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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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沫又怒又怨,干脆一聲不吭。 兩人心里都堵著氣,一時只拿眼瞧著樓下的賣場,誰也不搭理誰。 蘇沫覺得如今的分分秒秒都十足難熬,煩悶之下正打算走人,忽聽他道:“還真是一刻也等不得,我話沒說完,你這是急著要去陪誰?” 蘇沫氣道:“那你趕緊說吧,我等會還有事。” 他卻沉默,過一會才艱澀開口:“我現(xiàn)在一點小錢還是有的,雖然比不上宋天保,至少還可以滿足某些女人的虛榮心。” “哪些女人?”她給氣樂了,“我聽不明白,要不你形容下?” 王居安冷著臉不說話。 蘇沫直接道:“有錢的傻子,和沒錢的強′jian犯比起來,你覺得我會選誰?” 他臉色越發(fā)不好看。 蘇沫又道:“你想買,別人未必想賣。” 他這才冷哼:“報復心真強,多久的事還記得。” 蘇沫沒說話,過一會嘆息:“你說得對,我就是靠這種報復心才使勁往上爬。以前在倉庫上班,沒少被人欺負,當時我不止一次幻想,等自己高升了,第一件事就是開掉那些混蛋。后來真的升了職,做了獨董,每次在從蓉面前我都覺得揚眉吐氣。我還盼著,等以后權力再大些,直接把王思危綁了喂藥,扔去同志酒吧的門口,他不是最喜歡給人下藥嗎?還有尚淳,我做夢都想讓他給我擦鞋,我甚至還想過……” 她忽然頓住,抬頭看去,他眼里有淡淡血絲,身上有一些煙酒的味道,消瘦里透出疲倦,就連以往的強硬也委頓了數(shù)分。 蘇沫越發(fā)心里不舒服,不敢多看,面上卻笑道:“出身,財富,就連一份體制內(nèi)的工作,都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但是站在頂端的永遠是少數(shù)。所以這世上,活得憋悶過得委屈的不只你一個。” 王居安被她一眼看透,惱羞成怒地笑:“小人得志。” “那又怎樣,”她一點沒生氣,“人人都耍心眼玩手段追名逐利為達目的毫無底線,我怎么就不行?” 他沒搭話,想發(fā)作又使勁克制,隔了好一會,稍稍緩和了語氣說:“我知道不應該現(xiàn)在來找你,我只要一句話,要怎么做,你才能不提以前那些破事。” 她暗自嘆息,硬起心腸慢慢地小聲道:“弱者的歉意和他們的善良一樣,不足為信。” 王居安聽得一愣,頓時面色鐵青。他何曾受過這樣的貶損,就連王亞男趕他下臺時,言語中都會有所顧忌,孔立德被他逼迫得東躲西藏,最后見了他也會留幾分顏面。 他側(cè)頭瞧這小女人,仿佛今天才瞧清她一樣,想說些什么又不屑為自己辯解,停頓多時,卻只笑著沖她點一點頭,心里負氣,轉(zhuǎn)身就走。 外間夜色如墨,滿街燈火遮擋住一切模模糊糊的曖昧角落。 人潮洶涌,車行路堵,王居安氣不順,索性繞去一處稍微僻靜的地方,下了車,站在路旁吸煙,他心里煩躁,煙沒吸完就隨手一扔,忽聽有人大叫:“沒長眼的,瞎扔什么,你燒了我的錢。” 王居安扭頭一瞧,方才那半截子煙正好被他扔進旁邊一個乞丐的搪瓷碗里,果然起了些火苗子。 他心里又氣又笑,沒搭理。 乞丐不依,跳起來沖到跟前:“你別走,你們都看到了啊,他燒了我的救命錢,有小幾千呢,一分不少,你趕緊賠錢。” 王居安瞧他人高馬大,臉圓肚肥,嘲弄:“一晚上就能掙小幾千?這么會做生意還跑出來要飯,怎么不回家躺著生錢去?玩大隱隱于市啊?” 乞丐吐一口唾沫,伸手抓他肩膀:“別廢話,你他媽到底賠不賠?” 王居安嫌惡地瞧著跟前一雙滿是污濁油膩的手,趕緊扯開了,襯衣上仍留下幾枚灰色指甲印,他一邊伸手輕拍,一邊狠狠道:“我警告你別動手……” 話音未落,腦袋上被人招呼了一拳頭。 這人體虛,塊頭大力道飄,王居安雖沒覺著疼,心里卻氣極,壓抑已久的的怒火登時騰起來,反手往對方臉上就是一記老拳,乞丐疼得一哼,要還手,旁邊有位老人想扯又不敢,只是勸:“別打了,一會子警察來了,看你怎么辦。” 乞丐一猶豫,下手慢了,被人一把按住狠揍兩下,頓時窩在地上起不了身。 王居安一抹嘴角,低頭瞧見手背上的血跡,怒氣更盛,走上前去又往人懷里使勁踹了幾腳,卻聽一旁的老人說了句:“練家子,這樣下去要出人命了。” 他用腳碰了碰乞丐的腦袋,見人翻著白眼有進氣沒出氣,這才收了手。 那人好一會才勉強起身,慌不擇路地跑了。 王居安有些累,卻覺得痛快,直接坐到老人邊上,瞧著他用粉筆在地磚上寫字,內(nèi)容無非是,爺孫倆何地何處人,來南瞻求醫(yī),孫身患何病,現(xiàn)需籌集治療費手術費多少,望同胞能伸手援助云云。 王居安笑道:“你一晚上又能掙多少?” 老人拿起瓷碗在他跟前晃一晃,里間有幾個鋼蹦連同幾塊毛幣。 王居安往身后瞧了眼:“醫(yī)院門口是好地方,”又看向他懷里幾歲大的孩子,問,“你這孩子哪里拐來的,他爹媽不得急死?” 那孩子怯生生的,往老人懷里窩了窩,呼哧呼哧地咳嗽。那老頭兒一邊撫著他的背心一邊寫字,嘴里回道:“他爹媽前幾年跑來南瞻打工,說要給孩子掙錢,錢沒掙到,婚也離了,我?guī)е迌赫疫^來,找不到人,南瞻這地方……太大了。” 王居安不以為然:“現(xiàn)在滿大街都是這種事,你這樣的已經(jīng)不新鮮了。” 老人不服氣,拾起旁邊的病歷和拍的片子遞給他,王居安不接,更不看,只說:“字寫得不錯。” 老頭兒說:“我父親以前開私塾。”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有好心的護士出來給孩子送吃的,老頭兒連連道謝,喂完孫兒,自己就著剩下的米湯咽了些碎饅頭,又接著寫字,一筆一劃,極其工整,王居安瞧見他才寫的一句,忍不住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頭兒念一遍:“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你不懂?” “不懂。” 老頭說:“我也不太懂,但是……”他對孫兒笑,“娃兒,把你那盒玻璃珠子給叔叔玩一會。” 小孩有些舍不得,仍是從包里搬出一只生銹的餅干盒,打開來,里面裝了滿滿一盒晶瑩剔透的玻璃彈珠。 王居安不解。 老頭兒道:“這盒東西,你兩手能抓完嗎?” 王居安依言試了試,正好抓滿兩手。 老頭兒又問孩子:“你那顆最喜歡的呢?人護士送你的。” 小孩想了想,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漂亮的塑膠彈球。 老頭兒逗他:“給叔叔吧?” 小孩使勁搖頭。 老頭兒說:“就給他玩一下。” 小孩這才遞過來,王居安想接,卻騰不出手。 老頭兒大笑,一拍他的手,說:“放下吧。” 玻璃珠噼里啪啦落進鐵盒,聲聲震耳。 老頭兒嘆息:“被人騙了,被人害了,被人看了笑話,被人欺負了,莊稼地荒了,沒錢看病了,你只知道怨天尤人,打不起精神往前走,丟不開放不下,就只能放棄后頭的轉(zhuǎn)機了。” 王居安半晌不說話。 老人寫完字,瓷碗里多了幾枚硬幣,王居安跟前也被人扔了張紙幣,他低頭一瞧:一元錢。 旁邊一男孩批評他女朋友:“你一看見乞丐就給錢,誰知到真的假的。” 女孩說:“總有人是真正需要幫助的吧。” 男孩回身指著老人道:“這一看就是人販子,你這樣只會助漲罪犯的氣焰。” 女孩低著腦袋不做聲。 男孩又指向王居安:“還有這個,有手有腳的當什么乞丐,就算去賣也能掙錢吧,你就是看人長得帥。” 女孩一扯男朋友的衣角,小聲道:“別說了,給也給了,走吧。” 王居安把錢塞進旁邊的瓷碗,才問:“要是這小孩……” 老人打斷:“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盡我的心盡我的力。” 王居安想起往事,忽覺嗓間哽咽,渾渾噩噩之間站起身,邁步出去,走了幾步卻又折回,撿起粉筆頭在佛偈之后寫了一行字。最后,他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正是當日王思危扔在地上的那張,他把卡片放進裝滿玻璃彈珠的鐵盒里。 王居安回到臨海別墅,足不出戶待了兩天,夜里失眠,隔日卻還要參加股東大會。 早上起來,他剃凈胡茬,洗一把冷水臉,臉頰比以往消瘦卻又似回復往日的精神,他穿上西服,一絲不茍打好領帶,手邊電話響,拿起來接了,那邊人道:“恭喜你,過了今天,恢復自由身。” 王居安整理領帶結,平靜道:“這事一時半會完不了,開完會,股東們會在消息公布之前找上門來,商量怎么處理我手上的股份。” “打算賣給誰?” 他輕嘆一聲,笑:“賣給市場。股東大會以后,安盛前任董事長全面拋售所持股份套現(xiàn)。” 那邊人說:“這下得掛st了。” 王居安沒接茬,又說:“我放在你那里的古玩字畫,也盡快拍出去,還有這套別墅,幫我留意買家。” “你要做什么?” “我還能做什么?開公司,做生意。” 整晚輾轉(zhuǎn)難眠的人又豈止一個。 蘇沫一清早起來,開車到醫(yī)院接了王亞男,一同進入會場。王亞男手術后痊愈,仍在調(diào)養(yǎng)中,臉色有些蒼白,精神頭卻很好。 到達市區(qū)酒店的會議廳時,保安正在廳外巡視,為了杜絕外界的“歪曲”報道,集團高層和往年一樣,特地指定兩家“親信”媒體參與,并拒絕其他記者到場。 里間,大半席位已有人就座,數(shù)位公司員工正在忙碌,媒體已經(jīng)到場,公司高層逐漸就位,連持股員工、散戶和小股東也比往年稍多。 蘇沫和其他股東及律師一起坐在前面,往下瞧時,發(fā)現(xiàn)從蓉老趙等也在其中,從蓉在人堆里沖她笑著擠了擠眼,蘇沫心里有事,勉強回了個微笑。 從蓉對她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從先前的不屑、估量到后來的客套親近,再到如今,幾乎有點為她馬首是瞻以她為榮的意思,但是這一系列轉(zhuǎn)變極其自然,絲毫不讓人覺得尷尬和難以接受。 蘇沫的心情卻一點也輕松,仿佛將要赴這場鴻門宴的人是她自己,抬眼望向門外,已經(jīng)關閉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她心里一緊。 大廳里烏泱泱一片,王居安最后才來,一身裁剪熨帖的黑色西裝襯得人神采奕奕,恍如昨日,似乎帶出些明星效應,引得場內(nèi)不知情的人稀稀落落地鼓起掌,隨后又傳來一陣善意的笑聲。 王居安神色平淡,大步流星走到臺上,開場白和致辭之后,是他在職期間的公司運營情況和投資利潤總結,細節(jié)和數(shù)據(jù)早已刻入腦海,全程脫稿,言簡意賅。 說起會議提案,他面色如常道:“接下來的公布提案和提問環(huán)節(jié)我將不再參與,因為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將辭去安盛集團董事長和總裁職務。” 全場嘩然。 原有小股東是沖著質(zhì)疑提案而來,一聽這個消息,干脆站起來大聲道:“大半年內(nèi),安盛就頻頻易主,將企業(yè)置于不安定的環(huán)境中,完全沒有考慮各位股民們的利益。” 高層里有人立刻道:“現(xiàn)在還不到提問環(huán)節(jié),請大家保持安靜。” 有散戶氣道:“每次到提問環(huán)節(jié),都只提問安盛的員工,我們這些小股民根本說不上話。” 高層回話:“王居安先生在職半年內(nèi),公司資產(chǎn)質(zhì)量并未得到實質(zhì)性提高,也并未為公司引進任何資金,反而超越董事會權力違規(guī)投資其他項目,長此以往,安盛將面臨破產(chǎn)。” 臺下這才安靜下來。 王居安并不辯解,笑道:“臨別之前,我仍希望各位手里的安盛資產(chǎn)還有提高的空間,至于事實如何,股票說話。” 他正要離開,場下忽然有人說了句:“安盛內(nèi)訌的事,我早有耳聞,不知道這次董事長辭職,會不會是為了掩蓋一起丑聞。” 底下的人竊竊私語。 蘇沫看向那人,十分眼熟,好像是一名記者,連日來一直纏著自己要求采訪,話里話外似乎對高層隱私更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