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結果
在他的神色陷入極其難懂的復雜時,外面傳來了沙然的聲音:“大哥!” 他放下照片出去,便見沙然進來,手里也拿著一副相框。 “大哥,你看這是……” 在他拿過沙然手里的相框后,眸光驟然滯了滯。 照片是個成熟冷艷的女人抱著剛才那個小姑娘的合影,而那個女人的長相…… “夏怎么還活著?” 那個女人的長相,雖說難擋成熟,但五官與與夏詩妤一模一樣。 沒人知道蕭同在想什么,他看照片的眼神也很淡然而正常,看不出任何的情愫。 他還輕飄飄的來了一句:“夏詩妤的確死了,這不是她,應該是什么人整成了她的樣子。” 聽了這話,沙然瞧見了倒在一旁的安德魯:“那人怎么了?” “自殺了。” “自殺?”沙然聲音放大了些,“你問出cao盤人是誰了嗎?” 蕭同盯著照片里的小姑娘,又打量了幾眼,長眸瞇了瞇,語氣深沉:“他應該是被逼無奈做這種事,他有不能說的理由。” “那現在……該怎么做?” 蕭同把照片還給了沙然,“瑾聿呢?” “那位小哥去了實驗室。” “你過去找他,幫他拿拿東西,他是最有可能讓你和易遲活下來的人。” 沙然先是一怔,隨即眸光閃亮不已,“他……那么厲害?” “醫學奇才。” 說過,蕭同沒再在這里逗留,他兜兜轉轉,去了外面的露天走廊上。 隨便坐在一個人高馬大被他打的倒地不起的男人身上,他從兜里摸出煙和火機,吧嗒兩下,點了根煙。 尼古丁入肺,卻讓頭腦覺得飄然。 抽了幾口后,他拿出了手機。 基地里信號很強,他的全球通滿格,打開網絡,再打開微信,楚檬還是沒回他消息。 點開她的朋友圈后,一條信息也看不到了,上一次她發的已經過了三天。 看著白凈的界面,他眉心蹙起,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煙霧被他吐出一大口,朦朧了點,許是也熏到了眼睛,他的眼眶泛紅了許多。 這個時候,是東非的凌晨兩點四十多。 加國的時間比這里早了兩個小時,快一點了。 瑾聿找到安德魯的實驗室,正在研究他的那些文件和資料,突然他衣服內襯的手機震動起來。 拿出來一看,備注顯示為:“小靈兒。” 這一看就不是他改的。 但頓了頓,他接了起來,嗓音淡淡:“卓靈。” 立馬那頭傳來了卓靈的聲音:“還有五個小時,就是你約定回來的時間。我希望阿聿能在我面前醒來,我希望你沒有受傷……你睡過去,是他醒過來在疼。” “嗯。”瑾聿毫無反應,他應道,“我不會在這里睡覺,會先見你。” 卓靈沉默片刻,“請務必平安回來。” “好。” 掛斷電話后,手機出現了壁紙。 是一張他和卓靈摟在一起,對著衛生間鏡子拍的照片。 里面他笑的開心而又邪魅,但這種笑又不是他能做出來的。 盯著壁紙發呆的時候,沙然進來的動靜打斷了他。 回頭看去,沙然愣了愣,對他禮貌道:“哥,有什么要幫忙的么?” 瑾聿眨動著他的長睫毛,點了點頭:“把這里所有的文件都帶走,回去送到帝都圣宜醫院。” 說完,他便不再停留朝著沙然走過去,與他擦肩而過,直接離開了。 沙然看不透這位看起來并不比他大了多少的小哥。 …… 慕瑾寒是直接追蹤蕭同,與約翰自行開路走了不同的路線,此時他們僅僅只隔著十來分鐘的車程。 約翰在前,甚至他已經看到了圍繞基地修剪的柏油路,亦看到了安保室外那很明顯的血。 瞧著這種情況他也就沒做停留,加大車速,直接開上了柏油路。 一路上血跡特別明顯,坐在副駕駛的楚檬看到那些情景,尤其是在夜里,還是被嚇的心驚膽戰。 眼睛噙著淚花,可她卻攥著雙手,告訴自己先不要害怕。 見不到蕭同,才叫絕望。 約翰越往前走時,他的表情越陰鶩。 走上公路車速就能很快,沒幾分鐘他就看到了基地的大門,但在距離大門幾米的地方,他猛的剎住了車。 就是這一霎那,十來道紅外線掃進了車里,這須臾之間,楚檬還是怕的眼淚砸了下來。 約翰還沒開口講話,楚檬突然把手放在門把上,忍著淚忍著恐懼,定定道:“哥哥,我下去看看!” —— 同一時間…… 瑾聿走到了蕭同身邊。 蕭同的腳邊掉著幾個煙頭,他唇邊現在噙著一根較長的白煙,明顯是新點的。 抬眸瞧著瑾聿,他沒有說話。 瑾聿過去,同他一起坐在了那昏迷的大塊頭保安身上,瞧著天上絲毫不會被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影響的繁星,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在想什么。” “在想……”蕭同吐了口煙霧,“我做的這些事,有沒有結果……” 曾經付出一切救夏詩妤,沒有救到,他失去了很多。 如今千里迢迢來到這里,想得到一些答案,反而多了更多的謎題。 “結果,不過是看自己怎么想。” 瑾聿從兜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上面還貼著一行小字:想吸煙給我看這里。 很明顯,這是卓靈給samle準備的戒煙小零食。 他剝開糖紙塞進口中,腮鼓起時,味蕾都是巧克力的味道。 他本人是不喜歡巧克力的味道的,他喜歡香草。 蕭同瞧著亦是有過太過經歷的瑾聿,勾起淡淡的笑:“我以為我來這里,是尋找救贖,在我踏上路程的那一刻,我卻覺得救不救贖無關緊要了,想趕緊回去。” “為什么?” “難說。”他看著那一輪屬于整個世界的彎月道,“想念不由人,不是么。” 再看向瑾聿,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聽你哥說,你走的時候是星帆,很久不見,又成了你……還在小楚顏和你哥跟蹤我的時候出現,嗯?” “你說的沒錯,想念不由人。”瑾聿推誠置腹,嗓音微涼,“雖然我和楚顏沒結果。但我可以選擇我的結果。” “你選擇了什么結果?” “我護著她,看到她和慕瑾寒的結果。” 蕭同瞧著他風輕云淡的樣子,揚唇笑著,眼眶卻猛然蓄上了淡淡的水霧。 他無言,卻又用力拍了拍瑾聿的肩,“對,不論結果是什么,能找到結果……就算舒心,嗯?” “嗯。” 應完,瑾聿站起了身:“我該走了。” “現在?” “嗯。”他垂眸看著蕭同,“雖是找到結果會舒心,但畢竟愛她,拱手讓人還是很讓我難受。但難受了睡一覺就會好。這具身體,也得還給別人。” “另一個慕瑾聿比我幸福,他現在和別的女人在熱戀,他很開心。慕瑾聿身邊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一個形單影只的他,他們都期待看到慕瑾聿幸福快樂……這樣的結果。” 話畢,他就這么走了。 蕭同一口把煙吸到了底,而后吐出的煙模糊了他的視線。 瑾聿就要從視線內消失,他沖著他的背影突然問道:“你覺得,你以后還會愛上誰么?” “蕭同哥。”瑾聿沒有回頭,話卻聽禮貌的應著:“您別問愛,您或許該問,還有沒有勇氣讓心做出改變。” 要知道,不論心是怎么受的傷,的確很難愈合,哪怕現在可能正在被治愈。 而治愈傷口的過程,如同手術,先扒的血淋淋,把傷口看清楚了,再忍著疼被縫上。 心傷沒有麻藥,得全靠自己忍著。 而讓這樣的心,去做出一個巨大而陌生的改變,不論是變的好還是變的糟糕,都需要很大的勇氣。 夜有些涼,蕭同熄滅了煙,抬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倏爾。 “蕭同!” 一道顫抖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很清晰的傳入了他的耳朵。 但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幻覺了。 “蕭同!蕭同你在這里嗎!” 又聽到后,他腦海里一閃而過不久前在海邊看到的輪船上的那個姑娘,登時他站起了身。 靠在走廊上往下看,便見一個滿臉裹著紅白相間的白紗布的瘦弱女人站在昏倒一片人的大院里,哭著喊。 她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t恤,前胸印著五顆黃色的星星。 大腦先是空白一片。 喉結猛的滾動。 那時,他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身體卻極快的做出了反應,他雙手撐在欄桿上,一躍,跳了下去。 七米多高…… 毫無準備的跳下,雖過程中他扒住了根電線做阻力,沒有摔到,卻也震的腿生疼。 他的大動作,吸引了那瘦小的姑娘,在他慢慢起身,她的目光挪到他身上時。 能距離很遠看清敵人的他,這時把她眼睛里的眼淚看的彌足清晰。 “蕭同……” 熟悉的聲音由耳入心,他淚腺酸楚的厲害,胸膛內那顆曾經被他判定死寂的心,跳的讓他招架不住。 腿由疼開始發麻,他邁不開腳。 喉結滾動,他薄唇微微輕啟,剛想說些什么,那愣住的姑娘,就在這一刻,跌跌撞撞的朝他奔來。 心跳到幾乎窒息。 瘦弱的小身板,在就要撲進他懷里的時候,卻戛然而止自己的動作。 她看到了蕭同肩膀和手臂上扎進去的玻璃。 而蕭同之前,都沒來得及去拔掉。 楚檬一句話也沒有講,繼而,就是她那曾經讓他一度覺得很煩躁的哭聲。 蕭同的手開始抖了,瞳仁也在發顫。 “檬……”他先是道出一個字,許是自己的聲音破碎了他心內做事前封裹的寒冰,少間他肩膀都在微微的顫抖…… “檬檬?” 聲音哽顫的不是一星半點,她雖在這個時候突然膽怯不敢去抱她,他看著她渾身的紗布,卻抬起也被玻璃刺破的手捧住了她的臉。 瞳孔閃爍的劇烈:“你怎么會在這里?” 男人纖長手指上出的血滲進了紗布里,一遍遍意識到他碰了她后…… “我怕你送死!” 楚檬淚流滿面,抽噎的開了腔,情緒剎那間徹底崩潰。 “蕭同我真的怕……我在國內等你,我會被折磨死的,我想看著你好好的,我就來找你了!” “你……” 所以,他那天在船上瞄到的女人,就是她? 這一刻,蕭同突然腿軟了。 一個不支,他跪摔倒一般的跪了下去,雙手撐在地上,眼前犯黑。 不是疲累了沒了力氣,而是一種滲入骨髓的……后怕。 想訓斥她。 可看著她為他流眼淚的大眼,他怎么會有一種劫后余生,恐懼到死的感覺。 汗毛倒豎,渾身起了白毛汗。 甚至這個時候,在這種處處都該充斥著夏詩妤的地方,他竟然想到的是那一天…… 在錦城的墨湖高架橋上,他聽到她落水的新聞,急速開去了現場的事。 新聞上沒有記錄一件事,那就是把楚檬從湖里撈起的人,是他。 他看著別人用道具對她冷冰冰的打撈,那時候他內心涌.出的就是一種……不想失去。 曾經他以為是因為失去了夏詩妤,見不得有什么人在他眼前出事。 當情感隨著時間推移,與回憶融合,他越來越清晰,不是那樣的…… 他又何嘗不知道,即便慕瑾寒讓他教訓她,他也不該答應。 他們本來毫無糾葛,她就算壞的殺了人,的確也輪不到他去教訓她。 可第一眼見到,就想對那個嬌美娃娃進行一番糟蹋的下作情愫,讓他與她牽連、糾纏,嫌棄又愈加覺得她可愛。 在那天他把她撈上來,看到表情多變的小娃娃失去了意識,他的內心就在揪痛。 “蕭同,蕭同你怎么了?” 楚檬看他突然這么疲憊,彎下腰去扶他。 蕭同沒動,他腦袋各種情感涌動,他需要一個緩沖,但他也應了她的話:“沒事,有些累。” 他卻不知,他看似敷衍的話,讓心思敏感的楚檬所有的堅強全部潰敗,她哭腔里漫著焦急:“你見到安德魯了,你知道事情了?” “你要怎么選擇呢?你有沒有想欺負我,你要有一點想欺負我,咱們回家,我被你好好欺負,成嗎?成嗎?” “成嗎蕭同?” 她問的那么卑微,那么的急切。 蕭同看著她垂下的手上也裹著厚厚的紗布,他的雙臂都在顫抖。 剛想再開腔說點什么。 而這個時候,約翰和他的伙伴,以及與十來個端著槍的亞洲面孔的男人一同進來了,在楚檬身后的幾米外。 蕭同看到那些人,發澀的眼眸微微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