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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參商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眾人看著盧葦在那哀嚎求饒,也毫無動容憐憫,此人不過是殺人奪寶不成,自食惡果罷了。

    只有長明剛剛因為強行御物,神念損耗過度,頭暈?zāi)垦#荒苌焓秩プピS靜仙的袖子來穩(wěn)住身形。

    許靜仙卻沒察覺他的異樣,直接跳下屋頂去暴打盧葦,長明差點站立不住,身體下意識往旁邊一歪。

    一只手伸出來,正好扶住他。

    “方才明明是我離你近一些,怎么長明道友反倒躲去許道友那里了?”

    云海的氣息近在咫尺,長明閉了閉眼,更覺天旋地轉(zhuǎn)了。

    他想把手抽回來,沒抽動。

    對方看似體貼相扶,實則將手牢牢貼在他的腰上,封住長明所有退路。

    許靜仙還在下面暴揍那名修士,遠處悲樹二人也還難分勝負。

    云海卻像非要得到一個答案,否則就不肯放手。

    溫柔話語讓長明感覺到的不是什么安慰溫暖回憶悲傷,而是冰冷殺氣。

    被皮相所掩蓋的殺氣,琴弦繃到極致,假如他的回答不如對方所愿,也許扶在他腰上的那只手,就會瞬間化為取他性命的殺人利器。

    “長明道友就這么不相信我嗎?”

    云海的聲調(diào)甚至還微微低落,反倒像是長明不信任他是多么罪大惡極。

    而當(dāng)年,他那大徒弟絕不會用這種語氣說出這樣的話。

    云未思只會困惑認真地問:師父,你不相信我嗎?

    而這個云海——

    他與云未思長得一模一樣,又比云未思危險許多,如果說三徒弟周可以的喜怒無常是形于色,那么云海的須臾反復(fù)就是不形于色,令人捉摸不透的。

    長明自忖閱遍人心,可與這個云海萍水相逢,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nèi)就將對方行為心思都摸透。

    但他還是心軟了一瞬。

    僅僅是一瞬。

    “云道友何出此言?你我萍水相逢,我對你的實力并不了解,自然不能將危險推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是些微劇透,不想看的鵝鵝直接點叉:

    云海不是化身傀儡,就是本人

    其實文案也劇透過了,他分裂了

    第17章 因為你想殺我。

    “嗯?”

    沉沉腔調(diào)發(fā)出鼻音,云海扶在他腰上的手灼熱了些。

    “因為你想殺我。”

    長明嘆了口氣,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當(dāng)年縱橫天下,隨心所欲的時候,連慶云禪院,神霄仙府這等地方都能出入如無人之境,幾時輪到這個云海來威脅自己?

    “方才在我被那人一刀斬來的時候,我有三個選擇,一是自衛(wèi),二是到你那里尋求庇護,三是到許道友那里,在我跟你眼神接觸時,我便發(fā)現(xiàn),你手掌微抬,眼神落在我身上,只要我過去,你就會毫不猶豫下殺手。”

    云海笑道:“長明道友的觀察很細致入微。”

    長明:“當(dāng)時我再想去許仙子那里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先選擇自衛(wèi)。”

    云海:“沒想到長明道友還會御物之術(shù)。”

    長明:“我身體不大好,能不動就不動,勉強御物只會反噬更重,現(xiàn)在就是報應(yīng)了。”

    云海:“沒有能力的人,在九重淵寸步難行,與其你后面死得更慘,不如我先幫道友解決煩惱,一了百了。但你既然會御物之術(shù),勉強能防身,倒是給了我不少驚喜,我想看看你能在九重淵里活多久,就不多此一舉了。”

    長明:“那真是多謝云道友手下留情了。”

    云海:“不必客氣,我就是這般善解人意的。”

    “你認識小云嗎?”長明冷不丁問。

    云海挑眉:“這是長明道友為我起的昵稱嗎?那我喊你小長?還是小明?”

    長明:……當(dāng)我沒問。

    他又咳嗽起來,喉間腥膻漸濃,長明不想將那口血吐出,忍了忍又咽下去,反倒弄得更難受了。

    云海甚至還給他撫背輕拍,一邊拍一邊愛憐道:“長明道友須得多休息才行。”

    語氣之親昵,不知道的還當(dāng)兩人有何不可告人之關(guān)系。

    許靜仙徹底泄憤之后終于想起長明的存在,她躍上屋頂,便瞧見兩人看似親密的光景,心里還有點奇怪,尋思他們何時變得這么親密了,冷不防觸及云海正好瞥過來的視線,不由微微一震,下意識移開視線。

    下一刻,許靜仙似乎為了印證自己的感覺,禁不住又去看云海。

    她終于發(fā)現(xiàn)哪里古怪了。

    與溫柔可親的舉動相比,對方眼神波瀾不驚,死水一般無半絲起伏,許靜仙看見的是沉沉暗色,如果非要探究到最深處,那么將會是——

    永無窮盡的惡鬼修羅,尸山血海,若不慎沉淪其間,則將萬劫不復(fù)。

    這是一個比周宗主還要可怕的人物。

    云海見許靜仙一直盯著自己看,也沖她笑了笑,似乎對她起了興趣。

    許靜仙忍不住后退兩步。

    她再看長明。

    對方的背因咳嗽而微弓,表情反應(yīng)在夜色掩映下瞧不明晰,但許靜仙卻沒看出長明有任何被對方威壓壓折了腰的柔弱委屈,反倒是云海神色莫名,似乎因為無法讓他害怕畏懼而有些意難平。

    與此同時,悲樹與短鞭修士的斗法已臻白熱化。

    悲樹躍至對方頭頂,長杖被高高掄起,周身光輪耀目,宛若佛子降世,氣勢磅礴卻毫無慈悲憐憫之意,倒更像張目怒吼的金剛羅漢。

    長杖既起,排山倒海,諸河倒流,星辰逆轉(zhuǎn),混著電閃雷鳴一道涌向短鞭修士。

    而后者竟然扛住了!

    他的短鞭在此時爆出奪目光芒,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裹在光里,短鞭不顧長杖掄下,直接劃向悲樹的心口。

    毫厘之差,更快者哪怕只快半息,都將改變整場戰(zhàn)斗的勝負。

    七星河內(nèi)幾乎所有人,此時大半目光都落在兩人身上。

    無論輸贏,這場準(zhǔn)宗師級別的斗法,注定精彩絕倫,給眾人留下深刻印象。

    但輸?shù)哪且粋€,卻有可能付出性命的代價。

    “悲樹要輸了!”許靜仙忍不住道。

    她看出二人表面旗鼓相當(dāng),悲樹終究棋差一招,恐怕要在這場斗法中落敗,成為短鞭修士的戰(zhàn)利品。

    “未必。”

    不知何時,長明站在她身旁道。

    云海也踱步過來。

    “長明道友說得不錯,高下還未決出。”

    許靜仙看得入神,忍不住反駁:“悲樹看似勇猛,實則后繼乏力,那個半魔卻十足韌性,論耐力爆發(fā),已經(jīng)可以勉強躋身宗師了。”

    她雖然走的是采陽補陰起家的魔修路子,內(nèi)心卻很不愿意照著這條路子修煉下去,反而對武修之路興致勃勃,否則也不會為了一株不一定存在的養(yǎng)真草進來冒險。

    “你的話沒錯,但忽略了人心。”

    許靜仙還未琢磨透長明這句話是何意時,遠處變故陡生。

    一道白光射向短鞭修士的后背!

    白光去勢不算快,攻勢也不算凌厲,但短鞭修士也需要拂手將其化解。

    可正是他分神出去的瞬間,悲樹已經(jīng)抓住機會進行反攻,直接用力破開對方的防御,短鞭修士的靈力被打亂,形同防御被攻破,哪怕只有半息,長杖也已經(jīng)落在頭頂。

    “剛才有個人,一直站在那處屋檐下,盯著他們倆,如果不是要殺悲樹,就是要對另一個人動手。”

    云海的聲音徐徐響起,他所指的方向,原本是漆黑陰暗難以觀察的死角,正好雷電亮起,將那一片映得通透。

    “但那個半魔修士已經(jīng)占了上風(fēng),那人完全沒必要動手,多此一舉,所以他動手只有一個可能,幫悲樹。”

    說話間,持短鞭的半魔修士從半空落下,身軀無力,想必已經(jīng)兇多吉少。

    大部分人都沒想到這一場斗法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結(jié)束,一時都還怔怔的,望著悲樹持杖落在七星河最高的塔尖上。

    “博野已死,七星河無主,他手下最得力的大將太羅,也已被我斬殺,從今日起,我便是七星河之主!若有不服者,盡可上前,我給你這個挑戰(zhàn)的機會,過了今夜,再有挑釁者,殺無赦!”

    悲樹的聲音遙遙傳出,清晰落入七星河每一個人耳中。

    四周靜悄悄的。

    沒有人動。

    也許有人想動,但他們都在等別人先動。

    許靜仙終于明白長明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七星河占主博野被外來修士徐鳳林殺死之后,徐鳳林沒在此多逗留,直接就去了第二重淵,七星河群龍無首人心惶惶,悲樹和太羅應(yīng)該是其中最有實力問鼎七星河之主的兩人,太羅也許在修為上更勝一籌,卻沒料到悲樹的同盟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暗算自己。

    他太自負于實力,最終也死于自己的自負。

    悲樹等了片刻,見無人出聲反對,嘴角無聲揚起。

    “一個時辰后,本座將于七星臺設(shè)宴恭候諸位,在場者,不必請柬皆可赴宴。”

    這就等于昭告自己七星河之主的身份了,前去赴宴的人,也就相當(dāng)于承認悲樹的地位。

    許靜仙還未見過一方勢力如此快速突兀地易主,人間世界雖然也殘酷,但還未到如此赤裸裸殘酷的地步,那些所謂名門正道之間,終究還是講些道德廉恥的,就連他們魔門,雖是不擇手段,但周可以實力深厚,雖然喜怒無常很難伺候,但他見血宗宗主的地位,也從未被挑戰(zhàn)過。

    長明抬起頭。

    天上雷電稍斂,烏云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