉一皺,只覺得心里堵得慌。 容真察覺主子臉色有異,當下大氣也不敢出,和云瑞交換了個眼色,都十分自覺地埋下頭去,小心謹慎地走自己的路。 車輦就在這樣沉默的氛圍中一路朝慈壽宮去了。 如今宮中有兩位地位尊貴的老太太,一是太后,二是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