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謀反之罪(二)
可我連腳步都還沒賣出,藍錦黎突然說道:“你等等。” 他雖然頭都沒扭一,但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他是在跟我說話。藍錦黎在水煙碧的肩上輕輕撫了兩,笑著說道:“雖然好了點,愛妃還是要按時吃藥,本王晚點再去看你。” “王爺.”水煙碧的婢女先沉不住氣了,但她的話語卻在水煙碧冷冷的眼神中制止住了。 “有事?”藍錦黎看都沒看一眼那個婢女,反而掀了掀眼皮看向水煙碧。 水煙碧搖搖頭,一臉平靜地說:“沒什么事,王爺要忙什么就忙吧。” 是個人都能看出水煙碧是有事找他,可藍錦黎就偏偏要裝傻,或者說,他根本就是不在意。 “好好伺候著。”藍錦黎只對水煙碧的丫鬟簡單地囑咐了這么一句,轉身就摟著我走了。 對于藍錦黎和他女人的事,我向來不過問,也懶得管。更何況,他希望我以后會乖乖的。 走著走著,我突然發現方向不對,這根本不是去正苑的路,我疑惑地看了藍錦黎一眼,他卻滿眼笑意地回我,就仿佛有什么天大的驚喜在等著我一般。 藍錦黎帶著我進了是王府的深處,我記得里面是一片桃花園,旁邊就零零散散有些舊房子,可能是藍錦黎某位不受寵的小妾住過的地方。 可當我走進里面以后,我瞬間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白色的柵欄,粉色的拱形鐵門,透過柵欄還可以看到里面那排熟悉的青磚紅瓦房。 “這個新年禮物如何?”藍錦黎的前胸貼著我的后背,溫熱的氣息拂在我的臉龐。 我沒有說話。而是推開鐵門進去,順著記憶里那熟悉的路線,推開右邊那間房門,軟綿綿的白色地毯,從床邊一直鋪到門口,從露出的那塊地板上,可以看到精致的木紋理,與窗對著的那面,立著一個橙色的書柜,書柜旁是墊了兔毛的太師椅。我走到那張長方形的楠木桌旁。雙手仍不住輕輕摩挲上面精致的祥云團。 如果不是瞥見那祥云旁邊那排《靜夜思》,我真得要以為藍錦黎是把我在霸王別姬的房間原封不動搬了過來。 “原來那張桌子。‘月光’兩個字被燒掉了。不過,這首詩寫得簡短明了,倒是別有一番才情。‘低頭思故鄉’,不知思的是故鄉的水,還是故鄉的山。抑或是故鄉的人?”藍錦黎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后,順著我的手輕輕摸在那塊地方。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月光”兩個字確實被燒掉了,有一回兒我和媚娘在子里研究酒精燈,不慎將酒精滴在上面燒著了,那首我唯一記得的唐詩《靜夜思》就這么毀了。在桌上刻這首詩只因為我記得這首詩,再無任何其他原因,藍錦黎的想象力永遠這么豐富多彩。 “這首詩不是我寫的,是一個叫李白的詩人寫的。如果王爺真得想知道思念的是什么,可以派人打聽打聽這個人,親自問問他。”我笑,接著好心提醒道:“哦,對了。這個詩人字太白,號青蓮居士。” 藍錦黎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接著問:“如何,這‘曉月居’還入得了你的眼吧?” “榮幸至極,謝謝。”我笑著回道,進門之時就看到旁邊那塊大石頭上刻得“曉月居”三個藍色隸書字體,至少在意境上比什么“慕月樓”,“鎖月閣”好多了,聽著也沒那么別扭。不過,這畢竟是曉月居,而不是霸王別姬,無論樣子如何相似,始終不可能有從前的感覺。 “不滿意?”藍錦黎挑眉。 我擺擺手,轉身背對藍錦黎朝床的方向走去,我說:“王爺多心了,我只是累了。” 這床可就一點都不像霸王別姬那張了,比之前那張床大多了,還柔軟了很多。我拉開厚厚的絲絨被,坐在柔軟的棉花墊,笑著看了看藍錦黎,問:“王爺,這床我可以睡了嗎?” 藍錦黎的眉頭微鎖,盯著我看了兩秒鐘才說道:“里間就是泡湯的恒溫池,里雖然點了碳盆,可這被窩還是涼的,先泡個熱澡,順便讓人們拿些暖爐把被窩弄熱了。” 我搖搖頭,將外面那層外衣解開脫掉,一骨碌爬進被窩,確實是涼涼的觸感,我打趣道:“如果王爺肯給我暖床,可比那些個熱澡,暖爐管用多了。” 感覺藍錦黎的眉頭逐漸舒緩,看他在脫外衣,我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么。連忙阻止他掀被子的動作,“王爺,我開玩笑呢,這.不合規矩,過幾天,等我好了,王爺再給我暖被窩。” 藍錦黎反手按住我的手,將我的手一把抓緊懷里,直接就進了被窩,他似調侃地說道:“你什么時候在乎起這些來了?手怎么還是這么涼.” 后半句似喃喃自語般,藍錦黎又將我的雙腳蜷起抵在他溫熱的大腿上,我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確實是個天生的暖爐料。 在皇宮他都可以忤逆老皇帝,更何況在他自己的地盤上,既然他都無所謂了,我又何需在乎那些虛禮。我動了動身子,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就那么趴在藍錦黎懷里睡著了。 接來一連幾天都是這么過來的,白天就窩在房子里隨便看看書,聽聽歌舞打發時間,晚上有藍錦黎暖床,加上少了很多“毛手毛腳”,我的日子似乎恢復了短暫的平靜。 直到初四那天,宮里又來人催藍錦黎進宮赴宴,之前的幾次藍錦黎連府門都沒讓來人進一就打發他們走了,但這次,是老皇帝親自了御旨。我看到藍錦黎在聽到圣旨后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沒開口,卻也沒拒絕。 御旨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進宮赴個家宴,和他那些兄弟們好好增進增進感情,我和奇怪藍錦黎為什么這么抵觸這些宴會。 宣旨的時候就已經是午了。而宮宴的時間就在傍晚,所以藍錦黎隨便收拾了就準備進宮了。我送他出門口,路過東苑的時候,恰好碰到水煙碧。 “王爺.”水煙碧柔柔弱弱地喊了一聲。 藍錦黎停腳步,語氣有點不耐煩,“有事?” “妾身做了冰花糕,王爺晚上要不要來嘗嘗?”水煙碧說道,一臉殷切地看著藍錦黎。 “改天吧,最近比較忙,沒時間。” 相對水煙碧的熱切。藍錦黎的態度真是冷得不能再冷了。嘴里回著水煙碧的話,腳步卻未曾停過。 “王爺。妾身有喜了!” 水煙碧這一聲急促的叫聲,生生讓已經離她兩三米的藍錦黎頓住了。藍錦黎并沒有轉身,我偷偷瞟了眼他的臉色,沒有歡喜,但眉頭皺得也不是太深。看來他對水煙碧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并不期待。但也不至于太厭惡。 藍錦黎就那么背對著水煙碧,遲疑了幾秒,他才緩聲說道:“愛妃先好好養著身子,本王晚點再來看你。” 藍錦黎邁著瀟灑的步子走了,水煙碧的表情就豐富多了,有失落,有欣喜。有惆悵。還真是符合孕婦的共點,情緒多變,變幻莫測,這府里以后又會熱鬧起來了。 “你很高興。” 是陳述句,藍錦黎就喜歡這么冷不丁冒出一句話。我抬頭對上他那雙幽深的黑眼,笑意更深:“王爺就要有第一個孩子了。我當然高興了。” “那你什么時候也給本王生一個,讓本王高興高興,嗯?”藍錦黎一把捉住我的腰,讓我緊緊貼向他,在我耳邊曖昧地說道。 我干笑兩聲,他又不是不清楚我的狀況,我根本不想生他的孩子,況且我這身體,也不是說生就能生的。 “好好在家呆著,哪也不要亂跑!”這是藍錦黎上車前對我說得最后一句話,帶點威脅又帶點凝重的意味。 我瞇著眼看著藍錦黎的馬車越駛越遠,難道是阿明最近要采取什么行動了嗎? “王妃,外面風寒重,還是回吧。”尹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差點忘了藍錦黎留的“眼睛”,他還真是給我面子,沒工夫看管我,就留自己的心腹尹田。 直到亥時藍錦黎都沒有回來,少了這么大個暖爐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在被窩里捂了好久也沒感覺熱起來。加上宮里也沒傳什么消息回來,我更加睡不著了。我當然不是善心大起關心藍錦黎了,我只是覺得他似乎知道什么關于阿明的事,而且十有**不是什么好事。他臨走前的那句話,那個表情實在是讓我有些寢食難安。真不知道上輩子跟藍錦黎有什么深仇大恨,這個男人不管在或不在,總是有辦法讓我不能心安。 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打開窗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一片,沒有月光。不禁自嘲地一笑,就算能借著月光再回去又如何,阿明和知知會和我一起回去嗎? 前方一個身影閃過,我意識喊道:“誰在那?” “王妃,是奴婢。” 嬌小的身影逐漸靠近,隨著那逐漸靠近的燈籠,我不解地叫了一聲:“柔兒?這么晚了你怎么還在這?” “王爺吩咐奴婢十五之前要給桃花園的所有桃樹包上保暖層,王爺說,等初春時,王妃就能欣賞到上好的桃花了。”柔兒恭恭敬敬地說道。 我暗自冷哼,我從來沒說過要看什么桃花,藍錦黎還真是會折磨人,還總是這么巧妙地把“罪名”扣在別人頭上。 “好了,不要干了,去休息吧,王爺那我會去說的。”我說道。 因為隔得近,我可以看到柔兒搖頭的動作和臉上不安的表情,她說:“王妃,你誤會了,就算每天只做一點,王爺吩咐的活在十五之前也是肯定可以做完的。奴婢是想家了,所以就想提前把自己那份干完,好早點告假回家瞧瞧。” 原來是這樣的,我笑笑,說:“都快子時了,就算你有天大的事也該回去睡了。你要這么想家,我明兒個跟尹總管說說,早點放你回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