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視頻一出,轉發(fā)評論都到達了頂點,尤其是,宋氏竟然妄圖掩飾這件意外,這讓公眾憤怒異常,媒體也在第一時間刊登了大篇幅報道,標題更是用上了大大的“問責”兩字! 辦公室里,宋瑾瑜狠狠地將報道拍在城北工程總負責人的臉上,一字一頓道:“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為什么工地出現(xiàn)事故,全市都比我先知道!” 總負責人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心里那叫一個委屈,只有您是從報道里知道的嘛?他也是從網絡上知道的好嗎?!誰知道下面那個負責人會這么沒腦子! “說啊!”宋瑾瑜瞪了瞪眼,聲音冷厲。 “是……是下面的負責人給瞞住了,但是他第一時間就將工人送往醫(yī)院,經過急救,那位工人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了。”負責人已經冷汗連連,但是不敢伸手去擦。 “工人已經沒事了?”宋瑾瑜的語氣稍微放緩了一點。 “是……是,已經在普通病房了,醫(yī)藥費都是公司付的,財務那邊也已經準備賠償了……”負責人舒了口氣,慶幸自己還是比宋總早知道了一步,要不然,這一刻真是要完蛋了。 宋瑾瑜沉默了一會,揮揮手:“你先出去。” “是是!”負責人如蒙大赦。 宋瑾瑜沉思片刻,打了個內線:“蔣秘書,馬上聯(lián)系宣傳部,把公司全權支付醫(yī)藥費以及準備賠償的消息放出去。另外,給我準備東西,我要親自探望那位工人。” “是!”蔣秘書掛斷電話,就開始聯(lián)絡。 傍晚時分,宋瑾瑜在a市眾多媒體的簇擁下,帶著慰問品,去了市里醫(yī)院,到了那位工人的病房。工人沒有醒,但是他的家人在。宋瑾瑜溫聲細語地寬慰了在場的家人,又再三保證,工人的醫(yī)藥費以及后續(xù)治療,公司都將全權負責,之后的賠償也一定會按照法律規(guī)定及時支付。 閃光燈“咔咔”地亮,宋瑾瑜溫和的態(tài)度,對工人家屬的勸慰等等都被全程記錄下來,上了第二天報紙的頭條。憤怒的民眾稍稍平息了一些,工人沒有生命危險,宋氏的應對措施又很到位,甚至宋氏老板都親自出面了,確實沒什么能夠挑刺的地方。 醫(yī)院里,邰眉看著報紙上宋瑾瑜那張假笑著的皮,就覺得一陣陣惡心,偏過頭來,對馬老爹道:“這就完了?” “當然沒完。”馬老爹坐在一邊,樂呵呵地給球球削蘋果,“說實話,宋氏的公關挺到位的,但是,它的問題太多了,內部的腐爛可不是表面粉飾就能夠掩蓋和解決的。” 邰眉不說話了,將報紙丟給馬老爹:“待會兒帶回去,別讓球球看到了。” 馬老爹接過來,隨手塞到了食盒的底部,點點頭:“知道了,我會帶回去的。” 然而,兩人不知道的是,剛剛從洗手間出來的球球,正蹲在門外,縮成小小的一團,聽著兩人的對話……他將小臉埋在膝蓋間,看不清神色…… 周四,本以為事情剛已經結束的a市民眾再一次被另一個重磅消息給驚到了,這個消息同樣登上了a市《新民日報》的頭版,也依舊和宋氏有關,內容同樣是最近的爆點,民眾深惡痛絕的事情:宋氏拖欠民工工資! 準確說來,宋氏只是扣下了一部分應該支付給承包公司的費用,并不與民工直接相關,但是,承包公司認為,宋氏不給錢,他們當然就付不出工資,這件事的責任在宋氏! 《新民日報》的編輯顯然做過很多調查,這篇報道里詳細地描述了宋氏扣押的資金數目和時間,采訪了承包公司的負責人,和幾位生活拮據,急等工資的民工。 民工工資一直是社會敏感區(qū),尤其宋氏還沒從人們的眼中退去。這一次,除卻工資問題,宋氏高層演戲欺騙大眾的傳聞也越演越烈! 承包公司樂得推卸責任,甚至慫恿民工去宋氏討薪!宋氏的大門口,大廳內時不時地坐著幾個參與城北工程的民工,他們或坐或躺,有幾個蠻橫地甚至直接坐在通道上,西裝革履、穿著得體的白領們尷尬地被堵在通道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每天上班成了噩夢。 保安更加難做,任他們這樣撒潑顯然是失職,但是如果上前趕人……外面的媒體可都候著拍鏡頭,一個不好上了電視,給公司抹了黑,一樣要被開除。 宋瑾瑜天天暴躁地發(fā)脾氣,秘書室、各部長,甚至進來打掃辦公室的阿姨,沒有一個不被他遷怒!最糟糕的一出現(xiàn)是,他不能輕易出現(xiàn),媒體,民工一個個追著他跑! 宋瑾瑜憤恨地將桌上的東西又一次全部掃到地上,困獸一樣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眼神惡毒,表情扭曲,原來那副裝出來的溫和俊朗早已不見蹤影! “宋總……”蔣秘書遠遠地站在門口,硬著頭皮開口,“您今天也不回……” “看這樣子,我能放心回去嗎?!”宋瑾瑜瞪了蔣秘書一眼,半晌,才揮了揮手,“準備點日用品,這幾天我都呆在公司了。” 宋瑾瑜的辦公室有個套間,基本上就像臥室,倒也可以湊合幾天。他倒在床上,外套零亂,領帶也被他煩躁地扯斷了,他怔怔地抬頭去看著黑色的吊頂,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但是外面依舊吵吵嚷嚷,那些記者和民工顯然并沒有離開。 辦公室的電話響了,宋瑾瑜翻身起來,接通了電話。 “宋總,你看,要不要想把暫扣的費用先付了,承包公司那邊現(xiàn)在也是天天在催……”李部長停頓了一下,才小聲道,“我想,他們應該也是聽到了一些傳聞,所以才……” 宋瑾瑜握緊了拳頭,臉色很難看,墻倒眾人推,現(xiàn)在他還沒倒呢,竟然就開始落井下石了! “宋總?”李部長沒聽到宋瑾瑜的回答,試探地問了一句。 “我知道了……”宋瑾瑜的雙手已經青筋暴跳了,他努力壓抑自己的憤怒,“先給他們,然后通知媒體,發(fā)新聞!” “是。”李部長掛了電話,神情卻很不好看,他有預感,事情遠沒有結束…… 這種感覺,宋瑾瑜也有,從唱標大會,到視頻,再到克扣工資,不,也許更早……這就是個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局,推倒了最開始的一塊牌,剩下的就像是多米諾骨效應……他們,甚至不用親自動手! 宋瑾瑜越想越氣,他只走錯了一步啊,不該太過托大,為爭一口氣非要從顧舟手里拿下城南的工程……只是錯了這一步啊!他狠狠地一拳頭砸在桌上,鋼筆都跟著向上跳躍了一公分。 深吸一口氣,宋瑾瑜強迫自己冷靜,他現(xiàn)在必須停下來,必須讓這個多米諾骨牌停下,他絕對不能落到最后他們希望的結局里!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電話:“張部長,結束和現(xiàn)在那家供應商的合作,不達標的材料馬上撤下了。” “宋總?”張部長愣了愣,他剛剛才談妥,這……又變卦了? “最近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宋瑾瑜點了根煙,“有人在整我,他們在盯著宋氏的工程,如果讓他們查到材料的事情,再捅上去,我們就真的,徹底地完了。” 對方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出聲:“可是,宋總,資金怎么辦?三個工程的工期時間相差不大,同時支撐這三個,我們絕對做不到……” “我知道……”宋瑾瑜狠狠地吸了口煙,才低聲道,“我會解決的。你先按我說的去做吧。” “是。”張部長雖有疑慮,還是忍住了。 宋瑾瑜躺在辦公椅上,沉寂地抽著煙,眼神一會兒決絕一會兒無奈,煙也是一根接著一根,直到整個辦公室都煙霧繚繞,氣味熏人,他才按斷了最后一根煙,慢慢站起來,撥通了蘇四少的電話。 “喲,是宋總啊,你最近應該忙得很吧,怎么還有工夫給我打電話啊?”蘇四的聲音里帶著nongnong的戲謔和嘲諷。 “蘇少,今天給你打電話,實在是有事相求。”宋瑾瑜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但還是壓低了聲音,頗有幾分低聲下氣。 “有什么事?如果是借錢就算了,拜宋總所賜,我現(xiàn)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蘇四恨恨道。 這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投標事件后,探知消息的蘇家大小姐和蘇家二少爺,就開始對著蘇四冷嘲熱諷,說他什么“眼光真好”,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蘇家有錢”之類的,將他氣得夠嗆! 更重要的是,最近幾天宋氏的丑聞一件跟著一件,雖然他私下已經跟宋瑾瑜斷了聯(lián)系,但是旁人依舊以為蘇氏是宋氏的靠山,蘇氏這幾天也被記者追問宋氏的情況,驚動了大伯父和姑母。 煩不勝煩的大伯父在全家面前不輕不重地下了他臉子,說什么“年紀還小就跟著哥哥jiejie多學學,不要急著往外闖”!更重要的是,姑母一聲不吭,顯然是默認了! 這怎么可以!要知道,冷嘲熱諷沒什么,暫時沒權也沒什么,但是,他絕對不能被大姐和二哥用這個借口給關在家里,更不能放任大伯父一家徹底把持住公司! 想到這里,蘇四就氣不打一處來,狠聲道:“宋瑾瑜,你拖累我還拖累地不夠嗎?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里,蘇氏和宋氏,我蘇城和你宋瑾瑜,再沒有任何關系!” “如果,我讓你入股,成為宋氏最大的大股東呢?”宋瑾瑜克制住自己瘋狂的憤怒和不甘,用盡量平靜的聲音道。 “你說什么?!”蘇城顯然被嚇了一跳。 “我說,我愿意讓你,成為宋氏最大的股東!”宋瑾瑜扣緊了掌心,里面已經血rou模糊,他一字一頓,神情決然地出聲。 蘇城已經恢復了冷靜,他笑了笑,有些涼意:“宋瑾瑜,你耍我呢?還是瘋了!” “我不敢耍你,也沒有瘋。”宋瑾瑜同樣冷靜,這是一條險路,但也是唯一的路,“我實話跟蘇少說吧,最近的事是有人在整我。馬庭坤和顧舟聯(lián)手,想要整死我……求助于蘇少,是我現(xiàn)在唯一的出路!” “讓我成為最大的股東,就相當于將宋氏拱手相讓,你真的肯?”蘇四玩著手里的鋼筆,神情卻帶著算計。當初他讓下屬偷偷賣了手里的一批貨,錢還在他公司的賬戶里躺著,家里暫時還沒有任何人知道……如果,用這筆錢和他現(xiàn)有的資產,買了宋氏,也許也是個反擊的出路…… “如果硬撐下去,宋氏和我都會毀在顧舟和馬庭坤手里。比起來,讓蘇少成為大股東,而我保留經營權,要好的多,不是嗎?”宋瑾瑜停頓了一秒,“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宋瑾瑜還沒有那個本事能坑蘇少。” 蘇四靜默了片刻,才微笑道:“好。我答應宋總。愿我們,合作愉快!” “當然,合作愉快!”宋瑾瑜笑著回答,掛斷了電話,他臉色驟然陰沉,發(fā)狠一般將手機用力砸向墻角,手機頓時粉碎! ☆、白蓮花的心病 “宋夫人,您好!我姓李。” 一名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施施然站起來,向面前戴著大墨鏡,拎著包的女子微笑伸手。 進了包間,白雙顯然松了口氣,摘掉墨鏡,同樣伸出手來,簡單地沖男子點了點頭:“李先生,您好!” 這位李先生笑了笑,無框眼鏡在燈光下反射出精明的光澤,他走過去,給白雙斟了一杯茶,才慢慢道:“宋夫人,不知道您聯(lián)系我們,是想要調查些什么?” 白雙喝了口茶,似乎有些緊張,似乎在糾結怎么開口,李先生也不急,微笑著看向她。 “是這樣的。”白雙放下杯子,雙手交握,“我先生……就是宋氏的宋總,他最近一直沒有回家……所以,我就想你們,看看,他是不是……嗯,是不是……” “是不是有外遇了是嗎?”這位李先生推推眼鏡,面上了然。國內的偵探業(yè)地位非常尷尬,很多大案子警察根本不會讓偵探插手,民眾對偵探的信服程度也比較低。因而,國內偵探似乎都落入了一個怪圈,淪為豪門貴婦查探丈夫香艷外遇的工具,做起了和狗仔差不多的工作…… “你怎么知道!”白雙乍然出聲,有幾分驚弓之鳥的意味。 就像心羽心甜姐妹說的,她即便嫁了宋瑾瑜,也完全融入不了上層社會,她唯一有來往的一位夫人,同樣是踹走原配的上位小三,這家偵探社也是對方言談之間提到過的。這一次,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求助于偵探社。 “夫人不要緊張。”李先生又推了推眼鏡,“實不相瞞,來找我們偵探社的夫人十有□是查探丈夫的外遇問題,這個月我們已經接待了四五件了。” “是這樣啊……”白雙一臉蒼白地笑著,有幾分被撞破秘密的尷尬。 “那么,夫人能夠說說,你丈夫最近的舉動嗎?比如反常的地方,我看看有些什么線索?”李先生直入主題,看著白雙道。 “他當然反常……他已經一個星期沒回家了……”說到這個,白雙的聲音突然低下來,眼眶又開始紅紅的。 第一次到他們這里來的夫人大多都是這種表情,李先生顯然見慣了這種場面:“那么,五天之前,你們是不是吵過架?” “那天他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但是我一直在廚房里準備晚餐,根本沒和他起沖突,他卻忽然砸碎了杯子,然后就這么出去了,一直沒回來,衣服和別的東西都沒拿走!”白雙越說越激動,“他這幾天偶爾會打電話回來,可是都只說一句,工作很忙,住在公司,其它什么都不 說……我真的,覺得,他肯定有外遇了……肯定是!” 李先生等白雙情緒稍微冷靜了一點,才笑著說:“白小姐,宋氏最近是有些不好的傳聞,宋先生可能真的忙于工作。不過,如果您確實需要您先生的行蹤,我們也會竭誠為您服務。” “那些傳聞不是已經都解決了嗎?什么工人掉落腳手架,瑾瑜他不是親自去看過了,還有克扣工資什么的,最近媒體也說已經全數付款了,可是他還是一直跟我說,忙忙忙!他到底是在忙什么!”白雙又氣又急,人都有些顫抖。 李先生喝了一口茶,推推眼鏡,什么都沒說。作為一個專業(yè)的偵探,他對宋夫人這類女人也算比較了解。未婚的時候廣囤備胎,甚至也不介意做小三,成功踢走原配之后,就開始盯著丈夫,害怕丈夫在外面又找比她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一生都要在這個一畝三分地里汲汲營營! “我的家世,比不上馬理素,這是我唯一比不上那個女人的地方,我承認!”說起宋瑾瑜的事業(yè),白雙低著頭,開始打開話匣子,“我害怕的是,瑾瑜公司上遇到問題,他就會想起馬理素,他就會嫌棄我沒有家世可以幫他……我擔心,我真的很擔心這一點……” 李先生繼續(xù)喝茶,不打斷白雙的敘述,疑心病不僅僅是對丈夫,對自己也是如此。 “不,他不會回去找馬理素。”白雙自言自語地搖搖頭,“馬家,他不會……但是,他可以找別人,對,找別的有背景有家世的女人。對,小三很可能是那些女人,李先生,你就先追查這個,就是這個!” 李先生看著有幾分神經質的白雙,心下不以為然,這種有錢有勢的女人會愿意做見不得光的情人?早就上門踹人了好嗎?但他還是禮貌地點點頭:“宋夫人您放心,交給我們,我們會全權處理好的!” 白雙放心地退回自己的座位,點頭:“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全部交給你們了……” “嗯。好的,我們會盡快將消息送到夫人您手上,也會為您保密的!”李先生站起身來,“這是我們的職業(yè)cao守!” “好好!”白雙也想跟著站起來,卻忽然想到什么,尷尬地又坐回去,“那個,李先生,您先走吧,我再坐會兒。” 李先生了然地點頭,轉身離開。過了好一會兒,白雙才戴上墨鏡,從酒店的后門走開。 拐角處,無框眼鏡閃了閃,已經離開的李先生轉出來,看著白雙離開的背影,笑了笑,撥通了一個電話:“顧少,宋夫人找我們調查她丈夫。” 顧舟正在醫(yī)院陪著邰眉,接到電話的他轉身走到病房外,壓低了聲音:“幫她查,無關緊要的盡管給她,至于外遇……她既然懷疑,就讓宋瑾瑜坐實了。” 李先生推推眼鏡,笑了:“是,顧少放心。” “對了。”顧舟轉身,看著病房里專心給球球讀故事的邰眉,溫和地笑了,“我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李先生聽著電話里顧舟低沉的聲音,暗暗驚嘆,即為對方的計謀,又為對方的狠絕:“顧少,我們會按照您說的做的。” “嗯,香港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這單生意之后,你們就可以去香港注冊發(fā)展。我相信,以李先生的能力,必然可以在香港開創(chuàng)出屬于自己的天地。”顧舟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