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不能回應,也不能放你走
“你知道嗎?”江璟麒看著她,看進那雙通紅的眼睛最深處,看到她的無辜她的茫然她的一無所知,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一種似乎叫做委屈的情緒。 摟緊她的腰,江璟麒將腦袋埋進她的頸窩,“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情,就是……打了那個電話。燔” 好像……有溫熱的液體在脖頸處流過,一瞬間。 像是錯覺,瞬間融進了身體。 童思語忘記了給反應窠。 腰間的雙手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揉掐斷,讓她窒息而不安,男人的身體好像在輕顫。是在害怕嗎?但是怎么可能…… 他連死亡都不懼怕,會懼怕什么? “我睡不著。”深吸一口氣,江璟麒抬頭,鳳眸彎彎,竟然帶著一抹撒嬌的情緒。 童思語一噎,這家伙沒在哭?感情是她自己在自作多情啊……嘴角抽了抽,她一把推開摟著自己的男人,“你睡不著關我什么事。” “我以前都一個人睡,直到你不要臉的霸占了我半張床。” “喂,誰不要臉啊!我明明睡得沙發,哪里是霸占了!”童思語柳眉一豎,情緒詭異的就跟著他走了。 “你大半夜夢游!”江璟麒皺眉,一臉的較真兒模樣。 “……”你以為我會信么江大少爺,我半夜夢游把你上了,當初和沈其宣住了那么久,怎么沒把他給睡了? “然后呢……”童思語皺著眉,一臉嫌棄又警惕的看著他,“你要說什么。” “你身上有不好的病菌。” “……”感情還是我把什么不好的病帶給你了?童思語嘴角抽了抽,隨即抬手探了探他的額又探了探自己的,“確實有點熱,你快點去看秦醫生吧,這病兒我治不了。” 江璟麒握住她的手,聽著她恢復那炸毛狀態,低著頭溫柔的吻住她的唇,彎唇輕笑,“我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好好睡了。” 這倒是實話,在家里睡不著,那床大得像是隨時能把他淹死一樣,雖然知道只是錯覺,但躺上去就做夢。 夢見一片深藍墨黑,一個人影浮浮沉沉,有巨大的海底生物猛然銜住那人影,隨之泛起一股濃稠的腥味。 又或者夢到一個靈堂,巨大的棺材擺在大廳中央,他走不出,也走不進。遠遠的看著一個黑白相片,可頭像又模糊不清,只有心里一陣陣放大的恐懼。 日復一日的做著這樣的夢,偏偏可是又舍不得換床,總感覺還有點留念。 到底是留念什么,直到躺在這里,將這個女人摟在懷里,才終于真相大白。 習慣抱著個女人睡,習慣一個味道太久,是會上癮的。 童思語本想說“又不是我拿槍指著你不讓你睡的”想了想最后還是換了種方式,“誰讓你虧心事做那么多,活該睡不著。” 江璟麒聞言輕笑,又愣了一,嘴唇的弧度才越來越舒緩,他點頭,“嗯,還好虧心事少了件,沒釀成一生都做惡夢的悲慘結局。” “那真是可惜。”童思語撇撇嘴。 江璟麒無聲的笑,帶著縱容,半晌又無奈的搖搖頭。 “好了,我餓了,你扶我起來。”聽到肚子叫,童思語也很坦然的使喚身邊的男人。 江璟麒摟著她小心的上移,直到她坐起。 童思語拿過桌上的牛奶,竟然過于涼了些。但是沒事,她只是有點渴,于是“咕嚕嚕”的喝掉大半杯,她才放杯子,升了個大大的懶腰,“唔……在床上待得快要發霉了,你抱我出去逛逛唄,或者跟秦醫生要個輪椅。” 江璟麒二話不說就把人給橫抱了起來。 童思語在低呼過后,也乖乖的摟住他脖子,由著他帶到落地窗前。 “聽說你病發了一次,情況還挺嚴重。”童思語靠在他胸口,視線落在窗外那浩瀚飄渺的星空上,眼底染上星星點點的亮光。 “是啊,很嚴重,差點死了。”江璟麒頷首附和。 “……”有人這樣語無波瀾的談論生死么?她到底該說他實在是不把死亡放在心上豁達到一定境界了呢,還是該說,其實他在賣萌? “不過想著 ,你還沒死我怎么能死,就醒過來了。”江璟麒不緊不慢的補充了句。 童思語眉角跳了跳,因為雙手正摟著他,只能拿腦袋撞了他胸口一,讓他嘗嘗自己練就的鐵頭功。雖然他隨之往后退了一小步,但顯然功力還不夠,于是只能威脅性的哼哼,“你還身負重任,不能這么早翹辮子。” “你也一樣。” 男人的這話接得太順口,讓童思語微愕。 接來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開始那氣氛似乎已經劍拔弩張非要來個你死我活才能算,后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神不知鬼不覺被他帶歪了思緒,這會兒…… 果然,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江璟麒。”童思語輕輕的喊他的名字,“把我放回床上吧。” 坐在床沿,童思語低頭,雙腳被小心的抬起,然后移到床上。繃帶是自腳腕處開始包扎,一雙腿就跟打了個石膏似的,秦莫深真愛擺弄這東西,明明沒有這么嚴重的。 “鞋子落莫深問診室了。”江璟麒拿掌心熨帖著她的腳脖子,冰涼的感覺一如他當初以為她置氣不回家留在秦莫深這邊時的溫度。 小腿處開始,慢慢的被捂熱,感覺很舒服。童思語也很奇怪,明明被包扎的很好,但是在被窩里,這雙腳卻一晚上都不會熱。 就像…… 就像沒有知覺一樣,自然也就感覺不到痛了。 “嗯。”童思語點頭。鞋子丟在哪兒并不重要,這幾天她都很恍惚,那天是怎么一個人走去海邊的?她好像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只感覺哪哪兒都是冷的,只有海水,是溫熱的。 只有大海對著她敞開了懷抱。 兩人之間又沉默了一會兒,童思語的柳眉輕輕蹙起,半晌又掀掀唇:“那天……傅mama傅爸爸是你叫來的。對么?” 江璟麒輕輕摩擦的動作幾不可見的一頓,很快又繼續,低低應一聲,“嗯。” “你早就知道傅茉晴那天回來,會出現在醫院。”第一句出口,后面的就順利多了。 “嗯。”江璟麒又應聲,然后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坐在床邊,鳳眸淺淺里面光芒莫辨,“還有什么要問的,一并都問了吧。” “沒有了。”童思語彎彎唇,卻也撐不住那樣的笑容,漸漸拉直了唇角的弧度,無端的讓人感覺落寞,“都明白了。” “你不明白。”江璟麒大咧咧的揉揉她的發,薄唇揚著,笑的若無其事,“我……” “我都明白!”童思語一把揮開他的手。 江璟麒還想說些什么,就見那一雙眼瞬間紅起來,此時正怒瞪著他。將被撣開的手握了握,他笑得不可一世,“這樣啊,那你說說,都明白些什么了。” “我為什么要跟你說?”她仿佛十分奇怪的反問,又低頭為自己掖好被子,再次抬頭表情已經恢復正常,“好了,你該回去了,一會兒秦醫生就給我送晚飯了。” “怎么,怕事實不是你想的,連驗證都不敢?” “我就是膽小鬼怎么你了?”童思語歪著腦袋小臉兒蒼白,明明笑著,卻渾身透露疏離,“我不想聽你精心編制的理由,我確實笨,笨得你隨便說一句話就傻傻的信了。” 見男人要開口,童思語根本沒有給他機會,繼續道:“但是我們聰明睿智的江大少爺一定沒有聽過一句話——‘你能騙的都是深信你的人’。” “我雖然不聰明,但好歹知道吃一塹長一智,不可能你說什么我信什么。我有眼睛有耳朵,耳聞不如眼見,你怎么做,你怎么縱容別人做,我都一一記著呢。” 童思語笑,眼底的光卻漸漸冷來,“我違約怎么了?給你賠償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要不你再逼死我一次?” “我不打你。”江璟麒原本嘴角還擒著笑,聽著聽著這會兒一張俊臉已經繃著黑壓壓。 “喲,你還會打女人啊?”童思語氣笑,指指自己的臉,“來啊,你打啊,一巴掌打死我得了。” “童思語我真他.媽第一次發現你真欠揍。”咬牙切齒的,江璟麒的額上青筋都突突的跳,拳頭捏的死緊,就怕一刻忍不住讓這囂張的女人吃點教訓。 “喲,恭喜你,還不晚。”童思 千聳肩,雙手一攤。 江璟麒努力克制,轉身,“我明天再來看你。” “別介,您看你的正牌兒去就行,我這腳不爭氣,還請你別讓秦莫深在藥膏上添點兒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知道他聽你的話。”說到這,童思語頓了頓,“你要是來個威逼利誘,也許我這腳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但請你記著,要么直接弄死我,要么一個星期之后放我走。” “不可能!”都走到門口的江璟麒突然怒喝一聲,一腳踢翻了邊上的盆栽。 動靜太大,童思語嚇了一跳,隨即強裝鎮靜,“怎么?你還要來強的?我說了,要么你直接弄死……啊。” 男人去而復返的速度太快! 脖子上那微涼的手指狠狠扼起收緊,她能聽到耳邊不知道誰的心跳聲…… 眼底的景象已經開始重疊恍惚,男人那瘋狂的表情漸漸朦朧…… 死了? 終于要死了?一刻氣息灌入喉間。 “啪!”童思語還在急促的呼吸著,卻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給了男人狠狠一巴掌,“江璟麒你他.媽……唔……” 吻來的太洶涌。 那是一個野蠻帶著十足侵略性的親吻,沒有溫柔沒有繾綣,他的舌頭狠狠吮.吸她的,恨不得吞不一樣。疼痛從舌根開始,舌頭在她口腔攪動,探入她喉間引起一陣陣的不適。 她奮力推他,卻都只是徒勞。 “嘖嘖”水聲在耳,很快童思語就失去了力氣抵抗,順應著男人霸道而無情的掠奪。 直到他罷手,將她頷用力的擒住—— “童思語你給我聽好了,我要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我要你活著,就算是茍延殘喘你也死不了。我不讓你走,就算是打斷你雙腳綁住你雙手,你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 “所以呢?你打算幫我當做什么?禁臠?.寵.物?還是你平日看著順眼的擺設?”童思語笑,頷的痛傳來,嘴角的弧度慘淡萬分,“我早就知道,與虎謀皮的危險,可我卻依然那樣做了……” “一開始也許是因為缺錢,可是后來,卻因為……因為覺得一個能為meimei犧牲所有的男人至少不應該是個壞人。” 童思語看著他,手抬起握住他的手腕,“在后來,我覺得也許是可能的,你幾次解救我,也會因為擔心而口是心非的罵我蠢……我以為,也許……也許你會因為我和傅茉晴長得像,而移情。” “但是時間太短了啊……” 太短了……她一低頭,眼淚就掉來了。 她好愛哭,遇到他之后,變得很會哭。 “所以呢。”眼淚落在手背上,江璟麒卻沒有抽回手,看著她淚如雨,依舊面無表情的問,“你為什么想我移情。” “因為我喜歡你啊……”童思語咧嘴,突然摟住他。 男人措不及防,掐著她頷的手一松,穩穩接住撲來的她。 柔軟的觸感落在頷,江璟麒瞳孔猛然一縮,“你……” 童思語笑的東歪西倒,又哭又笑的像是個病入膏肓的瘋子,“所以既然不能回應我的感情,你就放我走吧。” “不能……”回過神的男人鳳眸微斂,撤回放在她腰間的手,聲音與態度一樣拒人千里。 不能什么?童思語正要開口問,就聽到他冷淡的補充—— “不能回應,也不能放你走,都不能。” 他的話音才落,童思語就用力的推開了他!一刻自己整個人摔在地上。 “啊——”木質地板雖然摔不痛人,一雙腳卻幾天來頭一次感受到疼痛,額上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 江璟麒站在一邊,冷冷的看著她,也不伸手拉一把。 童思語的手握成拳,又努力松開,她抬頭,男人修長的雙腿,精瘦的腰扎進皮帶的襯衫,挽至手肘的袖口精致的袖扣…… 還有那仿佛正看著一件骯臟物品的眼神。 她看到過那美麗的鳳眸出現過各種情緒,連嫌棄鄙夷都不百次,卻從來沒有這樣真真切切的體會到寒冷。 一種讓四肢開始漸漸僵硬起來,綿延到心臟的寒冷。 看得久了,反而覺得自己現在可笑。是在尋求施舍么?男人雖然對慕錦百般疼愛,她又怎么會不懂越是深情的人,越是薄情。 “你當我什么都沒說吧。”童思語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抬手粗魯的擦掉干巴巴的淚痕,雙手支在地面,一把撐起自己。 然后一手捏著床頭柜,一邊擒著床沿,一使勁兒坐到床上,讓又陷入麻木的雙腳安靜的垂著。估計很多汗,她抬手臂擦了擦,“等我腳好了,我會去找你。到時候我會跟你去傅家,對傅茉晴和傅家二老道歉,我會將你撇的一干二凈,給你塑造一個深情而誠摯的好女婿形象。” 江璟麒目光陰冷,聽著女人喃喃的話,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門被甩上很久很久之后,童思語頹然的倒在床上。明亮的燈光刺眼,很快燈光就氤氳起模糊的光圈兒,真是越來越會掉眼淚了…… 有什么好委屈的,死過一回,還看不開么? 你只是恰好在傅茉晴失蹤的時候出現,恰好出了一場不致命的小車禍,恰好你的丈夫要陷害你被江璟麒拆穿。 恰好情竇初開,恰好身邊有那么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優秀,深情。 卻又殘忍。 ***** 秦莫深真覺得自己是欠這兩人的,又要哄那邊,還要哄這頭。 江璟麒赤著腳坐在地毯上,矮幾上放著好幾瓶剛開封的紅酒,腳邊有幾罐啤酒。此時他手里捏著一杯斟了三分滿的紅酒,又拎起一瓶伏特加,往高腳杯里倒了些白酒。 “告訴你……我可不喝這玩意兒啊……”秦莫深嘴角抽了抽,“我的酒量不好,你也不準喝,你的身體還不能這樣糟踐。” 他的話音才落,江璟麒手腕一揚,仰頭而盡。 “……”秦莫深要去阻止已經來不及。 “好煩啊……”江璟麒喃喃,他又倒了大半杯紅酒,聽著那清脆的響聲,看著酒紅色的液體,表情苦惱認真的很,“莫深,我覺得好煩。” “怎么煩了,慕錦的手術在三天之后就能如愿進行,童思語也不纏著你要你怎樣,端莊大方美麗迷人的傅茉晴也回到了你的身邊。”秦莫深發誓他說這話絕對絕對沒有帶半點諷刺。 但是江璟麒就是聽出里面全然的嘲諷,恨恨的一把將酒杯摔了,直接拿起酒瓶子往嘴里灌。 嚇得秦莫深連忙去奪,結果因為有所顧忌,攔是攔著了,卻無故的挨了一拳頭。 秦莫深揉揉巴,一手緊緊的捏著伏特加,“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有氣沖著我來,拿自己身體糟蹋沒必要。” 江璟麒看了一眼他放在胸前緊緊攥著的酒瓶,收回目光,拿過矮幾上的另一瓶,“我不知道為什么煩,我覺得童思語好像在耍我。” “哈?”她耍你?她用情至深,深到智商為零,因為你的一個決策都要去死了,她至于這么耍你么? “她一定知道我沒了她整夜整夜睡不著,知道對于她差點死了這件事后怕的不得了,她知道我看到她哭就會變得很奇怪……” 江璟麒趴在矮幾上,右手搖晃著酒杯,美麗的絳紅色在燈光璀璨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