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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啟怔然,許是心中柔軟的情感被觸動,竟然真的順著老板的話說了下去。 老板了然一笑,不知不覺間將價錢抬到了二十兩。 二十兩一支發簪。 宋樂舒看到元啟交了銀錢之后,當即氣結于心。 長街風清日朗,可惜街上多了一個冤大頭——宋樂舒暗道無奈,誰讓他元某人甘愿被宰。 元啟將裝著發簪的小盒放到了袖子中,看著宋樂舒一臉惋惜的模樣,他湊到宋樂舒身邊,將扇子的一頭塞進了宋樂舒的手心中。 宋樂舒緩緩轉過頭,原本有些怨懟的情緒看到元啟后,漸漸柔和了一瞬。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元啟笑道。 看著他專注甚至有些小心的模樣,宋樂舒臉上的神色破冰,化成了笑容。 旋即,元啟扯著扇子向著長街另一頭走著。 天空幾縷云被夕陽染上一片薄暮的丹紅,晚霞燒了半邊天。遠遠看去,長安的亭臺樓閣都在薄暮的夕陽下染上了微微的赤色,就像是少女羞赧的臉頰,忽忽幾個眨眼的瞬間,美景便鐫刻在了元啟的心里。 晚霞不如她。 元啟在心中下了斷論,他已經沉浸在這場夢中許久,頭腦酸脹感侵襲而來,胃中的酒正翻騰著,叫元啟此時才后知后覺感受到了疲憊。 一邊的宋樂舒顯然察覺到了他的異狀,她有意帶著元啟回王府休息,可元啟卻擺擺手,尋了個臺階,直接坐了下去。 宋樂舒一怔。 王公貴族多嫌棄市井雜亂,可元啟這模樣就像是坐在了什么軟椅之上,沒有露出半點不適或嫌棄。 他用袖子擦了擦一邊的空地,招招手叫宋樂舒過來。 宋樂舒坐在他的旁邊。 被疲憊和酒精侵蝕的元啟顯然疲乏至極,他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就這么靜靜坐在一邊凝視著天空。宋樂舒怔怔看著他。 元啟的性子……大抵與他的出身有關。 乾朝亂世之下百姓生活艱苦,地方的豪強大族聚集在一起,漸漸發展成了規模,便也是造反亂黨的前身。 當今皇室也是那些豪強大族中的一份子。 按元啟的身份,估計當時在亂黨中也擔任個一官半職,每天跟著一堆人打打殺殺,自然比那些從小沒經歷過風雨的紈绔公子要隨和一些。 宋樂舒覺得自己思考的極有道理。 她和元啟在此享受寧靜時光,一邊的楊同和德誠得了暗衛的通報,說元啟身體不適,再隨便逛下去恐怕會有危險。 原本坐在一起討論著陛下今日進展能否順利的二人瞬間彈跳起來,楊同立刻帶著幾個身手利索的侍衛打扮成隨從的樣子,去找尋元啟和宋樂舒的身影。 長街上人來人往,楊同卻一眼看到了席地而坐望天愜意的陛下。 ……看起來不像有事的樣子。 不過陛下那種性子,估計難受也會忍著。如此,楊同幾步上前,道:“先生,是時候該回去了。” “你也來了?晚上和我們一起去河邊看煙花,正好我愁沒人劃船——” …… 看著元啟額頭上一層薄薄的冷汗,楊同真怕他一個翻江倒海將酒全都吐在宋姑娘的身上。 陛下醉了酒和平時截然相反,楊同只能耐著性子勸著,可元啟卻漸漸不搭理他了。 楊同悄悄上前,附在元啟耳邊不知說了些什么,元啟神色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緩緩站起身。 宋樂舒一臉疑惑。 元啟轉身正要和宋樂舒說些什么,可下一瞬,元啟卻身子一軟,竟然暈了過去。 楊同飛快攬住元啟,對宋樂舒堆笑道:“姑娘你看,先生真是,說暈就暈了。” “這……” 宋樂舒瞠目結舌,她合理懷疑是楊同動了什么手腳—— 對上宋樂舒懷疑的視線,楊同輕咳一聲,正色道:“我家先生原本酒量不錯,可今日殿下生辰,實在是過于開心便多飲了幾杯。畢竟先生為人親和,同先生交好之人實在是太多了……” 楊同聒噪不停給元啟戴著高帽,宋樂舒看了看閉著眼睛臉色醺紅的元啟,忍不住打斷他道:“那個……你還不帶元先生回去嗎?他肯定很不舒服。” 楊同如夢初醒,連連點頭堆笑。 第28章 清醒 朕做了一個夢 元啟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 朦朦朧朧間, 他仿佛在夢中看到了宋樂舒,和她二人在長安的大街小巷中暢游,宋樂舒與他的態度從未如此和順, 就連之前的心結也趁此機會解開。 仿佛是睡得有些久, 元啟頭一陣一陣的疼痛,雙腳也有些腫, 仿佛真的去長街上夢游了一番。 甘露殿內, 德誠正吹著一碗熱湯, 看到元啟轉醒后,德誠臉上擔憂的神色終是安定了一瞬,而后將那碗熱湯放在了桌案上, 上前問道。 “陛下醒了?可還有哪不舒服?要吃些什么的話老奴這就叫他們去準備。” 想起自己腦海中浮現的長街景象,元啟恍然發現自己記憶中最后一幅畫面便是楊同的身影。想到這里, 他環視了一圈殿內, 沒看到楊同后, 突然出聲問道:“楊同呢?哪去了?” 德誠替楊同捏了一把冷汗。 “老奴這就叫他過來。” 德誠走后,元啟起身坐在了桌案前,拿起那一碗熱湯并輕輕吹了吹, 而后囫圇飲下,安慰了一下自己空蕩蕩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