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袁深的聲音沉痛懊悔非常,比一一的更啞,似已然低到塵埃里的愛情:“我沒有放棄,只是怕你不愿意接受。” 陽一一抬起頭來,唇角漾著的笑意令她的嬌顏在袁深看來前所未有的動人,她依舊用那般俏生生的語氣狀似責怪的說,“我以前不愿意的時候,怎么趕你都不走,現在我好不容易愿意了,你卻跑了。小袁,你這是病,知道嗎?叫喜歡的人喜歡自己就不喜歡了綜合征。” 她的話沒說完,袁深就吻了上來。 他干凈的氣息鋪天蓋地將她席卷而去,吻里帶著的感情卻太過復雜,喜悅、惶恐、懊惱、憐惜、壓抑、渴求、如愿以償的膜拜,可無論如何復雜,源頭不過都是一個字:愛。 他對她的愛,她在唇齒交換間細細品嘗,再由這奔涌的情緒,將受傷疲憊的心一分一寸的填滿。 那是倦鳥終于發現可以棲息的巢xue時的喜悅,和癌癥末期患者卻康復出院的奇跡。 她沒有說謊,只有他能給她這樣的安定。 他依舊是守禮又溫柔的,哪怕出賣他情緒的紅潮已經不止停留在耳朵,他也依舊通紅著臉輕喘著在她耳邊說:“一一,我想要你……” 可又變得壞心腸,沒給她回答的時間,就已經打橫抱起了她,往樓上臥室大步流星地走去。 陽一一打了他一下,將同樣因缺氧而通紅的臉藏進他懷里。 他將她放在床上,一寸寸吻遍她全身,在看到鎖骨的咬痕時,他停了停,在陽一一的解釋“我和他沒事”落音之前,他的唇就重重地覆了上去。 交合激烈又纏綿,與一年半前報復似的放縱相比,是另外一種合拍。 他也有要她要的很狠的時候,卻奇怪地擊中她靈魂的渴望。 仿佛是她在召喚他這樣做。 在快結束的時候,他想要退出去,卻被正在巔峰的她止住。陽一一睜開半分如絲媚眼,啞著不成調的聲音說:“沒關系……” 袁深有片刻的猶豫,但她的接納像美貌的蠱惑,令他沒法再紳士地去想什么交待和后果,放縱自己在她的余韻里,到達最高點。 ** 初夏的下午賴在床上是很美好的事情。 陽一一讓袁深下床去拉開了窗簾,只留潔白的窗紗,隨著初夏的風微微飄著,波及撲在床上的金色光圈。 她終于發現袁深的心計,為何她對他的兩次意亂情迷,都是在這樣陽光燦爛的日子,他都恰好穿著白襯衫? 將這點耍賴般抱怨于他聽,袁深笑了,悶悶的,帶點小小的壞,卻有種青澀的羞赧。他將她抱進懷里:“一一你好聰明,怎么就看出了我的以退為進,欲擒故縱?我總該為自己加點籌碼,畢竟不想真的失去你……” “還說你單純……”陽一一沒好氣地揪他,“單純個毛線!” 袁深笑過之后又沉沉緩緩地環著她肩說:“但我的確半分把握都沒有,一一,昨晚我整夜沒睡,擔心如果你打定主意離開,回到他身邊去,我該怎么辦。” “所以籌謀久了,就有了剛才這一出?”陽一一嗔他一眼。 “我哪里知道你會突然吹簫的。”袁深無辜地回視著她。 “我不吹,你也遲早彈琴引誘我下去!”陽一一給他定了“罪”,就才不管他的辯解。 對她的蠻橫,袁深甘拜下風,點了點她額頭,再輕柔撫過她頭發,“好,你又料準了,我遲早會那樣做。” 對他的輕易投降,陽一一反而有些不滿。可不過撅了撅唇,注意力便轉移到他手上。她躺下來,捉起他的手,看了許久,才和自己的扣在一起,低低柔柔地說道:“你算計我也沒關系,反正我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何況你還能彈琴,我很開心。” 袁深一時無言,只緊了緊她的手,許久,才緩緩慨嘆:“謝謝你,一一。” 陽一一嬉笑連連:“不要和我說這樣見外的話,這是你規定的。” 袁深失笑,卻還沒說話,就又聽她認真道:“這次是我不對,不該折磨你一晚上,雖然是因為我確實需要想的更清楚些。但我保證下次有事絕不瞞你,小袁,這點你也要做到,知不知道?”頓了頓,陽一一聲音更低了些,“昨天,他原本是想用我姑媽的事來警戒我。告訴我,如果天真以為可以妥協于愛情之外的婚姻,便只剩后悔一條路。但我不是我姑媽,你也絕不是杜遠那樣懦弱無能,什么苦都扔給我姑媽來擔。畢竟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將我瞞的太死,你在外面所做的事情,辛勞和付出,都不要瞞我,包括你家人給你的壓力……他們如果不喜歡我,你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并付出努力讓他們接受我……” 袁深第一次覺得自己“何德何能”,他于巨大的震驚中,再一次吻她。 最后唇停留在她額頭上:“安心,一切都交給我。我既然敢追求你,就一定能讓你無憂無慮光明正大地并肩站在我身側。” 那一刻,陽一一竟然忘了反駁,她的話的初衷其實是讓他不要自己一力承擔那些苦楚。 愛情或許有千百種姿態。 有她愛紀離時的撕心裂肺、跌宕起伏,就有此時和袁深的潤物無聲、平淡溫實。 想說些什么,都已哽咽在喉頭。 最后日暮漸沉,袁深下床準備去做飯,她才望著他修長身影,找到遷怒對象,又小氣又嬌蠻地兇他:“以后不準隨便亂穿白襯衣,太勾人了!” 袁深又一度失笑,反手脫了襯衣,赤著上身去衣柜邊找另外的衣服,她就套好裙子,從床上蹦下來,隨便找了件t恤丟給他:“而且穿了就只能我來脫,哼。” 她耍完橫就準備開溜,卻被袁深撈住腰,在咯咯大笑的反抗之中,被扔回床上。 他撿回襯衣,一邊穿一邊往床這邊走,撐在床頭,抓起她手:“來,再脫一次。” 陽一一又笑又叫地拍開他,把自己裹進被子,堅決不再看他。 ** 7月的時候,是段氏二十五周年紀念日。 陽一一雖然已經和段氏解除了合同,也隱居了這么些日子,卻想著自己對陽春和段叢山還沒有交代,便在接到邀請后,攜袁深一起前往捧場。 一亮相,就是快閃瞎人眼的閃光燈,問題層出不窮地拋過來。 陽一一理也不理,在這個圈子里,仿佛從沒有那些風波,她依舊是最驕傲的女王。 因為身世**揭開后,陽光便失了蹤,因此陽春是除了十三以外,她唯一認可的家人,更是長輩,她帶袁深來,也有正式引見給陽春的意思。而在鋼琴界拿到最高榮譽的時候,他也是低調的不愿面對任何媒體,因而短時間內只有一兩個人認出他來,剩余的人都在議論不休又和沒頭蒼蠅似的沒轍。 陽一一對段叢山正式道了謝,從最初的扶持到最后的灑脫丟手,雖然她明白,段叢山肯對她如此,是看在陽春的面子上,卻依舊感激。此時更是如此,在他用很重視的目光看向袁深,并率先開口讓一一介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