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她還活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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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的是塔里,他笑得有些勉強,說:“王后和王上的關(guān)系,我們雖然不清楚,但多少能猜到一點。塔里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感恩還是知道的。我對天神起誓,我等并沒有存絲毫對王后不敬的心思,只是王后若是為了石國而做得這些,我等不知該如何代王上感謝王后做得這一切。” 緩步走過去,我淡淡地說:“都起來吧,我還沒有大度到甘愿犧牲自己的程度,我有我的原因。” 也不管塔里他們還沒站起來,我直接越過他們,向殿外走去。尹田正在殿外候著,見我來了,立刻躬身請安,說道:“陛在偏殿等著王后。” 自那天與藍錦黎相互明確態(tài)度后,他便想讓尹田他們稱呼我為“娘娘”,但我總覺得這樣過于“明目張膽”了,就讓他們依舊稱呼我為石國的“王后”。我點點頭,卻見尹田又開口,話語頗有種無奈的感覺,他說:“陛的藥還沒喝。” 藍錦黎這刁鉆的孩童性格不知何時形成的,如果早朝沒看到我,就會使各種小性子。本來他是要我和他住在一起的,但我看他最近氣色不是很好,怕會影響到他睡眠,所以就沒答應。最終他妥協(xié),條件是白天里,除了上朝和會見大臣,我必須在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 還沒走到御書房門口,就聽到里面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很快有宮女雙眼通紅,顫顫巍巍地從里面退出來。見我來了,跟看到天神凡一樣,急急忙忙給我跪,依舊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與放松。 我示意她再去端一碗補藥過來。尹田說,藍錦黎在八寶佛塔內(nèi)守夜祈福,損傷了身體,所以每次他從八寶寺回來后,都必須連喝七天的藥膳調(diào)養(yǎng)身體。 推開門,背對著我站在書桌前的某人聽到了動靜。隨手抓起一旁的花瓶朝我這個方向砸過來。我險險一躲。看著地上碎得不堪忍睹的瓷片,想象它們鋒利的邊緣割在身上的后果。我拍拍胸脯,開口道:“陛摔東西的功力倒是真得練得如火純清,隨時可以制人于死地呢。” 藍錦黎轉(zhuǎn)身轉(zhuǎn)得有些急。差點將桌子上的奏折撞到地上,但是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快要掉去的奏折,幾乎是奔到我身邊。拉著我左看右看了很久,在確定我沒有被砸到后,他那副緊張的表情才緩了去。卻仍舊用埋怨的口氣說道:“來了怎么也不說一聲?如果真得砸到你怎么辦?” 我反駁道:“那也怪你,誰叫你砸之前不思量思量。” 抽出被他反復翻看的雙手,我走近最近的那個立柜,仔細看著最左邊那個雙獅吞珠的玉器,我問:“這個東西有什么來頭?” 在玉石方面,我懂得并不多。 “前朝傳來的,出自玉器家族嚴氏。是由上等的水石打造而成的。” 我點頭,單手拿起這塊玉器。用眼神指了指,問道:“原物應該已經(jīng)成為你手的‘冤魂’了吧?這件是仿制品?” 這還是幾天前聽到的,我一直把它當作笑話,當現(xiàn)在看來,也許不一定了吧。 當時藍錦黎去上早朝,我一個人無聊就在御花園里亂逛,這個花園本來就是個八卦叢生的地方,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正常的。 藍錦黎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說:“雖然是仿制品,但用得是相同的玉質(zhì),而且都是出自嚴氏一族,從價值上來說,并無太大區(qū)別。” 說著,有些尷尬地奪過我手中的玉器,端詳了一陣,似乎是想給我解說其中的奧秘。可他突然“咦”了一聲,看玉器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臉上升騰起淡淡的怒意。 “怎么?難道這玉器是從地攤上淘來的低劣品?” “依朕看,恐怕連低劣品都算不上!誰這么大膽,朕眼皮底的東西也敢作假!朕非摘了他的腦袋不可!” 見藍錦黎一副又氣又惱的樣子,我突然就笑開了,越笑越起勁,怎么忍都忍不住。 “連你也要笑話朕!”藍錦黎別過眼,對我的行為頗感不滿。“不是!不是!”我連忙擺手,雙手捧腹,壓抑住笑意,我說:“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原來那個傳聞是真的。” “什么傳聞?”藍錦黎瞇眼。 “宮中最近盛傳這樣一件事,說他們的皇帝陛最近跟撞了邪一樣,性格越來越陰晴不定,一生氣就亂摔東西,弄得總管大人很是頭疼呢!” 藍錦黎的臉色在我說完這席話后,明顯有種掛不住的感覺,只聽他低聲似詛咒般喃喃道:“這幫多嘴的狗奴才!朕要割了他們的舌頭!” 聽到這就惱羞成怒了,不知我接來說得會不會讓他抓狂。 “比起皇帝陛的喜怒無常,總管大人則是公認的公正負責,不但幫皇帝分憂解難,還把內(nèi)務(wù)打理得妥當完善。為了替皇帝省錢,又為了滿足皇帝陛時不時摔東西的怪癖,總管就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從宮外訂制了一批仿冒品。這樣,既做到了先皇交待的勤儉美德,又讓皇帝陛的怒氣得到了發(fā)泄。”說完,我眨巴著眼睛看向藍錦黎,等待他的反應。 還沒看清楚,就被藍錦黎伸過來的手遮住了眼睛,他隨之將我摟進懷里,聲音悶悶地說道:“你還好意思笑話朕,如果不是你,朕怎么會生那么多氣!” “好啦,都是我的錯,我以后不忍你生氣了,你是不是也可以不這么任性了?”依舊掩飾不住笑意,我連聲說道。 “朕沒有任性!”真是死要面子嘴硬。 正當這時,門口有輕輕的叩門聲,尹田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陛,老奴來送藥了。” 藍錦黎冷哼一聲,冷冷道:“進來吧。” 我踮起腳,趴在藍錦黎耳后低聲道:“不準你欺負尹總管!” 一進門,尹田就感覺一股莫名的寒意,余光偷偷打量了陛一眼,臉色不是很好看,但動作親昵地摟著懷里的佳人,似乎不是那位主子惹到他了。尹田不禁在心里納悶,這女人基本掌握了陛的喜怒哀樂,除了他,還有誰能讓陛擺出這副臉色? 想想這三年,一直支撐陛熬過來的念頭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可如今她回來了,卻越發(fā)讓自己覺得擔心。也許她的回來對陛來說未必是件好事,只怕陛痛苦的日子會更多。那天無意聽到陛說要宣告天,封這個女人為后。他當時就覺得不妥,且不說這個女人此次回來的目的不純,單是對比她和陛對視的目光,都讓自己覺得憂心。他的陛看這個女人的時候,仿佛全世界就只有這個人存在一般,但這個女人看陛的眼神,雖不似從前那樣虛假了,但太過于清明了。越是清明,就證明她對陛的喜戀越是微薄。 “怎么端個藥也磨磨蹭蹭的?朕是不是該考慮換個總管了?”突來的一聲,將尹田紛的思緒拉回,眼角瞥見他家陛那鐵青的臉,暗自心驚一,怎么這怒意似乎是沖著自己來的?他最近好像沒惹他不高興吧?也沒有惹他懷里的心肝不痛苦吧? 打錦妃去世后,自己就跟了這個小主子,雖然脾性有些古怪,但跟得久了,對他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但自從娶了這個水國公主,這小主子的心性突然變了很多,有時候連我這個伺候了幾十年的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聽到關(guān)門聲后,我從藍錦黎臂彎里抬起臉,說:“皇帝陛,喝藥吧,要不一會兒藥又要涼了。” 這次,藍錦黎倒是很順從,不過,照例是要一勺一勺地喂,活脫脫一大小孩。 藍錦黎的政事本就很多,加上前段時間中毒修養(yǎng)了一陣,堆積起來的事情就更多了。所以,他每天早朝后,基本上就是我在旁邊翻翻閑書,偶爾翻看那些大臣給他的上奏。等飯點到了再伺候他用膳,直到晚上把他哄上床任務(wù)才算完。簡直比全職保姆還盡職! 不過,這種待遇,他也就這幾天能享受了,等他身體好轉(zhuǎn)了,我就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如個影子一樣寸步不離。這樣的節(jié)奏比較枯燥,我更愿意逛逛御花園,和塔里,阿麗亞他們湊桌打牌,或者愜意地瞇一。 這么想著,我的眼皮倒是真得有點沉重了。藍錦黎還在我旁邊兢兢業(yè)業(yè)地批閱奏折,懶得挪動地方了,我就趴在他大腿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睜眼的時候,手是若軟的絲棉,掃了眼四周,還是在御書房,不過是在由屏風隔起來的小空間,是藍錦黎批閱奏折累了后,小憩的地方。 眨了眨眼睛,正準備起身,突然聽到屏風外有低低的交談聲。凝神細聽,除了藍錦黎,另一個聲音是丞相方慧明。 他說:“陛,與水國皇帝見面的時間就安排在月初五,地點設(shè)在徐都界,已經(jīng)差使臣前去水國了,水國皇帝也同意了。” 徐都界,我知道這個地方,是藍國與水國的交界處,一塊既不屬于藍國,也不屬于水國的地方。藍國與水國多年的決裂,似乎也是因這個地方而起。大概兩國都想壓住這件事,所以這決裂背后的具體原因,不得而知。(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