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大漠風(fēng)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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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之外的大漠。 落日通紅,渲染無邊的鍍金,萬里蒼穹的傍晚云彩,幻化得青紫靛紅。風(fēng)起,卷起沙塵萬丈,蔓向遠處,亂世生煙。 雁群歸去處,鳥鳴啁啾,褐色由線畫點,落于盡頭處,是一座高聳的金色沙丘。 一道清逸絕倫的銀白色身影煢煢獨立于沙丘之上,以負手而立的姿態(tài),俯瞰著這片金色的蒼茫大地。 他的長發(fā)以白色素縞絲帶輕穿而過松松而系,火紅日光透過烏發(fā)潑開難以描述的淡雅高貴,銀白色絲質(zhì)衣袂隨風(fēng)起,揚在這煙塵里,不染一絲埃。 在他獨立的身后,大漠的紫陽花開的正盛,夭夭灼灼,次第而放,漫漫陀陀了整個金色的大漠,肆意而張揚。 落日,在此刻,黯然,失色。 他的手中空無一物,卻帶著一串與他整個素雅裝束不著調(diào)的五彩串珠,紅橙藍紫綠一共五顆晶瑩剔透的彩珠,以粗劣的麻繩貫穿而成,最多只是清澈之物,倒是顯不來半點華貴。 但,細看便可瞧見那粗劣的麻繩似乎已經(jīng)年代許久,許是終磨不過歲月的蹉跎斷裂過一次,被誰人又笨拙地打了個結(jié)穿好,故而留下了一個結(jié),是死扣。 終于,他從落日輝煌站到了漫漫繁星,一輪孤月悄然而升起。 暗色的夜里,他的耳,微微一動。 ——是有人靠近的聲音。 “追了一百年了,倒也不覺得累。只是,今夜,你們來的太不是時候,怕是要有去無回了。真可惜。” 他薄涼的唇邊有涼涼的笑意,于月色之中,卻不是殺機的森森然,而是令人望而卻步的絕倫的美。 夜色,正濃。 月如鉤。 醉生夢死的星辰下,沙漠的風(fēng),干燥地拂過這片大漠,輕描淡寫地掩蓋去了所有不該存在的痕跡。 一輪孤月空懸于曠野沙漠的萬里高空之上,將無度的皎潔月光盡數(shù)灑在了銀衣男子一身,照得似蒼茫大地中只他一人光華無數(shù)。 他只是雙手空空負于身后佇立,墨眉之間是云淡風(fēng)輕的山河之色,顯然對這場獵殺根本沒有放在眼里。 在以他為中心的百米方圓之內(nèi),已有數(shù)十名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整齊劃一列陣而開,擦沙屈膝!搭箭!拉弓! 弦成! 只等一聲令下,箭便盡數(shù)射向銀衣男子! 每個殺手的眼里都是肅殺之氣,拉弓的手臂上早已是青筋畢露! “看來,你們天金之城葉笙笳的待之道倒是百年如一日地不變呢……” 銀衣男子立于高丘之上輕笑著緩緩說道,依舊是春江柳水一般的溫暖和煦。 卻不見,話音落地處,平地突起煙塵十丈余高!以銀衣男子為中心,整個煙塵以四面城墻的滾滾姿態(tài)朝著埋伏著的殺手們準(zhǔn)確無誤地撲蓋而去! “箭!撤!” 為首那人的瞳孔里驚恐地倒映著煙塵的迅猛而來,大聲命令道! 頓時,數(shù)十支箭不約而同地齊發(fā),試圖穿破煙塵之墻! “遲了。” 銀衣男子唇邊隱隱有涼意聲,目光微微一寒,緩抬衣袖,頓時袖口中有罡風(fēng)灌涌而出! 只見罡風(fēng)所經(jīng)之處,掀起了更高的煙塵之墻!而原本被射出的箭遇罡風(fēng)之后卻原路折回,直取每個殺手的后背心臟之處! 與此同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在萬里蒼穹夜幕之中,有一顆星辰,耀眼無比地亮煞了整個蒼寂的夜空,帶著五彩的光芒如同流光般劃落,朝著這片大漠直墜而來! 正當(dāng)烏亮的箭端要穿心而過之時,眾人卻聽到半空之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女聲—— “啊——” 銀衣男子皺了皺眉頭,循聲望去,卻是光芒一片,見不得絲毫的人影,再低頭看去,卻見到一幕不可思議的場景——本應(yīng)該直插入殺手們心臟的箭,在此刻,竟然突然被這光芒包裹住,籠罩得無法前行,似在這光芒之中苦苦掙扎顫抖! “這不可能……” 銀衣男子素來云淡風(fēng)輕的面容之上在此刻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劍眉之間緊蹙成濃墨,墨玉般的瞳孔里寫滿的是疑惑、不解、更多的卻是不敢確定的狂喜! “咚!” “啪!” “哎呦!我的老腰……” 眾人呆滯地看著從半空之中忽然掉下了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張牙舞爪,姿勢怪異,四仰八叉地,跌了個,狗吃屎。 與此同時,凝滯在半空之中的煙塵之墻和數(shù)十支箭“嘩——”的一聲齊齊落了地,“轟——”的一下將周圍弄得烏煙瘴氣煙塵四起,而,更為悲劇的是——沙塵全落在了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看起來不怎么樣的女人身上。 是的,她——被活埋了。 “……救……命……” 大漠煙塵夜,殺人活埋天。 待土黃色的煙塵在眾人的震驚之中彌散而開之時,顯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大寫的“大”字的微微凸起的沙丘…… “沙丘”良久沒有動靜,終于掙扎著動了動,從金色的流沙里突兀地伸出了一只蒼白的手,像從墳里爬出來的僵尸一般,無力地搖晃了一兩下,似要倔強地堅持著探出頭來,卻又逃不過這結(jié)結(jié)實實的沙土,活生生地又“啪——”的一聲拍落在地,十分憤恨地刨抓了一把沙土…… “鬼啊!” 一幫死里逃生的殺手們先是咽了咽口水試著探頭看了看,見這蒼白的手從地底下伸了出來,哪里還顧得上江湖道義,紛紛鬼哭狼嚎著抱頭就竄走了,剩下“沙丘”絕望著緊緊地又刨了一把土…… 殘風(fēng)吹過“沙丘”表面上的一層沙土,在夜空中繾綣成了煙,緩緩吹落在了銀衣男子的衣袂邊,打了個卷兒,歡快地落下。 銀衣男子自始至終都緊緊地盯著“沙丘”絲毫沒有移開過目光。 璀璨的星空落在了他深邃的眼眸里,照得他眼中的疑惑、不解、期盼、忐忑、歡喜一覽無遺,而這些個疑惑、不解、期盼、忐忑、歡喜卻又糾結(jié)纏繞在一起,似一根繩牽絆住了他的腳步,令他遲疑。 是她嗎?是她嗎?是她嗎!? 終于,瘋狂的渴望和炙熱沖破了一切的桎梏,他幾乎是踉蹌著上前,急促促地一揮袖,將所有覆蓋在她身上的煙塵盡數(shù)揚起! 包括,被沙塵掩蓋著的,未知的,她。 只見,漫天的煙塵在金色的星光之下被耀成了點點閃光,似歡愉的金色精靈在湛藍色的夜幕下輕快飛舞,被皎潔的月光鍍過,溫柔成了江南煙雨里落在深深湖心的點點圈圈漣漪。 而她,在那點點星塵之中似在安睡,明媚得如夏日里的薄荷日光,緩緩墜落。 他的腳下已生風(fēng),烏發(fā)向后輕揚而去,白色的發(fā)帶隨意地在半空之中潑墨揮舞,整個人似一道銀光,以單手相邀的姿態(tài)點地輕飛而起,朝著她,精準(zhǔn)無誤地飛去。 星光,煙塵,月光,夜空,涼風(fēng),和她。 他荒蕪的眼里,從來有的都是荒涼遍野的蒼涼,而此刻,卻是汪洋大海遍生了炫麗的花,頃刻,便燦爛了他的眸。 荏苒,算時日,并不可能是你。 但,在此刻,我卻那般地?zé)崆衅谂问悄恪?/br> 我已忍受不住等待的煎熬,若非要再那般痛徹心扉地失落一次,那么,來吧。 他伸手,穿過她的腰間。 她像羽毛一般,輕落在他的懷里。 他的手心,有點微微滲出汗的涼。而她,卻是溫暖的柔軟。 “沙丘”終于透過了氣,灰頭土臉地在他的懷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末了,還連連“呸呸呸”幾聲朝他吐了吐嘴里殘留的沙子,末了,心滿意足地拽過他的衣服擦起了自己的嘴角…… “什么鬼地方,那么多沙子,都快被悶死了……” “沙丘”十分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正欲拍拍屁.股走人之時,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她被人抱了! 她被一個男人抱了! “sh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