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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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沫羨慕她,卻學不來,只能在無形的別扭中慢慢摸索自己的方法。 做了三個月的電話銷售,浮躁漸退,蘇沫對客戶的拒絕也不像以往那樣耿耿于懷,而是用比較積極的心態去面對刁難,用從蓉的話來講就是“變油了”。 從蓉說:做銷售就是練心練膽練臉皮,到后來會練成千滾油里的老油條,皮粗rou糙,面軟心硬,百毒不侵。 從蓉在部門例會上還說了句:“你們當中有些人,別以為接了幾個小單就沾沾自喜,后面要走的路還長著,銷售指標年年漲,不想卷包袱走人就趕緊著練吧,”她的目光瞟過蘇沫的臉,蘇沫不覺打心底長嘆一聲,安慰自己:至少我已經開始了。 時間轉眼即逝,蘇沫的手傷逐漸復原,只是工作方面仍未獲得正式接洽客戶的機會,她還在部門的最底層游弋。 有天下班,從蓉接到一個電話后忽然叫住她,說晚上和幾個客戶有飯局,讓她一同前往。蘇沫有些驚訝,從蓉看起來比她更驚訝,她側頭打量蘇沫半響,嘴里嘀咕了句:“這是唱的哪一出?王總為什么讓你去?” 蘇沫這里當然沒有答案,能讓王思危和從蓉一同出面的必定是重量級人物,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還要搭上她這樣的無名小卒,蘇沫自個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其實她也無暇多想,就是心里忍不住開始撲騰,似乎有一個暗藏已久的期待正悄悄浮出水面,期間又蘊含了相當微妙的美好,連帶著還讓人惴惴不安。 她趕回家拾掇一番,為了讓精神狀態看上去好點還特地沖了個澡,上了點淡妝,挽了個發髻,最后仍換上樸素的職業套裝,整潔而職業化。 從蓉開車來載她,目的地是位于城東臨海的一家私人會所。 蘇沫一腳大堂,立馬就覺得,自個兒身上的行頭幾乎差勁到低劣的檔次。 這頓晚飯,蘇沫吃得有些累。席間除了從蓉和王思危,其余幾位西裝革履腆著肚皮的中年男人,和兩三個年輕女孩,蘇沫沒一個認識,只得隨了從蓉挨個兒敬酒。從蓉在這種場合里素來游刃有余,幾盞酒的功夫,就和人敲定了一筆單子。 蘇沫暗中觀察,仔細體味從蓉適才的形式說辭,還未消化完全,心不在焉的神色倒叫人誤會了。 坐在旁邊的王思危看了她一眼,湊近了低聲問:“是不是覺得有些無聊?”他喝了些酒,俊臉微紅,眼仁里像是漾著水,蕩悠悠的,瞧得蘇沫心里也是跟著一蕩。 蘇沫略低下頭:“沒覺得無聊,我一直再聽你們說話呢。”那男人笑了笑,嗓音里透出一抹懶散的薄醉,她一時沒做聲,卻聽見從蓉說了句:“我一會兒去公司把合同理出來,明天就能簽了。” 客戶笑道:“從經理你還是這樣雷厲風行。” 王思危也笑:“你也太心急了,都是老朋友,還怕人跑了不成。” 大伙兒跟著一樂,從蓉說:“我這人就是這樣,心里擱不住事,”她扭頭問蘇沫,“你待會兒怎么走?” 蘇沫想:這還用說,人生地不熟的,當然是跟著你走呀。尚未答話,就聽王思危隨意應了句:“你忙你的去,我送她。” 飯局終了,從蓉先走,王思危陪著其他人在里間搭起麻將桌子,蘇沫和王思危的下屬小肖坐在外間的沙發上候著,不多時又有服務生進來給他們上了酒水飲料和水果拼盤。 里間不時傳來說笑,又夾雜了男女間的曖昧挑弄,蘇沫聽了覺得不自在,沒事找事的從茶幾上的盤子里揀了片火龍果正要吃。小肖攔住她,說這個一看就沒熟透,鐵定是酸的,說完體貼地遞上一杯果汁。蘇沫忙接了,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會兒天,飲料也就喝了不少。 蘇沫漸漸覺著頭暈,心想,原來我的酒量這么差,先前才喝幾杯就不行了。她只得在沙發上靠了會兒,總算瞧見有人從里間出來,卻是那些個男的一人懷里摟著個年輕女孩晃悠悠地魚貫而出。 蘇沫瞇著眼,覺得那群人走路的姿勢甚為古怪,卻又說不上哪里怪異。最后王思危方從里間出來,嘴里叼了根煙,蘇沫強打精神,問道:“王總,我可以回去了嗎?” 王思危走到跟前低頭瞧著她一笑:“當然,我一會兒就送你回去,不會食言的。” 蘇沫只覺得眼皮子越發重了,心里暗叫不好:這回是真的醉了…… 王思危看向小肖:“你給了多少,怎么就喝成這樣了?” 小肖說:“也沒多少啊?這藥挺厲害,”又問,“現在怎么辦?” 王思危說:“怎么辦?涼拌。說好給姓尚的老小子送份禮,二零九,你現在把她弄上去,那老小子馬上就到了。” 小肖一愣:“我記得您先前說的是二零八。” 王思危忽然也有些糊涂,他適才玩得過了點,粉吸多了,仔細想了想,二零八和二零九兩個總統套間都是他幫人留的,其中一間給尚淳,另一間留給那誰,可是那誰好像頂討厭“8”這個號碼……不對啊,怎么會有人討厭這個數字呢,8,發,多吉利不是……王思危伸手拍了拍腦門,最后肯定道:“就是二零九,沒錯,快去!” 小肖“哦”了一聲,從沙發上抱起人事不省的女人,忍不住多了句嘴:“尚老板不是一向只喜歡小姑娘么,怎么又看上這樣的?” 王思危笑笑:“那老小子,口味一會兒一個變,今天東風明天西風,誰知道呢?”說完,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發里再也不愿動彈。 蘇沫覺得自己在做夢,還是一場春夢。 自打和佟瑞安冷戰那會兒開始,她就沒再碰過男人,哦不對,是男人不愿碰她,看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她曾為此傷透了心,身為女性的自尊被人踏入泥里。 可是現在,□卻真切感受到異樣的飽脹,強勁的摩擦,她被人一次又一次撞入云端,曾經熟悉的觸覺撲面而至,瘋狂地席卷了她的身體,大腦,甚至一切,她想要不顧一切的承受。 蘇沫想:他一定是回心轉意了,他重新愛上我。是的,佟瑞安回來了,即使只在夢里。 蘇沫想:怎么會做這樣的夢?真可笑。 蘇沫又想:哪怕現在我是最可笑的。 耳邊不斷傳來男人粗狂炙熱的呼吸,強勢的,急切的,透著無比誘惑的氣息,真像他,就是他。 蘇沫使勁揚起酥軟的手臂,試圖觸摸男人的胸膛,不由自主的張嘴呻吟:“安,是你嗎?” 身上的動靜徒然停滯,她發出如同嘆息一般的呢喃:“安,我知道是你……”指尖從男人的胸膛滑落,而后是肌rou堅實的下腹,繼續往下……蘇沫不覺揚起嘴角笑了笑,她想說:你幾時身材又變好了,像讀大學的時候一樣…… 她累得很,這么長的句子,沒有力氣完整的說出口,那些字像她的意念和身體一樣支離破碎。 男人猛地重重一頂,酸麻疼痛立時沒過眼耳口鼻,蘇沫頓覺魂飛魄散,幾乎是在夢魘里死過去,又或是在真實的濃稠黑暗中悠悠轉醒,滿心驚懼的睜開眼,才發現并非處于黑暗里,床頭燈散發出暈柔的光。 她身上壓著個赤身裸體的男人,男人有著完全陌生的五官,充血的眼,冷酷的臉。 蘇沫又死一回,這次是給嚇的。 她懵懵懂懂,掙脫不過,卻也驚顫顫地問一句:“你是誰?” 那人看著她倒是笑了:“剛才叫我的名字叫得那么大聲,不知道我是誰?”他補充,“叫得挺夠勁的。” 血液沖向頭頂,蘇沫積攢所有力氣,清脆脆一個巴掌扇過去:“你……瘋子,流氓……” 男人吃痛,一把擭住她的手腕,沉聲罵道:“你他媽才瘋子,有病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2011年六月十八首更 不是穿越,渣男當道。 ☆、第 9 章 · 男人正好捏住她的右手腕子。 蘇沫傷愈未久,似乎又覺著骨頭咔嚓一聲響,忍不住驚叫:“快放開我,疼死了。” 這一喊倒是把對方嚇得一怔,那人松開手,神色極不耐煩:“叫魂兒呢,整得跟強了一樣。” 蘇沫趁他分神,牟足勁一把將人推開,手忙腳亂地往床邊爬,右腳尖兒才挨著地,左腳腕子就被人扣著往回撈,隨即整個人給摔回被褥里。 這男的人高馬大,又是興致難收的當口,哪肯輕易放她,胳膊一收攬著她的腰,胸膛從背后貼上來,□的昂揚事物重又頂住她的□,動作利落干脆。 蘇沫越掙扎,耳旁的呼吸就越渾濁,不斷透過濃郁酒氣熱乎乎的籠著她,使人眩暈。那男的起了游戲的心思,壓抑先頭的強勢,若即若離地耍弄,只等她一跑就又將人拖回懷里,如此反復,像是愛人間的小情趣。 蘇沫又是是一陣心驚rou跳,自知力氣不敵,也不敢亂動,身子打著顫兒,嗓音哽咽:“求你,放開我吧。” 那人一笑,低頭輕咬她的耳垂:“這事不該求,裝得太過就沒意思了……”說完輕輕往上一頂。 蘇沫又羞又怒,條件反射般朝那人的臂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不防,悶哼一聲,松了手,低頭去瞧自己的胳膊。 蘇沫連滾帶爬,去抓擱在床頭柜上的半瓶酒。對方起身,一手按著受傷的臂膀,沒好氣地盯著她。蘇沫抱著瓶子退到墻角,使勁拔開瓶蓋,嘩啦啦倒盡里面的酒,抖著手握緊瓶口護在胸前,顫巍巍道:“你要是過來一步,我就敲死你……” 那男的起先一臉不高興,聽了這話倒是樂了:“你的工作cao守上哪兒去了?上班前別磕太多藥,不然就變成別人伺候你了,”眼見這女的還傻乎乎地往墻角躲,大義凜然地跟扛炸藥包一樣,他忽然就失了興致,擼下避孕套往旁邊一扔,嘟噥了句:“真他媽敗火。” 蘇沫腦袋里更迷糊,一邊提防對方突襲,一邊使勁回想,這一切是如何發生?這個陌生男人又是打哪兒蹦出來?他剛才說的話又是什么意思?她渾身上下像才打過一仗似地,酸軟無力。 那人懶得理她,轉身進了浴室。蘇沫松了口氣,趕緊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腦子里也清醒了些,稍微正常點的想法就冒出來——她要報警,對,報警。 她連忙去摸兜里的手機,卻又想起手機放在包里,可是包在哪兒?蘇沫一顆心砰砰亂跳,四處找不著隨身物品,手機,證件,以及錢包。她原本是往外跑,這會兒又稀里糊涂地折回來。浴室里水聲嘩嘩作響,蘇沫屏住呼吸,趴下去往床底瞅,果然看見她的黑色小包靜悄悄的躺在下面。 蘇沫才撿起皮包,那男的正好從浴室里出來,一眼瞥見她,說了句:“還沒走?錢在茶幾上。” 蘇沫想明白過來,怒氣橫生:“你……我,馬上就報警……” 男人就笑:“報什么警,你這樣墨跡,是剛才還爽的不夠么?要不再試試?” 蘇沫生怕他撲過來,轉身就跑,她一氣兒跑下樓,眼前是裝潢典雅的會所大堂,她腦袋里轟的一聲炸響:這地兒是從蓉帶她來的,然后從蓉又提前走了,可是王思危呢,小張呢?他們都去哪兒了? 大堂里早換過幾位前臺,都用異樣的眼神打量她,蘇沫心里一凜,不等那幾人開口,便奪門而逃,腳酸腿軟地跑了一路,令人恐懼的猜測不斷冒出來,思緒逐漸清晰,回頭不見有人跟來,這才顫抖著拿起手機撥出去。 夜里起了大風,四周黑乎乎的一片,蘇沫勉強跑到最近的高速路口。路上偶爾有車飛馳而過,接下來又是長久的寂靜,她有氣無力地順著路肩兒往前走,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望見一輛警車閃著燈遠遠開來。蘇沫拼命揮舞著胳膊,那車在跟前慢慢停下。 車窗搖下,司機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警察,小警察支著手電筒往她臉上一照,又上下打量她,問:“剛才是你報案嗎?強~jian案。” 蘇沫打著哆嗦連連點頭。 小警察又問:“什么情況?” 蘇沫喘著氣:“我,好像被人下了藥,剛才被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就在前面的會所,我……是我老板叫過來的,我老板姓王,叫王思危,是安盛電子的,我懷疑,懷疑他們是一伙的……” 小警察回頭和車里的人說了幾句,才道:“趕緊上車,這就過去看看。” 蘇沫忽然猶豫了一會兒,站著沒動,小警察倒是急了:“我們頭兒叫你上車呢,我說你不是鬧著玩的吧,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蘇沫忙道:“不是不是,是真的,”說著眼淚撲簌落下,數小時里顛三倒四的經歷,使她幾乎忘了哭泣。小警察干脆跑下車,替她開門。 警車又把蘇沫載了回去,她看見那幢燈火輝煌的庭院就渾身發冷頭痛欲裂。后座的警官年長些,四十左右的年紀,臉上一股子正氣,小警察稱他“徐頭”。 下車后,徐警官直接進去,和前臺交談幾句。蘇沫思緒復雜,小警察當她害怕,安慰:“沒事了,我們都在這兒呢。”又見她臉上身上并無傷處,衣服還算整齊,行為舉止精神狀態也還正常,不由心下起了疑惑。 前臺服務生往這邊看了眼,開始撥打座機電話。不多時,那端有人接起,而這邊工作人員顯得十分恭敬。徐警官也回頭瞄了瞄蘇沫。 約莫半支煙的功夫,樓梯上響起零星腳步,先前的那人正不緊不慢地踱下來,他換了襯衣長褲,嘴里咬著煙卷,臉上欲望退去,看起來倒也正經。那人瞧見蘇沫,神色平靜得很。 蘇沫心里卻是狂跳不止,大堂里燈光如晝,她這才看清對方的臉。 小警察問了句:“你瞧清楚,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