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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強忍疼痛搖了搖頭:“我沒事,回家吃點止疼藥就可以了,你怎么會在這里?” “止疼藥!你都不去檢查是什么原因就自己隨便吃藥嗎!”程馳野有些生氣責問她,眼中的擔憂卻更深了。 姜元初愣了愣,又含糊地補充道:“我知道什么原因,吃止疼藥是因為……紅糖水不太管用。” 程馳野的耳朵騰的一下紅了。他拿起姜元初搭在旁邊椅子上的大衣給她裹住,“鎮定”地反問:“那我……我幫你給孟簡打電話吧。” 姜元初有些為難。 孟簡之前留學時的好朋友今年圣誕節假期來這邊旅行。今晚她特意告訴孟簡自己不會回家,就是為了讓孟簡去參加好友和老同學們一起舉辦的圣誕Party。 她不太想打擾孟簡難得的私人時間。 姜元初猶豫著要不要麻煩程馳野送自己回家,可扶著她的程馳野沒有等她說話,直接替她做了決定。 “不然你先去我家再說吧,就在對面。這里供暖不好,你又開著窗,熱氣都跑沒了。你還穿的這么薄!” 姜元初注意到他只穿了毛衣。她沒有說話,只瞅了瞅程馳野的臉色。 程馳野一把抱起姜元初往外走,顯然讀懂了她的表情,沒好氣地說:“也不知道是為了哪個沒良心的,我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姜元初乍然被人公主抱,難得感到不自在,不由掙扎了一下,卻被對方瞪了一眼,抱得更緊了。 腹內的疼痛再次加劇,她捂住肚子,不敢再動,索性就破罐破摔,任由對方抱著自己走出樓去。 路上,程馳野解釋說他的房子就在學校后面,剛剛看到她突然蹲下,怕出了什么意外,就趕過來了。 他從老藝術樓附近的小門出來,走上了窄街。 一陣冷風穿街而過,正不停出冷汗的姜元初打了個寒戰,“負重運動”的程馳野卻有些冒熱汗。 他下意識地將她往自己懷里顛了顛,為她擋住了一部分寒風。 程馳野一心想要抱著姜元初趕緊回去,沒有發現街頭轉角處無聲錄像的鏡頭。 到家放下姜元初,他才喘了口長氣。 姜元初坐在壁爐旁,看著對方忙前忙后給她燒熱水,突然體會到人們為什么說“動人最是尋常處”。 程馳野給她端上一杯熱水后,一邊穿外套,一邊告訴她自己要出門一趟。 姜元初將微燙的水杯捧在手心,正要問對方出去做什么,卻發現自己白色的袖口處有幾處血跡,還有灰蹭過的痕跡。 袖口怎么會有這個,是碰到了哪里…… 她砰的一聲放下水杯。程馳野嚇了一跳,猝不及防地被她握住手腕,輕輕掰開了一直躲躲藏藏的手。 姜元初看到了對方手掌心里凌亂的擦傷和劃傷。 應該是被匆匆沖洗過,表層的灰塵洗掉了不少,但裂開的皮rou并沒有處理,滲血的傷口里還嵌著一些細碎的小石子。 她經常來老藝術樓練琴,知道這邊的圍墻不高,后面的小門又很偏僻。所以一些調皮的男生懶得繞過樓去找圍墻轉角處的出口,有時候會選擇直接翻|墻進出。 可是這邊的圍墻雖然低矮,但墻頭在多年前曾鑲嵌過碎玻璃片。現在偶有殘留的玻璃碎片和墻頭風化后產生的棱角鋒利的破碎石塊,都是翻|墻時的安全隱患。 她就見到過有男生直接翻進來,結果劃破了手血淋淋地直奔校醫院去了。 小洋樓離轉角的小門明明不算遠……想起程馳野剛才一路穿得還是拖鞋,她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程馳野蜷起手指掩住掌心,抽回手:“當時有些急。沒事兒,你……” 姜元初低著頭打斷他:“你家有醫藥箱嗎?先處理一下吧。” 程馳野到門口換好鞋:“沒有,你別擔心。我正好去超市,順便買醫用酒精回來吧。” 姜元初跟著他到門口。 她嗓子發緊,垂眼看著自己衣袖上的那一小片血跡和污漬,補充道:“還有小鑷子,消毒棉簽,醫用紗布和膠帶。” 程馳野聽出她聲音不對,又轉回來拿手背蹭了蹭她低垂的腦袋,輕聲哄她:“不過是些小傷,哪兒值得你這樣垂頭喪氣的。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還是你一貫‘白眼狼’的作風讓我比較自在。” 姜元初不肯抬頭看他,只摩挲著手中的熱水杯回答道:“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今晚我手機沒拿,孟簡又有別的事。不然你幫我給綿綿打個電話吧,你不用……” 程馳野屈起手指,拿指節敲了一下她的腦門,打斷了她:“我知道了,你安心待在這兒吧,我很快回來。” * 姜元初捧著杯子,靜靜地望著壁爐里跳躍的火焰出神。 木柴偶爾發出“噼啪噼吧”的響聲。 客廳放著的紅木落地鐘頂部是生動的鳥籠造型,輕輕的機械音“咔嚓咔嚓”地走著,每隔一刻鐘就會打奏一小段輕柔的《圣·米切爾》。 一種安寧的暖意烘烤著她,從皮膚滲透進來,包裹了她的心。 母親走后,每當臨近圣誕節,她便會為自己筑起堡壘,隔絕外面的熱鬧與歡笑,抗拒所有人的問候和關心。 她不曾想到會有人那樣急切,那樣擔憂地突然翻過她筑起的高墻,帶著她走出冰冷的小屋,來到溫暖的壁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