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
瞎唱能唱這么好?你是天才嗎? 王琨幾乎要吐血,他唱成白嶼這種程度就練了不知有多久,那段艱難的日子他都不愿去回想。 “你剛才在模仿曹默的唱法?”王琨躲過曹默的視線,低聲問道。他聽完白嶼唱歌就想問了,只不過當著大家的面問不好,才忍到現在。 白嶼點頭,“對。” 他學習唱歌就是從模仿別人起步的,尤其是公司里這幾位厲害的歌手,每次聽樣曲的時候他都會下意識地學習他們不同的唱法。 他一直覺得,唱法不同,表達出的情感也不同,了解這些對于他給別人寫歌也有好處,所以他給曹默的歌一般都是情感細膩的流行歌曲。 “你模仿得很像,但有些發聲地方不對。”他指出的是其中幾個撕裂音,“你不能緊著嗓子唱,很費嗓子,放輕松才能發出更好的聲音。” 王琨示范了一下,先給他講了一遍發聲原理,又讓他先模仿了羊叫聲,找到發聲位置和發聲的感覺。 白嶼恍然大悟,他對這種細節性問題的確認識模糊,以前他并沒有想過要走唱歌路線,很多技巧都只要能唱出來就夠了,沒有多做研究。 他趁熱打鐵問了好幾個技巧問題,王琨很耐心的一一進行示范,但令王琨驚訝的是,白嶼聽一遍就記住了,雖然技巧運用沒那么完美,但王琨知道,只要多練習就可以了。 “你記憶力很好?” “是的。” 曹默狠狠地滑著手機屏幕,疑惑地盯著白嶼。 剛才白嶼唱那首《風箏》的時候,的確如同他人所說,白嶼唱錯詞了,然而震驚到他的是白嶼并不是單純唱錯詞了,白嶼唱的根本就是還沒出成曲前的小樣里的歌詞。 他怕自己記錯了,于是特意去找了小樣的錄音,果然是一模一樣的,可是白嶼又怎么可能聽過那首歌的小樣? 他也把這個疑問告訴了經紀人,但經紀人說這段小樣本來就被瀉出放在網上,誰都能聽到,所以也沒什么奇怪的。 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對,誰沒事會記得小樣的歌詞卻不記得正式版的歌詞? 他走到白嶼旁邊,沉著臉地聽他唱歌。 “怎么了,我唱的哪里不對嗎?”白嶼見曹默一直在盯著他,便停下來問道。 “……沒有。你有想過solo出道嗎?” 白嶼瞇著眼,暗自揣摩曹默的意思,他自然感受到曹默對他的敵意,簡單一想就明白這敵意從何而來,無非是怕他取代了他在天際的地位。 雖然他擔心的情況絕對不會發生,但…… “這是當然,solo歌手是所有喜歡唱歌的人的夢想吧。”白嶼淡淡一笑,眼里盈著一絲期許的光。 曹默暗中咬牙,他就知道這小子會是他職業生涯里的一大威脅。 “你好像挺有天賦,但天際對偶像的培養可不同于歌手,偶像就是偶像,沒一個能夠轉型成功的。” 他的語氣里滿滿的優越感,只挑消極的部分給他科普。 不過天際的明星類型的確分得十分清楚,偶像基本沒有轉型的機會,唱而優則演更是不可能。 白嶼不想多說,畢竟他以后絕對不會留在天際,想必和曹默也不會有太多交集,草草地敷衍了一句,“我做很多事都有天賦。” 曹默眼里閃過一絲陰郁,但他沒說什么,冷哼一聲走開了。 顧北川和薛昊在白嶼身邊一直聽著他們兩個討論,但他們自從剛才聽到白嶼唱錯歌詞的時候,心里的疑問就更深了。 藍亦洲確認王琨留在這里指導他們沒問題,便站起身收拾東西。 “走吧,我們幾個去天際。”他對著白嶼和顧北川說道。 于是,白嶼一行四人回到天際。 再次踏入這里,心態也變得不太一樣。顧北川只覺得這里似乎陌生了不少,他再也不是那些披星戴月滿懷希望卻一次次被現實打擊的練習生了。 那些天天泡在練習室的日子突然變得如此遙遠。 “小北哥!恭喜你出道呀。” “曹前輩,藍老師好。” 雖然遇到的練習生大多只跟顧北川說幾句,但他們看白嶼的眼神翻天覆地。 那充斥著一種極為復雜的矛盾,既崇拜又酸澀,既欽佩又失落。 他們有些人自然也聽說了白嶼搞砸了趙老板聚餐的事,趙老板被抓起來了,在這件事上白嶼也足夠幸運,否則他不可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 白嶼似乎很耐心,等顧北川和那幾個練習生說完話才繼續往前走。 顧北川偷偷瞄了一眼白嶼雙手插著口袋的背影,越發覺得白嶼的性子太難捉摸。他以前一直以為白嶼是那種難以接近的人,接觸起來發現和想象的不太一樣,但偶爾那種感覺依然會跳出來。 他們搭上地下的電梯,按下3層。到了1層,有兩個人勾肩搭背地站在電梯門口。 其中一個見到電梯里的人,興奮地甩開搭著他的肩膀的人,大步邁進電梯,“哥!這么巧。” 白嶼對安燃笑著點頭,視線轉瞬落在另一個走進電梯的人身上。 這人與安燃的陽光又火爆的造型相反,他身長腿長,身材勻稱,卻沒利用好衣架子的優勢,只套著最簡單的加絨連帽衫和牛仔褲。 他雙手插在口袋里緩步晃進來,帽子遮住了大半個額頭,但即使這樣也能看出他膚色極白,甚至有點病態的蒼白,額前劉海幾乎要蓋住眼睛。 他耷拉著眼皮,卻微微昂著腦袋,像沒骨頭似的靠在電梯里,蠻不在乎的神情顯得整個人邋遢又頹廢,一副沒睡醒的慵懶樣子。 顧北川也好奇地多看了他幾眼,他沒見過這人,但看他這么年輕,似乎還未成年,顏值又高,雖然氣質不太一樣,但想必是剛進來的練習生。 “對了,這是剛進來不久的練習生,路星沉。”安燃似乎挺看好這個人,拍了拍他的肩給他一一介紹電梯里的人。 “哦——前輩們好。”路星沉拉著長音,略帶一點鼻音,音色好聽又特別,像是月光掠過一片光滑的青苔。 曹默對這樣輕浮的態度皺了皺眉,輕哼一聲便別過臉。 然而,白嶼眼里的興味更濃,藍亦洲也多看了他幾眼。 顧北川敏銳地發現了白嶼和藍亦洲的態度變化,有些疑惑地打量著眼前這人,但他什么也感覺不出來。 安燃卻笑了,他就知道白嶼會對路星沉這小家伙感興趣。 即使性格氣質看起來完全不同的兩人,身上都有一種相似的氣息。 “老板說了,讓幾個制作人一起,其實也沒誰,齊懷遠和林之瑜是肯定要參與的,我是來蹭經驗的,星沉也是,不過他說不定能幫上忙。” “哦?你會什么?”白嶼盯著路星沉看,路星沉似乎感受到白嶼的友好,抬起黑白分明的眼。 “大概……作曲?” 白嶼聽出他語氣中的一絲不確定,眨了眨眼,“相信自己。” 顧北川和安燃愣了下,雖然白嶼對旁人大抵都很隨和,但他倆很少能見到白嶼這般耐心。 至于路星沉,他似乎有點訝異于白嶼的話,眼底滑過一點探究,“……嗯。” 出了電梯,白嶼故意落在后面,跟藍亦洲咬耳朵。 “這孩子挺乖的。” 藍亦洲警惕地瞇起眼,“你想說什么?” 白嶼面無表情地抱怨,“不像某人,當初主動跟他說話都不理人。” 藍亦洲:……那不是因為你上來就問我什么時候有時間單挑? “就你覺得他乖,要我說,他也是個麻煩人物,還是黑子不絕的那種。” “也?”白嶼眼里閃過一道危險的光,“我不覺得。” “……你聽錯了。” 白嶼冷冷一笑,“我的意思是他的麻煩程度可能無人能敵。但他還是挺有趣的。” 白嶼快步上前,將手臂搭在路星沉的肩上。路星沉也并沒有排斥,反而湊近了些,一直盯著白嶼跟他說話。 藍亦洲沉著臉盯著前面兩個人親密地說著話,心想還好他們很快就不在一個公司了。 他快步上前拉住白嶼的另一只手臂,臉色不虞地瞇眼看著路星沉。 路星沉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立刻往一旁撤了一步,唇角露出點了然的笑,將手插回口袋里追上前面的安燃。 “你是檸檬精嗎?”白嶼忍不住吐槽,藍亦洲悻悻地收回手,誰能想到這小孩居然這么敏感,感覺跟他計較都顯得他在欺負人了。 不過他能理解為什么白嶼對這小孩上心。 他一眼就感受到了,那少年身上帶著與過去的白嶼身上、在國外的自己身上相同的孤獨之色。 那是在白嶼的父親去世后,他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感受到的東西。雖然白嶼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但他知道他心里的某一點還是變了。 從那時候起白嶼便如浮萍一樣飄零,無依無靠。好在他身邊還有他和藍亦海,白嶼一直把藍亦海當親哥哥一樣。 而現在,白嶼身邊只有他了……不,是他們身邊只有彼此。 沒有藍亦海的家,已經不是家了。 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家。白嶼在哪里,他的家、他的未來就在哪里。 曹默冷漠地先拐回自己的工作間取吉他,連聲招呼都沒打。 安燃有些莫名地問白嶼,“哥,你這是哪里得罪他了?” 白嶼瞥了眼身邊的人,惡作劇似的一笑,“不是我,是藍亦洲得罪他了。” “啊?”安燃有點懵,藍亦洲這么好說話都能被人記恨? “藍老師把整整一杯熱水灑他腳上了。”顧北川解釋道,雖然在場的人都清楚那杯水是為什么只灑在曹默腳上。 安燃不以為然,這點意外都能得罪到曹默,可見私下里有傳聞說曹默心胸狹窄是真的。 剩下的5人到了錄音棚,里面已經有5個人等著了。白嶼一眼望過去,都是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