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斷(支持起點正版,萬分感謝)
在一片黑暗之中,遲暮只覺得一陣罡風撲面而來,他的胸口處便有一只大手拂過,而他想要奮力去抓住對方,卻在意料之中地——撲了個空! “住手!” 姜芷歌的聲音洪亮地于門那邊響起! 那道白色的身影,本要飛窗而出,卻于這一聲中,明顯的,一怔! 正于此時,一道微黃色的火光閃過,屋內忽的一亮! 何簫吹了吹火折子旁的灰屑,拿著火折子守在了姜芷歌的身旁,望了那人一眼,低喝一聲:“你是誰?交出攝魂珠!” 那人背身而站,面朝窗棱,微微一聲嘆息,手中緊緊握著攝魂珠,卻始終不說話。 “閣下若是不說話,休要怪在下無禮了!” 何簫說罷便將火折子交給了姜芷歌,緩緩地從后背的劍鞘之中抽出了鋒利的寶劍! 寶劍摩擦著劍鞘發出金屬的嗡鳴聲,一道白光折射而過,何簫便將劍端對準了那人! 那人卻又是一聲嘆息,紋絲不動。 絲毫沒有要一戰的意圖。 姜芷歌接著火折子的光芒仔細辨認著那人的身形,總覺得熟悉得緊,卻心慌的厲害,她向前輕跨一步,輕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聽得姜芷歌說話,猛地一回頭,一雙如星辰大海般的明亮如月的眼眸出現在了姜芷歌的眼前! 那雙眼,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她不用揭開面紗便已經知曉他的身份! 他,陪她在茫茫大漠莽莽星辰之下替她摘花療傷過;他,陪她在莽莽草原冉冉篝火旁醉酒笑忘人生過;他,于萬丈深淵渺茫云霧之中以折扇飛身救她過。 那樣深情不減的眼,她怎會,認不出?! 姜芷歌眼眸微動,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手中的火折子一抖,耷拉了一下“當——”的一聲落了地,“嗞——”的一聲濺出無數的星火之后,屋內忽的一暗! 那人最后的眼神驚慌地一抬,似十分擔心著姜芷歌! 而正于此時,何簫瞧準了時機,趁他不備,一劍刺了過去! “不要!他是荒蕪!” 姜芷歌驚慌失措地上前要拉住何簫!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荒蕪已經分神,他只來得及側身避讓,與此同時,何簫的劍已經精準無誤地入了他的右肩胛骨處! “嗤——”的一聲,劍入骨。 再“嗤——”的一聲,劍處,劍帶血,濺出一丈! 荒蕪一聲悶哼,弓下了身子,低著頭看著姜芷歌和何簫,手中卻仍然緊緊地握著攝魂珠。 “不要打了!!!” 姜芷歌幾乎帶著哭腔地攔在了何簫的前面,哀求著他。 何簫為難不已,回頭看了一眼站在窗口打算堵住最后出路的葉笙笳,眼中有詢問之意。 葉笙笳眼中一暗,默默點頭。 何簫退后一步,以劍護在了姜芷歌的身前,只是不再進攻了。 遲暮亦站在一旁,眉頭緊鎖,眼中震驚萬分,喃喃自語道:“荒蕪……沒有想到……真的是你……” 血腥味很快便蔓延在屋內沉悶的空氣之中,令人揪心不已。 “對……對不起。” 荒蕪忍著痛,捂著正在流血的傷口,一直凝視著姜芷歌,良久,才緩緩說出這三個字。 月光輕穿過窗棱,將窗外的葉笙笳照得明艷無比,也將屋內的荒蕪遮在了暗處,狼狽無比。 姜芷歌眼中的一滴淚轟然落下,她不斷地搖著頭,雙膝幾乎酸軟,仍然不敢相信地說道:“你是不是……今夜……非要取走這攝魂珠不可?” 她的目光一半堅冷一半脆弱,倔強地昂著頭看著荒蕪,一字一句地問答。 “芍藥……我欠她太多……她不能有意外……” 荒蕪低頭,咬著牙,緩緩說道。 他右肩之上的鮮血,已經從他如玉頎長的指尖滲出,緩緩流淌到他的白衣之上,一片暗紅刺目! “我問你!你是不是一定要帶走這攝魂珠!!!” 姜芷歌歇斯底里一聲怒吼! 她的眼中已經是無限的哀憐和掙扎之意!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和荒蕪站在了對立的一面。而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她竟然那般清楚地知道著,自己有多難過多不忍心! 荒蕪艱難抬頭,目光一直追隨著姜芷歌,他的眼中亦有淚,只是一直咬著牙忍著不讓其滴落,最終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字—— “是。” 姜芷歌一陣踉蹌,深吸一口氣,緩緩閉眼,搖著頭輕嘆一聲:“你受傷了。你走不出這個屋子。” “是。” 荒蕪死命地低頭盯著姜芷歌,似乎想要上前安慰她,卻只是往前挪了一小步,便咬著牙停了下來。 “我們不可能讓出攝魂珠。” 姜芷歌已經不忍心說下去了,她緩緩睜眼,既理解他的今夜行為,又恨他的執迷不悟。 “是。” 荒蕪猶如一個已經失了魂的行尸走rou,只會重復這個字,卻從未從姜芷歌身上挪走他炙熱如火的目光。 “你,有可能,會死在這兒。” 姜芷歌轉身,已不忍心再說下去,緩緩閉眼。 “是。” 荒蕪微微蒼白一笑,依舊重復著這一個字。 姜芷歌默不作聲,沉默良久,終于從唇齒間說出兩個字—— “奪吧。” 說罷,她的淚如雨下,“哐當——”一聲打開了門往外哭著跑出去,延著深深的朱廊跑得很遠很遠! 荒蕪緩緩閉眼,深深一聲嘆息,輕輕摘下了面紗,露出了他已經筋疲力盡接近崩潰的面容,生無可戀地說道:“一起上吧。” 屋內屋外皆是一片寂靜。 誰都知道,勝負已定。 卻,誰都沒有動。 葉笙笳望著姜芷歌遠去的身影,眼眸一暗,低沉著說道:“放他走吧。” “陛下!” 何簫擰眉,憤恨地吼道! “放他走吧。” 這一聲,是遲暮說的。 荒蕪略有驚訝抬起蒼白的面頰不可思議地看著遲暮,良久,才忍著痛,捂著傷口,弓著腰,輕聲無奈地問道:“為何?” “因為。我不喜歡她哭。” 遲暮一笑,收回了手中的青葉杖,雙手交疊于胸前,目光清冽地盯著荒蕪。 荒蕪的目光,不由得一暗,蒼白的唇角旁勉強一絲涼涼的笑意,良久,才低聲道了一句—— “多謝。” 月光,如瀑。星光,璀璨。 漫天夜幕,湛藍似霧。 他,倉皇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