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太后咯噔一下,心往下沉。 但不比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去年有此定例,今年總不能說我們這邊暫時沒有實力比你們強的,要不先等我去找?guī)讉€高手來再跟你們比,那樣只會讓幽國看低,明知對方試探之意顯而易見,太后也不能不答應。 “哀家也很期待幾位真人切磋,只是幾位真人自己的意思?” 盧知遠當先起身,拱手道:“聽聞謝春溪謝掌教修為高深,道法獨樹一幟,不知盧某可有幸請教?” 謝春溪原想主動挑戰(zhàn)風素懷,但被對方先發(fā)制人,如果再提出這個要求,反倒顯得越澄波技不如人,己方落于被動了。 他只好道:“請。” 眾人聞言,無不放下手中酒杯,翹首以盼。 一場精彩的宗師級別交手,近在眼前。 這種機會,可不是時時都有。 作者有話要說: 云海:我現(xiàn)在覺得他們造反是情有可原的。 第61章 皇宮斗法,形勢危急。 謝春溪和越澄波素來不和,這從他們之前的針鋒相對就能看出來。 但再怎么不和,在外人面前,還是得維持基本的團結,否則只會讓別國看笑話。 修士雖無國別,只要修為足夠高,無論哪國都要奉為上賓,但像謝春溪他們這樣鎮(zhèn)守宮廷的宗師,本身就有了立場。 又譬如被幽國奉為國教的萬蓮佛地,他們的首尊若是來到洛國,洛國太后也不會真就以為他是中立的。 強者為尊的同時,游戲規(guī)則也會套住強者。 自然,像九方長明從前那樣的,除外。 青杯山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門派,但盧知遠不是。 他出身竹海靈隱,后來游歷到了青杯山,因與青杯山掌門交情深厚,應邀長留,才成了青杯山的長老,身份清貴。 盧知遠的天資修為雖然比不上風素懷,也是不容小覷的。 最起碼,他能作為隨行修士之一,憑的絕不是跟風素懷的關系。 謝春溪未敢輕視,當下一出手就祭出長劍。 他這把長劍,也是跟著他走南闖北斬妖除魔的,劍方出鞘,當即走云連風,聲鳴九霄,許多人桌上杯盤跟著嗡嗡振動作響,把他們都給嚇了一跳,更有甚者,白玉制的杯子直接就當場震碎了,酒水濺了身后主人滿臉,驚得他當場往后坐倒。 先聲奪人,謝春溪已經(jīng)做到了。 盧知遠也有劍氣靈力護身,但他只覺潑天風雨一般的壓力迎面而來,如千斤巨石重壓,他猝不及防苦苦支撐,咬牙堅持了好一會兒,仍是被破了靈力屏障,盧知遠胸口悶痛,人已往后連退三步。 這三步,就將地上石磚震裂了。 他的臉色倒還好,但劍從半空落下,手也無力垂在身側。 到了這地步,高下已分,繼續(xù)動手沒有意義了。 盧知遠勉強一笑:“是在下輸了。” 謝春溪不掩得色:“盧道友承讓。” 開局就輸,幽國使臣的面色不大好看,他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風素懷身上。 照月皇女依舊戴著薄紗,她沒怎么吃東西,喝酒也幾乎沒有,畢竟面紗在身不大方便。 先前她入城時的容貌,是有不少人看見的,如今眼睛紅腫,失色不少,就連太后也不好強人所難,還讓人另外單獨為公主準備了些清淡飲料。 先帝的兩位兄弟,惠王和齊王亦在場,宋難言作為丞相,自然也要在場,此外還有一些重臣。 惠王與齊王低聲說笑,神色很是輕松,顯然沒把今日宴會當作如何重要的事情。 只有宋難言,面上不顯,言笑晏晏,實則坐立不安,內(nèi)心焦慮。 上頭那位皇帝,雖然有吃有喝,說話也挑不出毛病,但宋難言知道,那是個紙片傀儡! 昨天晚上,他親眼看著長明從袖子里掏出一只白色人形紙片,放在皇帝身上,吹一口氣,那紙片落在地上悠悠晃晃,就跟發(fā)面人兒似的,漸漸變成皇帝的模樣,連頭發(fā)絲都分毫不差,把所有人給看呆了。 這傀儡紙片還不單單只是變個模樣,它連皇帝的聲音神態(tài)都學了個十成十,除了話少一些之外,尋常情況下不會露餡,若非宋難言親眼所見,很難懷疑這皇帝竟是個紙片人變的。 非但如此,假皇帝還能辨認來人的身份,準確喊出每個人的名字,只是不能近水不能近火,但一場宴會下來,又有什么需要近水近火的? 宋難言是真沒想到,自己當年走投無路認來的師父,不僅是個修士,還是個修為高深,連枯荷禪師都要俯首的修士。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尋個機會,讓皇帝早早退場,以免露餡。 宋難言暫時找不到機會開口。 因為風素懷已經(jīng)離席走向越澄波了。 “素聞鎮(zhèn)靈宗役鬼之術厲害,今日得見宗主,還請不吝賜教。” 鎮(zhèn)靈宗的確擅長役鬼,但鎮(zhèn)靈宗也是劍宗,同樣擅長劍術,風素懷提役鬼不提劍術,顯然有兩層意思。 一是瞧不上鎮(zhèn)靈宗的劍術,二是故意激怒越澄波。 越澄波是個暴脾氣,否則之前也不會當著太后的面,就跟謝春溪掐起來。 他聽見此言,果然面露怒色。 “風隱主客氣了,役鬼之術難登大雅之堂,今日我還是用劍術向風隱主請教吧!” 風素懷笑道:“好說。” 她話音方落,袖子就抬,一把修長玲瓏的素琴應聲從座位飛來,落在風素懷面前。 在越澄波出劍之時,風素懷纖纖五指也按在琴弦上。 錚! 在旁人聽來,那真是清脆悠長的琴音,若一曲能成,必是天籟之音。 但在越澄波耳中,那一聲猶如利刃,直直穿透他的心臟,先發(fā)制人將他定在當場,接下來又是三四五聲琴弦波動,環(huán)環(huán)相扣,直接讓越澄波所有欲發(fā)之招擋了個密不透風,越澄波處處被壓制針對,非但失去了先機,還不得不手忙腳亂反攻為守。 太被動了,再這樣下去,非輸不可! 越澄波哪里甘心,當下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身前長劍,催動靈力,劍光驟然大盛,瞬間靈力威壓竟似海水漲潮,排山倒海涌向風素懷! 風素懷沒料到對方還有后手,正專心致志催動琴聲化為靈力結弦為陣,冷不防被越澄波絕地反擊,身前猶如狠狠一撞,一口血吐在琴弦上。 但她的琴音,卻催動得越發(fā)急了! 嘈嘈切切,風雨如珠,一把五弦琴,竟撥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百萬大軍自地平線下出現(xiàn),轟轟烈烈,策馬揚鞭,長槍盡出,金瓶迸裂,聲勢震動天地。 宋難言早年隨長明學過些基礎的養(yǎng)生道術,面容不顯蒼老,也薄有根基,但在旁邊聽得耳膜砰砰直響,難受得直想跟著嘔血,更不必說太后這等年紀了,她直接大喊出聲,差點昏厥過去,謝春溪趕緊在眾人面前筑起一道結界屏障,將聲音隔絕在外。 饒是如此,眾人依舊面色蒼白,很不好看。 而盧知遠則瞇起眼。 他在不著痕跡暗中觀察皇帝。 以風素懷的修為,她不出手則已,方才幾乎用上八九成功力的琴音,別說尋常人,連他都有點消受不住。 但皇帝居然面不改色,在眾人都禁不住捂上耳朵時,皇帝卻一動未動。 盧知遠不認為洛國年輕皇帝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在想,難道傳聞竟是真的? 如果是,今日便是大好機會了。 在風素懷傾盡全力的攻勢下,越澄波逐漸后繼無力。 外人眼里,兩人之間尚有一段距離,并未因此靠近。 實際上,風素懷步步緊逼,而越澄波步步后退。 退無可退,背水一戰(zhàn),也未必有贏面。 他知道自己修為比不上風素懷,對方今日也是存心讓洛國不好看,但落在自己身上,終究是不甘心的。 尤其是越澄波這么一個好勝心強的人。 但就在此時,越澄波眼角亮起一簇火光。 謝春溪筑起的結界驟然破碎! 下一刻,宮女的驚叫聲傳入他耳中! 風素懷罷手。 越澄波也循聲望去,卻是臉色大變。 上首的天子身上不知何時著火,那火沾了衣服就熊熊燃燒,甩也甩不掉,但天子并沒有因此跳腳著急,反是燃燒的部分都軟軟塌陷下去,身旁的宮女驚叫起來,根本沒法理解自己看見的景象。 任誰看到皇帝忽然變成個燒焦的紙人,反應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不少臣子更是目瞪口呆愣在當場,嘴巴都忘了合上。 太后最不想發(fā)生的意外還是發(fā)生了。 長明再三交代紙片傀儡不能近水不能近火,居然還是燒起來了。 “大膽,你做了什么妖法!為何陛下好端端會變成這樣!來人,將他拿下!” 宋難言騰地起身,當先發(fā)難。 他看得很清楚,剛剛分明是盧知遠將一簇星火彈指出去,正中皇帝身上。 誰也想不到盧知遠會膽敢行刺,謝春溪本來倒是有能力提前發(fā)現(xiàn),但他看太后面露痛苦,就站在她身邊護持結陣,一時疏忽了皇帝的古怪之處被盧知遠發(fā)現(xiàn)。 盧知遠想也不想,直接選擇當場揭穿! 皇帝竟是個紙片人兒,那真正的洛國天子呢?! 不知內(nèi)情的眾人驚疑不定,聽見宋難言的話,都望向盧知遠。 盧知遠冷笑一聲:“難道貴陛下出了什么不測,竟見不得人,要讓你們用一個傀儡御神之術來掩蓋?貴國就是這樣對待使臣的?” 謝春溪二話不說,朝盧知遠出手,想要將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