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落下的一瞬間，九條潔白大尾巴并齊，帶著通天殺氣齊齊朝著這人卷去。

    “錚——”

    “大仙！為何阻我！”

    蘇倩倩近乎咆哮著吼出這兩字，身形不知何時已消失在原地，成了一只三人高的白毛金面九尾狐。

    “靜息，固守靈臺。”

    蘇念收了劍，見到從她紅眸更甚，渾身邪氣加重，知曉這是入魔的前兆。

    她伸手搭上狐貍的一只尾巴，順著毛絨絨的大尾巴，替她疏通體內(nèi)紊亂的妖氣。

    “……”

    一點(diǎn)一點(diǎn)，血色從蘇倩倩眸中褪下，冷靜之后，眼底魔氣散盡。

    大腦重歸冷靜，她垂下腦袋，對上蘇念的眸色：“大仙我……”

    “你不該來的。”

    蘇念搖了搖頭，這下，她算是看明白了。

    “你的道，在于‘純’之一字。無論是誰，你殺了他，你的道心都會不穩(wěn)，你這九條尾巴來得不容易，莫要?dú)Я恕！?/br>
    “毀就毀了，師父給了我這九條尾巴，我就當(dāng)還他的了！”

    白毛狐貍聲音嘶啞哽咽，說著說著，眼眶通紅，撲梭梭落下幾拳頭大小的眼淚，“重來一次又怎樣！千年，萬年！我都無所謂……”

    “……”

    蘇念見她眸色清明，即刻知曉，盡管沒有魔氣，她也是這樣打定主意的。

    也是，不然也不會追著她與千盡的氣息，追了幾千里。

    不想她勸了這么幾次，都是無果。

    ……罷了，終歸是人家選得路。

    黎隱見從前那只弱小的白狐長成如今這樣子，依舊掛著格式化的笑容，長身玉立，只是從容站在那里，似是毫無情緒，只是那笑不進(jìn)眼底。

    “麻煩。”

    出乎預(yù)料，是千盡先破了這份寂靜。

    他似乎已經(jīng)很不耐煩，紅眸淡淡掃過眼前的九尾白狐，橫空凝了一把實(shí)體劍，咣當(dāng)一聲丟到蘇倩倩面前。

    “要?dú)⒈銡ⅲ雾毝嘌浴！?/br>
    “是…倩倩謝二位成全。”

    白狐止了抽泣之聲，俯下身，顫抖著叼起那柄劍，偌大的身形朝眼前魔界軍師一步一步走去。

    見狀，蘇念心底無奈，這人有時還真是干脆直接得過分。

    陰影投下，她稍稍抬了頭，見他緩步走到她身側(cè)，指尖微動，畫了一道隔音陣輕笑道：“回去？”

    “嗯。”

    千盡應(yīng)下，卻垂眸，似乎很是奇異她的話：“你不擔(dān)心那只狐貍不比魔族？”

    “你方才那一劍廢了人家八成魔氣，我可一點(diǎn)兒都不擔(dān)心。”

    他勾了勾唇角，視線落后那兩人身上，嗓音暗沉：“你就不懷疑，那狐貍假裝為師報仇，實(shí)則想放人？”

    “她想殺了也罷，想放了，也無所謂。兩條路擺在她面前，如何走，是她自己的事情。”

    蘇念搖搖頭，“總歸，愿力全數(shù)歸位，此事于我們而言，已算了結(jié)。”

    “哼。”

    “你看起來似乎不太滿意？還是說……”

    她話鋒突兀一轉(zhuǎn)，稍稍偏了頭，難得笑出聲，“你覺你我不敵黎隱，恐日后埋下禍患？”

    “……真是如此，倒還算有趣。”

    千盡很少見她神情這般生動，臉色眸色都不自覺隨之放得輕緩，嘴上依舊是習(xí)慣性的嘲諷：“只可惜，我恐怕等不到那天。”

    聽他一如既往自負(fù)傲慢的語氣，蘇念已經(jīng)見怪不怪，反倒提起一件挺有趣的事情：“方才我探過那陣法，這東西確實(shí)能召出魔神。”

    “嗯？”千盡似乎來了點(diǎn)興致。

    這詞對他而言很新，但正因如此，才格外有趣。

    “不過，魔神一詞，本就是后世以訛傳訛所得。那陣法只會就近選擇氣息相近、性格相似的神靈。”

    “換句話說……”蘇念慢條斯理地補(bǔ)充道：“就是真的啟用，也是你從陣眼處出來。”

    “……”

    .

    然而，蘇念和千盡忘了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蘇倩倩要是重修了，江蕓誰來演？

    她盯著沙發(fā)上臥著的這兩個巴掌大小的普通白狐，沉默了片刻。

    還真下去手了……

    不錯，比她有忘情道資質(zhì)！

    ‘算了大仙，其實(shí)她這手下得也不算很完全。’

    黑貓一甩尾巴，解決了一項(xiàng)心頭大患，它心底很是舒坦。

    察覺到它身上隱隱透著的清澈純粹的靈力，蘇念臉色一凜。

    她緩緩抬手，捏住黑眸的后頸，將整只貓拎到面前，語氣不善。

    “她跟你換了什么。”

    “喵嗚~”

    天道試圖萌混過關(guān)。

    “說。”

    “……喵。”

    千盡站在一邊，視線如不經(jīng)意向他們這么看了一眼，天道直覺汗毛從背后一根一根豎起。

    ‘一條尾巴洗記憶，兩條留魔族魂魄，三條尾巴給我，剩下兩條……’迫于千盡的yin威，它只好揮著爪子開始幽幽解釋解釋，‘送黎隱入我世凡人輪回。’

    不管怎樣，天道還是很開心，畢竟相當(dāng)于他這一遭賺了五條尾巴的靈力。

    “……”

    蘇念揉了揉眉心。

    好家伙，跟菜市場買菜一樣。

    每一條尾巴用得還真是精打細(xì)算。

    他內(nèi)心腹誹，松開天道，又他跳回地面。

    低頭，卻正好對上白狐貍明亮的眸子，它朝她歪了歪腦袋，又很是親近溫順地蹭了蹭她的胳膊，仿佛在說她自己已經(jīng)做了最好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