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兩難
孫斯年眼瞧著面前的棋子兒,雙手交叉不做任何動作。 慕瑾寒鳳眸閃過一絲笑意,徐徐開口:“阿顏,帶可君去休息室?!?/br> 楚顏一頓,也沒多言,帶著王可君去了這間娛樂房的休息室。 很快,房間里只剩下兩個男人。 慕瑾寒面前為白棋,孫斯年面前是黑棋。 黑白兩種各為十六枚,八枚兵,二車,二馬,二象,一后一王。 三十二枚棋子兒都是用很漂亮的水晶石所制,在燈光下閃著熠熠的光芒。 按照規則,白棋先走。 在孫斯年剛坐好后,慕瑾寒手指摁在了象前面的兵子兒上…… 在西洋棋里,手若是碰到了什么棋子,就必須走那個。 他把那枚棋子往前跳了一步,收回了手。 孫斯年見此,也將他象之前的兵往前走了一格。 然后慕瑾寒將車前的兵又往前走了一步,不想,孫斯年也如他所走。 他就像有意與他走一樣的棋,慕瑾寒眉梢一挑,動了象…… 孫斯年出手很快,也動了與他呈鏡像的象。 很明顯,孫斯年在學著他走棋,不知是戰術,還是故意。 慕瑾寒沒有說什么,他繼續走他的,孫斯年也繼續學他的,直到棋盤上的棋子散的零落,他們的棋局是一模一樣。 除非誰吃誰一個子兒…… 這時,慕瑾寒抬眸盯著孫斯年,平穩的音調有些深沉:“孫先生可能理解錯了。” “嗯?”孫斯年勾起了笑意。 “真假猴王的戲碼,沒必要在我面前演。”他十指交叉,穩穩落在桌上,緩緩眨動的眼神有其他的意味,“能認出真猴王的,不止是佛一個?!?/br> 慕瑾寒在此故意頓住話語,手指放在了象棋上。 楚顏總覺得慕瑾寒支開她會說點什么,可她將耳朵貼在門上,卻什么都聽不到,隔音效果太好。 坐在一邊的王可君神色恍惚兩只小手輕輕摸著她鼓起的小腹。 外面。 孫斯年與他直直互看,等著慕瑾寒的動作。 他像是思索了會兒,然后走了象吃掉了孫斯年一個子兒,才徐徐淡淡的把話補充完整了:“孫瑾年,對吧?!?/br> 面前溫雅的男人看著自己被慕瑾寒的象踢倒的棋子兒,他的神情慢慢僵硬變的冰冷。 等再抬起眸來,眸色晦暗如深潭,聲線清冽:“慕先生洞悉底蘊,這雙眼睛,比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厲害?!?/br> 慕瑾寒唇角勾起弧度,長眸彎起,“我不過是六年前見過真正的孫斯年……你與你哥雖然很像,但這個世界,沒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隱藏再深,也有藏不住的東西?!?/br> 這一句話,讓面前的“孫斯年”擰緊了眉峰。 空氣沉默了須臾,孫瑾年道:“你察覺到了我是誰,所以才會答應和我下棋?” 慕瑾寒點了點頭,“還有……替景嶸向你致謝,有想保護可君的意思?!?/br> 他這么說,孫瑾年帶上了笑意:“哦?” 慕瑾寒靠在椅背上,下巴微揚,“邁兮出事,十有八九與我和阿顏有關,有人不敢輕易的動阿顏,那動邁兮就能說得過去,如果那些人還在這里,下一個動的,就是可君。” “這樣想,她被孫先生看著,比我看著更安全。” 孫瑾年輕輕一笑:“早聽說慕瑾寒城府太深,今天可是見識了。” 慕瑾寒瞟了一眼面前的棋盤,“這棋,還下么,你學我走棋,不就是想看看,我知不知道你是誰么?!?/br> 孫瑾年沒馬上回應,他伸手拿過自己的車,踢掉了慕瑾寒的一個兵。 “不止?!彼?,“與你坐在這里下棋,就突然沒心思問明小姐什么事了?!?/br> “怎么?”慕瑾寒也走了下一步。 孫瑾年繼續跟的時候,聲音突然有了幾分柔意:“早聽說慕瑾寒不近女人,是因為十年如一日的守著一只小野貓……” 手從棋子兒上收回,兩雙冷意森森的眸子對上,他繼續道:“如果修成正果必須經八十一難,那我把小奶獅再找個十年也無可厚非?!?/br> 慕瑾寒薄唇淺揚,“既然這樣,棋也沒必要下了?!?/br> 他應著,然后動了自己的那枚“王”站起了身,“去年10月,s國戰區,你的小奶獅在那里做志愿者,救過傷員?!?/br> 從座位離開時,他邊走邊把話說了完整:“你沒必要一直在這個圈子尋找,她可能在很艱苦的地方躲著。” 那一刻,孫瑾年的眸子突然一頓,隨即閃出了難以掩飾的思念。 他一下子沒忍住激動的聲調:“你怎么知道的?” 慕瑾寒回頭沖他一笑:“上個月,我剛見了s國的代總統,他在我面前,贊揚戰區華人志愿者,正巧提過一個叫虞詩的女人。” 是望月宴會上,楚顏去找吉姆之前,他和吉姆閑聊時知道的。 而后他快步到了休息室的門口,在他拉開門的時候,便見孫斯年,突然慌了陣腳,人撞著桌角,快步朝門口走去,似乎下一秒,就恨不得沖到非洲大陸。 在孫斯年剛打開門時,突然想到了什么,看著慕瑾寒的背影道:“明小姐受傷,可能與你和楚顏也沒什么關系?!?/br> 慕瑾寒一頓剛轉過身,便見孫瑾年把一張黑卡片就近扔在一張桌上,離開了。 男人思索了片刻,把門打開。 楚顏還趴在門上認真聽著,不想門突然從外面拉開,她措不及防的往前一撲,剛好栽到了慕瑾寒懷里。 “你在做什么?” “?。俊背佇∧樢汇叮址磻芸斓陌褍芍皇种皋粼陂T上道:“做俯臥撐,萬一等會兒有場硬仗呢,先松松肌rou?!?/br> “……” 男人斂眉,捏著她的脖子,把她拎到自己身邊,對發呆的王可君開了腔:“可君,走?!?/br> 他對王可君說話的聲音有些客氣,也莫名的溫柔,很明顯有兄長的姿態。 王可君回過神什么都沒問,就起身朝他走來。 等他們出去,楚顏見那個男人不見了,剛想問發生了什么,便看到某張桌上,落著一張黑卡片。 慕瑾寒過去,拿了起來。 此時。 一輛帕加尼疾馳在繁華都市的大道上,甚至這車完全沒按交通規則來,一路漂移超車闖紅燈…… 開車的是望月雅人。 他旁邊的副駕上,景嶸抱著明邁兮坐著,他此刻身上只剩下了一件白色的背心,渾身的青色紋身沾了不少血,看起來有些驚悚。 西裝在座椅后塞著,身上質地很柔軟的襯衫被他脫下來系在了明邁兮的胸上,擋住了傷口。 但血還是滲透了衣服。 安全帶被他很詭異的系在了明邁兮身上,并用整個身子包著受傷的女人,生怕望月飆車的時候,碰到明邁兮。 車上轉表的指針,已經到了頭,可景嶸看著面前的燈海,口中還在催促:“再快點!” 望月那雙大眼瞇起,許是因太著急,口里飆出了日語:“這已經是秋名山車神最快的速度了兄弟!” “你再給我快點!”景嶸急切的聲線里滿是哽顫:“邁兮看起來快不行了……” 人失血時,身體涼的很快,而他身上的溫度卻在此刻給不了她。 景嶸的眼睛垂眸看懷里的女人眼睛半瞇,明顯是意識渙散了,他眼尾不爭氣的劃過一道清淚。 他將她摟的更緊,臉貼著明邁兮的額頭,口中弱弱的呢喃:“明邁兮你給我堅持住,如果這樣,你才不反感我抱你,我寧可這輩子都不碰你……” 明邁兮應該還有意識的,在他哽咽的說出這樣的話時,女人眼尾的淚比他流的還洶涌。 望月看著他那樣,將目光移到了后視鏡上。 曾經真正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看不得這種情景。 速度已經是最快,可那里離最近的醫院都有一段很長的距離,景嶸隔了還沒兩分鐘,就又催促道:“你他媽的再給我快點!” “媽的你是想讓咱們三個都把命擱在路上?”望月沖他吼了一句,“明邁兮要是死了,老子償命行嗎!你給我冷靜點!” 景嶸閉上眸,胸膛起伏了很久。 等他再開口時,聲線哽咽起來:“我好后悔……” “后悔什么?” “結婚。”他貪婪的蹭著懷里女人的臉蛋,“楚顏過來都知道勾引個男人,她卻是一個人,我如果沒結婚……” “就還能像哈巴狗一樣的繼續跪舔過來?”望月打斷了他。 許是大男子主義作祟,他很不喜歡男人如此毫無尊嚴的追一個女人,又或許是與景嶸認識許久,知道他愛而不得的委屈,不愿意他再繼續下去,望月的話說的很難聽。 “現在特殊情況,你的言行舉止我當沒看見……”望月又說一句,將速度慢了下來,前方出現了醫院,然后他又道:“可君其實也不錯。” 景嶸的眸光暗了些,沒有回答望月。 在他們到了醫院后,慕瑾寒帶著兩個女人到了酒店正門。 那里已經有人在等候,知會了他望月開了什么車走,又將車給定位了下,然后他們上了一輛加長轎車,往醫院駛去。 王可君坐在前,綁著安全帶,慕瑾寒和楚顏坐在后。 車內一開始是沉默的,王可君那張娃娃臉,不論擺著什么表情看,都是美麗又可愛。 隔了許久,她突然開口說了句話:“我和景嶸,有過很多第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