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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啟遞給她一支發簪,示意她道:“宋姑娘,先將頭發挽起來吧。” 宋樂舒微若蚊吶般道了一聲謝,接過簪子利落地挽好了頭發。 元啟唇畔不自覺露出一個笑容。她接了自己送給她的簪子。 元啟的衣服也濕了一大半,宋樂舒本欲道歉,可元啟卻一直瞟著隨風而起的簾子,視線盯著長安的街道。 宋樂舒問道:“我們去哪里?” “泊苑。” 她點點頭,沒有表現出抗拒。在心中糾結猜測良久的元啟終是按捺不住,對宋樂舒問道:“宋姑娘對我的身份,就沒有半分厭惡嗎?” 宋樂舒一怔,隨后笑笑:“知道你是世子殿下舅舅時,我是驚愕了良久。但我卻覺得元先生是正人君子,畢竟算是皇家中人,隱瞞身份是再正常不過了。” “你說什么?” “我······我說雖然你是世子殿下的舅舅讓我有些驚愕,但我卻并不介意。”宋樂舒怔然道。 元啟側過臉看著窗外,提了提唇角。 很好。 第19章 沐浴 放下氣節委身元啟 馬車行到泊苑時,窗外的雨依稀小了許多。元啟下了馬車后便接過了下人的傘,自顧自撐給了宋樂舒。 宋樂舒撩開馬車簾子便看到了元啟撐傘等自己的模樣。 泊苑寧靜立在雨幕之中,四周翠綠的顏色將這里襯托的更像世外桃源般。 宋樂舒的視線掃過泊苑門口的幾個守衛,她低著頭提起裙角,便聽到元啟在自己耳畔說道:“先在泊苑小小休息一下,等到了時辰我就送你回家去。” 這時,宋樂舒才注意到元啟的大半個肩頭又淋在了雨中。 下人們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忙又撐了一把傘給他,于是乎便形成了這樣一幅有些詭異的場景——下人打傘給元啟,元啟打傘給宋樂舒。 宋樂舒誠惶誠恐。 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元啟的身份,身為恭親王妃母家的人,可卻沒有半分架子,多番照顧自己,現在竟然寧肯自己淋著雨還要給自己打傘—— 宋樂舒一番踟躕之下,終是在即將踏進門時伸手準備接過雨傘。 “元先生,這怎敢勞煩您?還是我——” 正說著,宋樂舒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了元啟溫熱的手,宛如觸到了烙鐵般讓她霎時縮回,連帶著后半句話都熄滅在了喉嚨中。 元啟微不可察笑了笑。 “宋姑娘想要傘嗎?”元啟問道。 宋樂舒點點頭,而后元啟便直接將傘放到了她的手中。 他自己接過了下人的雨傘,和宋樂舒并肩走進了泊苑內。 下人見了元啟后,一個個畢恭畢敬引著二人走向院內深處,到了一處岔路時,元啟停住了腳步,對宋樂舒說道。 “宋姑娘臉色倒是不太好,先去廂房稍作休息。” 宋樂舒忽然有些發怔,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原因,從見到元啟開始到現在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暈乎乎的狀態,她不知道元啟帶自己來泊苑是為何,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么跟著他來的。 現在看到元啟轉身正欲離去的身影,宋樂舒才從一種茫然的狀態中緩緩回神。 從前自己來泊苑一是為了取書,二便是為了結謄寫的銀錢。 雖然今日他們二人的見面也是因為所謂的謄寫,可直到現在,兩個人之間卻又不僅僅是所謂的謄寫了。 元啟那雙淡泊疏離的眸子中,藏著些不一樣的東西。 宋樂舒自認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貧賤無勢,元啟這等人在她身上圖謀不了什么。 除了這些之外—— 她便只能有些自戀的想到元啟是沖著自己來的。 不知道自己哪點吸引了他,才會讓元啟一而再再而三打著謄寫的旗號接近自己,并且在這過程中保持了極高的耐心,就像是深山中的獵人般,為了珍貴的獵物而蟄伏準備多年—— 宋樂舒忽然打了個冷顫。 元啟的身影已經有些遠,宋樂舒鬼使神差叫住了他。 “元先生!” 元啟止步,轉身,微笑看著她。 帶著詢問的眸光如湖面般寧靜沒有波瀾,讓宋樂舒一下從那種戰栗的心情中緩了過來。 她的心底萌現了一個想法。 元啟這樣的身份,能提供給宋家最大的庇佑。 就算他對自己別有所圖,宋樂舒覺得那也是目前解決家庭困境的最好方式。 于是宋樂舒問道:“元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嗎?” 倒是元啟一怔,反問道:“做什么?我需要你做什么?” “是,先生待我如此之好,小女無以為報。” 若是按話本中的情節,此時必然會有一方說出“不如以身相許”來試探,可宋樂舒不是那等情感奔放之人,她不會說出這等話。 可元啟卻不是什么含蓄的人。 于是他便道:“宋姑娘覺得你有什么能回報我的呢?” 宋樂舒踟躕在原地,細雨朦朧了他們的視線,對方的身影在雨幕中不太真切,一切都宛若蒙上了一層薄紗般,美好又不真實。 在這一刻,宋樂舒倒是希望元啟能夠提出一些要求。 有時候她寧愿被動一些,根據外界而做出反應才是宋樂舒習慣的生存方式,面對著元啟一下子遞交過來的主動權,宋樂舒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