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閃電又劃過蒼芎，照亮了片刻的世界。

    倪藍看到了走在雨中就要進到室內的男人，看那雨中模糊的高大背影，她總是能影現出三個兒子。

    她沉沉深呼口氣，在慕文淵要進門時，她突然喊道：“慕文淵，你一直厭惡聿兒，我就恨你到死！”

    ……

    夕陽宛如給繁華的都市撒下一層金粉，紅云又像彩綢將粉末布勻。

    慕瑾聿與卓靈從商場出來后，兩人穿成了情侶裝，他還換了個發型，發線里一條弧線從額角劃進后腦勺，其他地方略有凌亂，襯的他那張臉更耀眼。

    黑色的襯衫風休閑系半袖，復古藍的工裝縮口褲，將腿拉的快有兩米二。

    而卓靈則是帶腰帶的高腰短褲，兩人又穿了新款白鞋，而卓靈還多了一雙古馳卡其色的過漆襪。

    兩人手里各拿一件亮黃色的防曬衣，走在了人行道上，看起來青春活力，朝氣蓬勃。

    過了一條馬路，他們去了一家頂級珠寶店。

    卓靈有些不解，她還沒問，慕瑾聿看著里面最閃耀的珠寶，唇角噙著略微可愛的笑意道：“你想要什么你自己拿，現在我給我媽挑個禮物。”

    卓靈詫異不已，與他的主人格接觸，從未從他口里聽過父母的一言片語，偶爾提及的也是慕瑾寒與楚顏。

    不想這個囂張紈绔的人格，卻記得母親。

    卓靈對這些沒什么興趣，就陪著他，多半也是好奇他怎么挑。

    過程中，卓靈還聽到售貨員在竊竊私語說，這進來的小哥哥長的和慕瑾寒好像。

    “靈兒，你說這條好不好看，我媽特喜歡穿素雅復古的衣服，尤其喜歡白色，你說這條配白裙子，好不好看？”

    慕瑾聿趴在櫥窗上，看著一條鑲鉆鑲玉的鎖骨鏈，他淡淡的語調，如沐清風。

    卓靈認真的點頭。

    “我也覺得好看。”慕瑾聿說過后，唇角流露出難掩的開心，“那就這個了。”

    而后他對旁邊跟著的售貨員道：“把這個包起來。”

    說過他從兜里摸出卡包，看到那古板的設計，他眉心一蹙，從里面抽出一張卡，和卓靈走去一旁結賬。

    輸入密碼時，他下意識按了個“9”，頓了頓他扭頭對卓靈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生日，等會兒告訴我，我把這密碼全改成你的。”

    卓靈沖著他笑，模樣仿佛在說，隨你便。

    給倪藍挑好禮物，兩人打了個車往機場趕去，出租車里的電臺播報完路況后，播報起了娛樂新聞。

    【具錦城媒體報道，chaos董事長并無太大危險，目前正準備從醫院轉回他的私人住處，安心靜養。】

    【在此之前，慕先生從第一次亮相商界到迄今為止，所做慈善與捐款數額高達30億，像這樣的……】

    “長的又好心又善，這上輩子必定是什么做了大貢獻，這輩子又是榮華富貴一輩子啊！這人吶，還是得多做好事！”

    突然出租車司機的話聲掩蓋了電臺的播報。

    “下午我買了兩股他們公司的股票，剛才看就上漲了不少，送了你們再買一些！”

    “大爺你很會投啊！”瑾聿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和司機搭著話。

    “大爺可不會投，只是大富豪都這樣不顧危險的做好事，對我們老百姓來說，不仇富平心靜氣吶，買個股票，就像功德箱里扔善款，能告訴咱們一條道理，人得保持善意的活，是不是？”

    卓靈聽了這話，對慕瑾聿比了一句口語：“你哥都快成信仰了。”

    慕瑾聿勾起笑意有些黯淡：“可不是么，就小就是這德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神仙下凡救苦救難呢！”

    話畢，他又對大爺道：“大爺，都說這慕瑾寒是有弟弟才救那個小孩兒的，您怎么看？”

    “為了弟弟救小弟弟，莫不成他弟弟也有過危險？大多人要是因為這種心理救人，多半也是怕家人受傷害，救了心安。”

    “要么就是家人受過傷害，他當初沒把事做好，心里有什么結，這樣做了，也能心安。總之這人活著，有時為了一口氣，有時也是為了心安理得。”

    “是啊，心安理得。”

    “小兄弟，我看你和他很像啊！”

    “都這么說。”

    之后一路無聲，到了機場天已經黑了。

    兩人辦好登機牌兒后，慕瑾聿買了一包煙拉著卓靈出去抽煙。

    煙霧隱在了夜色里，卓靈蹲在圓墩上，看著玻璃墻面上看著自己與他的影子。

    一樣的衣服一樣的發色，連膚色都很像，慕瑾聿很白，安靜下來就是奶油小生。

    莫名的很般配。

    慕瑾聿的煙吸的很慢，在吐煙時，還會微微張開嘴，憋一個煙圈。

    這痞帥的氣質，搭配有些違和的俊逸出塵的容顏，有一種動人心魄的力量。

    煙頭忽明忽暗，就像心猿意馬的雜亂無常。

    卓靈拿出手機，在備忘錄里寫下一句話，遞給了他。

    【你喜歡楚顏嗎？】

    慕瑾聿搖了搖頭，忽而他頓了頓，轉頭看著卓靈，認真的又說了句話：“我不喜歡，但他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卓靈若有所思。

    慕瑾聿又吸一口，把口中的煙朝另一邊冒了后，才又扭過來看向卓靈，他眼眸里閃過一絲得意，“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能讓他消失的，不是我，是楚顏。”

    “我之前為了多留幾天，你猜我怎么刺激的他？”

    卓靈搖頭。

    “我……”

    慕瑾聿剛想說自己上了個和楚顏很像的女人還錄了視頻，毀了自己的清白，也某種意義上算是作踐楚顏。

    但看著卓靈那雙大眼睛，他把煙放進嘴里，“之前我腦袋里還有他的聲音，今次我出現，沒有了。”

    他突然選擇在卓靈面前隱瞞。

    許是唯恐卓靈追問，他又道：“愛使人滅亡，愛上一個人，失去了自我，就算是一種意義上的滅亡，對吧。”

    卓靈第一次覺得，這個讓她叫阿聿的人格，心通透的可怕，他比起不會輕易笑的瑾聿，更像個活生生的人。

    “殘忍。”她比了一句。

    “有愛就有殘忍，這是我七歲就明白的道理。”

    他說這話的時候帶著笑意，卻目含了如星星一般的晶瑩璀璨。

    “你經歷了什么？”

    “經歷了什么無所謂，我只知道，我cao縱了這身體，大家才能都輕松。他其實也懂，他一直存在，其實就是為了楚顏，楚顏來的那一天，他就喜歡她。”

    “那家伙18的時候還寫日記，哎呦臥槽，第一句就是，我的未婚妻終于來了，我見她第一眼就喜歡，我后來看到后，差點惡心的我吐出來。”

    “他意識到慕瑾寒放不下他，都不敢和楚顏公開，而楚顏現在擔心的也是慕瑾寒，他會覺得委屈，也會覺得自己是累贅，這一鉆牛角尖，就便宜了我。”

    卓靈聽著有些難受，但想起瑾聿那張臉，就是面前的小哥哥，那種內心的復雜，完全說不清。

    明明是一個人，又不是一個人，但又是一個人。

    “你怎么說你哥是你情敵呢！”卓靈口比了一個長句子。

    “別搞亂！我當瑾寒是哥，也當我媽是媽，當楚顏是義妹，也能和我父親喝一杯，這會讓我媽很開心，所以……我比他更適合存在。”

    煙霧隨風縹緲了幾秒，卓靈看著他悠閑的俊臉，抿著小嘴在手機上寫下了一句話：

    【那他愛楚顏，你不愛，你未來會不會愛上什么人？

    他會愛上一個人消失，你也會這樣嗎？】

    慕瑾聿借著大廳傳出的燈光看著卓靈那張臉，“容小爺徹底占了這具身體后，再考慮愛不愛，萬一現在愛上了誰，以后我一消失，老婆被他或者星帆給睡了，這綠帽子得多高。”

    【可你們明明就是一個人啊。】卓靈笑了起來。

    慕瑾聿熄滅了煙，看著她笑的夢幻：“對于我們來說，不是。他不和楚顏結婚，某方面也是怕我們睡了楚顏。”

    “同樣，就像我覺得你更不錯，他卻不顧你的感受，拉著你為楚顏做亂七八糟的一切。”

    剎那間，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卓靈的心窩里穿梭而過。

    慕瑾聿站了身，挑起眉梢，邪氣一笑：“你猜猜慕瑾寒看到我，會怎么對楚顏？”

    ……

    慕瑾寒掛著水上了接他的保姆車，因突然的意外耽誤了事情，他上了車，用電腦連線了公司，就這樣開他今天必須要開的會。

    他不愿意在旁人面前露出病容，戴上了口罩和帽子，身板坐的筆直，打針的手和輸液管背在了電腦后，楚顏在他旁邊，看到他裹著的背因為他的動作滲了大片的血。

    心里一層一層的漫過疼痛，她卻也沒敢表現在臉上，集中注意力幫他記錄著會議上的東西。

    好在那些人知道他出了事，很多不急不緩的事都沒說，四十來分鐘開完了，但他們還未到家。

    慕瑾寒合上電腦后，就要她記錄的內容，楚顏頓了頓，把文件夾背在了身后。

    “不給。”

    慕瑾寒斂起了眸：“你要干什么？”

    “明天我替你上班吧……”說過她唯恐他拒絕，急忙又道：“我要是做砸一件事，我就，我就把所有的家當都抵出來，不夠的話，我去接幾個任務繼續賺錢。”

    慕瑾寒怔了下，溫潤的眼睛里掬上了柔柔的光，“改追求了，女保鏢要做貼心小棉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