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我們好好過吧(二)
崔公公臉上一笑,帶著滿臉的皺紋,他說:“黎王爺,雜家也是奉命辦事,你瞧雜家也在這等了有一會兒了。陛吩咐了,只要水側妃一回來,就是要收押監牢的。您是沒見到尚書大人那悲痛的樣子,陛現在還勃然大怒中,雜家如果還磨磨蹭蹭的,恐怕.” 崔公公眼睛轉了轉,賠笑著說道。 藍錦黎的臉色真得是很陰郁,恐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握著我的手是多么用力。 對峙了幾秒鐘,就在我疼得皺起眉頭時,藍錦黎卻突然松開了我的手。到底還是放棄了,說不清那一刻心里的感覺,很復雜,像是自嘲,像是釋然。 我扯扯嘴角,自始至終都抬著頭,毫無畏懼地走上那個早以推上前的刑車。我既然敢把周海濤的命根子剪了,我自然是有這個心里準備的,況且,我也不認為老皇帝就有那能力把我剁了。韓曉月的命,有時候跟那九尾狐一樣頑強。 “嘖嘖,這是什么玩意?” 聽到這熟悉的嘖嘖聲,我就知道這石王又有什么餿主意了。 抬眼看石王在那鐵架刑車上摸來摸去,又作出一系列豐富多彩的表情,最后,石王挑著那雙桃花眼看向崔公公,說:“陛吩咐你用這個東西對水側妃?” 崔公公有些不解地看向石王,猶豫了說道:“這陛倒是沒有指定非得這樣,但陛說,一切按刑例” “嘖嘖,崔公公,本王看你是不想活了呀!”石王又發出怪異的咂舌聲,眼睛還意有所指地瞟了幾眼藍錦黎。 崔公公也朝藍錦黎的方向掃了幾眼。藍錦黎的臉色沉悶陰郁得讓人壓抑,就算不看他那張臉,他身上散發的低氣壓也足夠把那些人凍得顫抖。 崔公公的眼睛又轉了幾,職業性地笑笑,一拍腦袋,面帶反省般的痛意,他說:“瞧雜家這老糊涂,還真要感謝石王的提醒。這刑車水側妃自然是不能坐了,石王殿看.” 到底是在宮里混久了,不管做什么事都會事先為自己考慮好退路。崔公公多少還是忌憚藍錦黎。不敢明著跟他對著干,但他又不想把這個可能算“失職”的責任推到自己身上。所以石王說那番話的時候。他就順水推舟,想把責任推到石王身上。 “既然本王答應了尚書大人要替他看著人,你們這不是流傳一個叫《西游記》的故事嗎?里面有句話叫‘送佛送到西’,那本王也好人做到底,就把側妃送過去吧。” 我沒有看石王。連我都能看出的道理,他必然也心如明鏡。只是他還是淌進這趟混水,不知道他是對自己的地位太有信心,還是真得和藍錦黎有這么深的關系,或者說,他還有什么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感覺身后的目光炙熱得像是要把我燒出個洞,轉身對上藍錦黎陰沉的黑眸,就仿佛要把我淹溺進去般。視線直直地投射在我身上,能感覺他的怒意,卻又莫名覺得沒有他表現出得那么強烈,因為他的眼里的光亮,隨著我腳步的移動。漸漸流露出一些和他現在的姿態很不相符合的東西。 藍錦黎居然也會緊張,這是我上馬車前心里唯一回蕩著的話。 這回在車上。石王安靜了許多,再也沒有沒話找話,但是他那雙桃花眼卻總時不時在我身上掃視一番,然后若有所思般地朝另一個方向在思考什么。 就算他現在在籌劃什么巨大的陰謀,就是想造反我也沒興趣。我心里真得是異常的平靜,比回來的路上還要平靜,我甚至不再去想那些過往種種。一種很自然的平靜,就如初生的嬰兒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沒有想。 “不害怕?” 這是馬車停住后,在我起身準備去的時候,石王突然冒出的問話。 我掀開簾子,說道:“不如我們打個賭,如果我還活著,石王送我一個愿望,當時慶祝我福大命大。” 石王的笑聲響溢整個車廂內,他回答得很爽快:“好!就這么說定了。” 我沒有再理會他,跳了馬車,眼前儼然已是宗人府。 進了宗人府,不管你是誰,身份有多高貴,不會再有人把你當主子看,更不要妄想自己會是個例外。 進牢房之前,先被帶到一個昏暗的小,有女獄卒上前粗魯地扒了我的外衣,將一套透著幽深霉味的囚服扔給我。 我也不惱,安安靜靜地穿好,理了凌亂的發絲,被兩個女獄卒反手壓著推進了牢間。 被用力一推,我差點跌坐在地,嗅著空氣中的陰潮氣息,簡單地掃視了一周圍,有張小床,不過那床上已經有一窩老鼠安家了,它們吱吱叫著,絲毫不畏人,仿佛在像我宣誓它們的領土所屬。 我看了看床邊上那堆稻草,勾勾唇角,那倒也不失為一個睡覺的好地方。 我平靜地走過去,靠著墻角坐了上去,將雙腿屈膝,雙手抱住雙膝,臉深深埋進了雙膝之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缺乏安全感的動作,只是意識就做了這動作,而且覺得這動作很舒適,讓我舍不得再換姿勢。 牢房的門有響過一次,我沒有抬頭,因為那腳步不是我熟悉的。有什么東西被粗魯地扔在我面前,雖然沒砸在我身上,卻還是能感覺扔東西的人滿心的不屑與嘲笑。 “吃飯了!”一聲粗啞的女聲,原來是女獄卒送飯來了。 雖然胃里沒有什么東西,但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餓,聞著那混著各色霉潮氣息的菜味,我反而覺得胃里又要開始抽搐了。 我不是沒有吃過餿飯搜菜,我從來就不是嬌氣挑剔的一個人,因為我從來就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但現在,我卻對這味道異常反感,甚至連瞧一眼的心思都沒有,只是靜靜地將臉埋著趴在膝蓋上。 “哼!都到這地方了還裝清高!愛吃不吃,餓死算了!”聽著女獄卒罵罵咧咧的聲音,隨之一陣哐當的關門落鎖聲,整個牢獄又安靜了來,只能聽到床上那窩老鼠時不時的吱吱聲,似嘲笑般回蕩在這空寂的牢房。 我自嘲地搖搖頭,我這是怎么了?真得是被藍錦黎那些山珍海味慣壞了嗎? 牢里越來越安靜,偶爾能聽到巡邏的人,腰間鑰匙的晃動聲,當聽到三更的鐘聲響起,我停滯的思緒才似突然被拉回一般,抬頭瞧了一眼周圍,除了外面傳進來的微弱光芒將獄門前照亮,整個牢房都是一片死寂的沉靜,連那窩老鼠都放棄吱吱叫了。 都說人在黑暗中是最無助最害怕的,但異常的清醒和平靜仍舊隨著我的血液不住流淌,讓我沒有一絲睡意,也沒有一點想動作的**。 隨著夜的降臨,牢房里也逐漸有些陰冷的氣息襲來,雖然是六月的天氣,依舊擋不住牢獄里的陰寒氣息。 我抱緊雙臂,企圖通過這種方式來汲取溫暖,將臉埋進胳膊當中,口鼻間都蔓延著這股陰潮的氣息,這次,我倒沒有任何的不適,看來逐漸開始適應了。 折騰了一天,到底是累了,腦子逐漸變得昏沉模糊,昏昏欲睡的感覺襲來。 我睡覺睡得一向不是很死,不知過了多久,牢門上那巨大的鎖鏈聲突然響起,將我從睡夢中驚醒,但我并沒有動,依舊保持著把臉埋進胳膊中的姿勢,從外面看來,我仍舊處于睡眠當中。 有光亮靠近,我聽到女獄卒的聲音:“王爺,好像睡著了,要奴才給您叫醒嗎?” 雖然依舊是粗啞的聲音,卻禮貌了許多,看來,這宗人府還是有例外的。 “把燈放邊上,你先去吧。”果然是藍錦黎的聲音,我沒有特別的驚訝,也沒有特別的沖動,卻莫名得有種奇怪的情愫在蔓延——我在替藍錦黎不值。 有椅子安置的聲音,伴隨著鐵門的巨響,牢房的門又被關上。整個牢房又變得安靜,只是那略微刺眼的光芒,那幾不可聞卻能感受到的呼吸,讓我終究抬起了頭。 長久處在黑暗中,猛然抬頭對上光源,瞳孔回縮,眼睛條件反射性地酸痛,眨了眨眼,有濕潤的液體流出。 “怎么?這個時候覺得委屈了?” 眨巴了好幾眼睛,才適應了這里的燈光,我看向藍錦黎,他離我不到兩步的距離,坐在一把楊木椅上,居高臨的看著我,帶著高人一等的桀驁。辨不出他在想什么,但那臉上冷冷的鐵青卻是明顯的。 我抹了抹眼,懶得解釋,頭微微向后面的墻上靠去,眼睛仍有些許不適地閉上眼,我說:“如果王爺是來這看笑話的,看夠了就可以回了,這牢里陰氣重,不適合王爺這樣尊貴的身體。” 一股巨大的陰影罩過來,不等我抬眼,顎就被狠狠抬起,腦袋前傾,被生生帶向前方。 “韓曉月,你以為本王真得非你不可嗎?你總是這么不珍惜本王給你的機會,你以為本王真得有這耐心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得給你改過的機會?你到底以為你是誰?可以這么堂而皇之地闖禍,堂而皇之地躲過懲罰,你是太相信自己命好還是對自己的魅力太有信心?什么人不好惹,你就去招惹什么人,尚書府的人是你說動就能動的嗎?周輝就那么一個兒子,周海濤底連個一子半女都沒有,別人連打罵都不敢,你膽子倒是大!你真得是活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