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卓靈掛好水后，她想著為瑾聿準備生日，就在醫院提前把卓靈要輸的藥配好，給瑾聿說了一聲就回家了。

    回去后，慕瑾寒竟然在她住的房間睡覺，她嚇了一跳。

    但她沒有出去，而是立馬從衣帽架上拿過包，躡手躡腳朝著慕瑾寒睡的那頭的床頭柜，悄悄走去。

    她這兩天把那間房當成了她的房間，床頭柜的抽屜里還放著她買的裸鉆呢，她定的鉑金領針被快遞過來了，也在里面放著，整個完成品就差最后的鑲鉆了，她打算晚上做的。

    而且領針這個東西，任誰來看，也知道是給慕瑾寒的呀。

    大家都知道他很喜歡這個飾品。

    她不想被他發現，不然何談驚喜。

    唯恐打擾到他睡覺，她一點一點把抽屜打開，動作微乎其微的把東西拿出來放進包包里，整套動作很利落，也沒驚醒他。

    但關上時，抽屜發出了那么一丟丟的聲響，然后……

    “你藏什么呢？”他醒了。

    躲避心虛的辦法就是不要與他對視，她瞥著眸，也快速扣著包包：“沒有啊，我拿錢。”

    “確定？”

    “嗯。”含糊著她站起了身，“二哥你好好睡，我去了！”

    她撂下一句話溜了。

    慕瑾寒皺起眉，打開床頭柜看了看，什么也沒有，那她就是鬼鬼祟祟的藏東西了？

    楚顏想著，誤會就讓他誤會吧，反正晚上粘好明天早上給了他就萬事大吉。

    中午。

    慕瑾寒補覺起來，楚顏就在廚房忙活，她在調巧克力切水果，她要自己做蛋糕。

    明明是小貓咪在顯露廚藝的一幕，可他滿臉縈繞著冷氣。

    他一點也不想看，又不是給他做，那個蛋糕他也不會吃一口。

    甚至在楚顏花心思做好午飯端到餐桌上時，他卻突然說要去外面吃飯，然后就開車走了！

    楚顏看著那花了不少時間做的午飯，小臉委屈巴巴的。

    二哥這忽冷忽熱的樣子真讓人招架不住，搞的她很煩躁，他腦子里在想什么呢。

    一下午楚顏就在家洗衣服做蛋糕，想著如何卓靈手術成功的話，也值得慶祝，她打算做兩個大蛋糕，還專門調了草莓醬，要做一個粉色的！

    這樣一忙，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她也沒看時間究竟是多會兒，直到手機響起，已經九點四十多了，電話是瑾聿打來的。

    莫不成是卓靈已經開始要進手術室了，她擦了擦手接起：“瑾聿！”

    瑾聿沉默了片刻，用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道：“阿顏，卓靈出了點事，你過來一下吧。”

    出事了？

    楚顏正了神色，她隨便一洗手，就朝外沖。

    別墅離醫院走路就是十來分鐘的路程，她跑著就更快，不一會兒就到了。

    只是到了住院部卓靈所住的樓層后，她一看便看到寬大而裝修奢華的走廊兩邊，坐著卓家的人，甚至慕瑾寒還在和卓丁山交談著什么。

    狐疑著，她加快步子到了門口，剛和慕瑾寒對視上，她就從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二字——失望。

    怎么回事？

    她匆匆進了房間，偌大的病房里，只有瑾聿和卓靈兩個人。

    瑾聿坐在病床前，雙手握著卓靈的手，垂眸看著她一動不動。

    卓靈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無聲的流著眼淚，她的脖子上裹著巨厚的紗布，但還是被血滲透了，看起來很恐怖。

    楚顏的心懸到了嗓子眼，走到床邊問道：“瑾聿，卓靈怎么了？”

    瑾聿毫無動作，人呆的如同木雕，而這時慕瑾寒也走了進來，并把門給打了保險。

    打保險的聲音很清脆，瑾聿的手此刻動了動，倏爾他緩緩回頭抬眸看了看慕瑾寒，然后將目光移到了楚顏身上，終是用沙啞而頹喪的聲線道：“阿顏，卓靈怎么了，你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瑾聿望著她的眼神，很涼很疏遠，她從未見過。

    “瑾聿，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慕瑾寒就在她旁邊，靜靜的觀察她與瑾聿兩人交談時露出的表情。

    瑾聿聽過她的話后眼睛越來越暗，他瞥過視線，刻意放低了聲音：

    “三年前，你出一個任務，要毀掉雇傭人對家的嗓子，以變聲器模仿她的聲音。”

    楚顏的心猛然一滯，“瑾聿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瑾聿沒答，抬眸又對上她的視線：“曾經你還對我炫耀過，說你在某種毒草里發現了一種成分，混毒漆樹的汁液，能徹底毀壞人的聲帶，然后你做了一種粉，混進紅茶里，你成功完成了任務，現在hydra的檔案上，還有記錄。”

    “你別說這些，你先告訴我，卓靈怎么了？”楚顏此刻聽出了些什么。

    “卓靈上了手術臺，動刀后發現情況很嚴重，輸的藥沒有一點效果，給她做了體液檢查，發現了兩種成分，與你曾經親手做的粉里的成分一模一樣，而卓靈手術前的藥，都是你配的。”

    在瑾聿說了這話后，床上的卓靈哭的抖起了身子，看起來悲傷極了。

    “你覺得是我做的？”楚顏此刻甚覺荒唐，“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瑾聿一雙眸冷厲的睨著她，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阿顏，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和你沒解除那層關系，我有了女人，你心里真的舒服？還能為卓靈鞍前馬后的？”

    楚顏沒說話了，她看著瑾聿對他露出攻擊的眼神，突然覺得很委屈。

    甚至瑾聿的懷疑，讓她無話可駁。

    “可是我沒有做！”她突然紅了眼，瞪著瑾聿，話說的堅決。

    “證據呢？”瑾聿放開卓靈站起了身，身高的差異讓她感覺到的是滿滿的壓迫威脅，“那種粉，你做好后只給我看過，你說怕人知道你的做法也做出來做壞事……”

    “我沒有害卓靈，我也犯不著！”

    “犯不著？”

    她知道瑾聿的意思，懷疑她為了挽回他去陷害卓靈？

    可她不會的，她現在能確定自己不喜歡瑾聿啊。

    思及此，她下意識看了慕瑾寒一眼，她或許說喜歡他就可以澄清，可那是兩個人的事，她不知道自己在二哥心里的位置，不敢沖動。

    “我真的沒有，你可以搜我身！”她還是決絕，她的眼睛越來越通紅，可就是一滴淚也沒流出來。

    “提前畢業的優秀女保鏢，可能會讓人輕易發現你的尾巴？”

    瑾聿冷冷笑了笑，“阿顏，外面卓家的人，都還不知道內情，我叫你來，就是想私下解決。”

    “你十六歲來了我家，跟我八年我們都沒結婚，你心里肯定急，不然之前也不會總想和我發生點實質的事。”

    “你要是因為我，才對卓靈做了錯事，那你說實話，卓靈能理解。畢竟有個先來后到，我沒和你說清楚，就和卓靈在一起，我們也不對。”

    逼她就犯呢這是？

    “我說沒有就沒有！瑾聿，你覺得我是那種人？”

    瑾聿蹙起眉，“阿顏，不是是不是那種人的問題，如果你愛我，你真的甘心把我讓給別人？”

    “給你個機會，你要說你愛我才這么做的，我就徹底不計較，卓靈的嗓子我自己想辦法，也馬上給你補償送你離開，怎么樣？”

    “我沒有！”她還是這三個字，甚至她被瑾聿逼哭了。

    說愛他，她現在說不出來。

    “嗯？”瑾聿的身軀越來越壓迫，但聲音卻輕飄飄的：“你之前那么希望我們結婚，怎么這個時候咬死不承認，我又沒說要怎么你，你說實話就行。”

    這樣的瑾聿，讓楚顏害怕。

    “我……”她含糊出一字，淚眼又瞟了慕瑾寒一眼，此刻她想去澄清，但看慕瑾寒冷冰冰的模樣，對她沒有一絲動容，她突然覺得自己，可能在慕瑾寒心里，沒有一分的價值。

    “你怎么？”瑾聿還是在逼。

    楚顏眨掉了眼里的眼淚，還是決定把話給說清楚，但她又不能說太清楚，就換了個方式——

    “瑾聿，我今次被你叫過來為卓靈做事，就是我心甘情愿。”

    “之前我想和你發生什么，又或者想嫁給你……”

    說著說著，她突然失聲了。

    這話是導火索，一下子點燃了她心中那積壓如麻，根本理不清的苦。

    她眼睛忽而罩上了一層晶瑩，她還是哭了。

    “我那么做，我只是很孤單，我其實從不敢說……如今你非要逼我，那我說實話……”

    “我們相處八年，我到了你身邊，我就知道我必須是你的未婚妻，我沒有選擇別人的余地……”

    眼淚滑落嘴里，那種苦澀，哪有心里的苦多。

    “我沒爸媽了，我沒家了，我在你家只和你親近，你告訴我……我就不能有無助不能有脆弱嗎？我想依靠你，依靠我的未婚夫，有錯嗎？”

    “被二哥帶出hydra，你不讓我依靠了，你說我們不算愛情，你要離開，你不想耽誤我，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過沒……”

    楚顏說不下去了，淚肆虐整張小臉，她扯著唇角，那種沉積在心中多年的難，讓她泣不成聲。

    可她還必須說下去：“我是被你媽買來你家的！”

    “你也知道，這不是你和我的事，你不要我了，我也不敢走啊，我不敢啊瑾聿！”

    “我這么多年，我分不清感情和愛，我一直在擔心你，我盼著你好，我告訴自己愛你，這樣就能讓自己心里的寂寞和苦，少一點不是嗎……”

    “我好像真的，從十六歲到現在，沒為自己活過，我掏心掏肺對你，也掏心掏肺的在對卓靈，因為我怕我做不夠，我不夠格呆在你家，就算我不是個好人，我在你家人面前，我也不敢有壞心思的。”

    “我一個人，能弄過誰？現在你看看，你們幾個人圍著我？我也很累，真的累，可是你卻一口咬定，就是我做的，你知道我現在心里多難受無助嗎？”

    “可我這種時候，沒人為我說話，我如果沒證據，你也不松口，那我就是作惡的人……”

    “瑾聿……”她抬著淚眸，胸腔起伏劇烈，悲慟而絕望，“我因為卑微又沒選擇權，我都不敢讓自己去想起，我在做你未婚妻之前，我就喜歡過一個男孩子……”

    說到這里，她咬著牙，硬是讓自己擠出了一個笑，一個極為可憐的笑。

    “可我背著一個億的交易金額來到你家，我哪敢說自己曾經還對別人動過心……”

    在她說出這樣的話后，慕瑾聿和慕瑾寒兩人都怔住了。

    “我不會害卓靈，我也沒做，從我見到卓靈的那一刻，我就一秒是過客了。我就算留在你身邊，也是我沒法兒走，我不自由的瑾聿，我想你懂的……”

    “如果你還懷疑我……”說著，她打開了身上背的包包，從里面拿出了慕瑾寒的那把軍刀，直愣愣的看著瑾聿：“我朝我脖子戳一刀，以證清白，行嗎。”

    說著，不等瑾聿反應，她就要折開刀子，但卻在關鍵時刻，被一直沉默不語的慕瑾寒握住了手腕。

    瑾聿看著她淚流滿面的臉，又看一眼慕瑾寒那看不透的模樣，他黯淡的長眸，如同掩映在流云里的冷月，蕭瑟挫敗。

    他坐下來抓住了卓靈的手，將頭埋下，渾身顫抖著。

    卓靈費力的坐了起來，她淚眼婆娑的瞧了楚顏一眼，抽出一只手，輕撫著瑾聿的背，安慰著。

    “你跟我來！”

    慕瑾寒終于是開了腔，并瞬秒抬手捏著楚顏的脖子，把她提溜走了。

    在門打開，又重重關上的那一刻，瑾聿悶悶的咳嗽了一聲，而后他抬起了頭呆呆望著早沒人影的門口，眼淚模糊了眼。

    卓靈眼中盡是擔憂，她從枕頭下拿出了寫字板，寫到：【想哭就哭啊……】

    瑾聿的眼睛瞄到那些字眼時，咬著唇沒讓眼淚流出，他的雙眸此刻那么無助的盯著卓靈，聲線悲切到近乎失聲：“卓靈，我失戀了……”

    說過，他張著口，自覺可笑的扯動了唇角，因怕眼淚流出，他的瞳仁閃爍不斷：“錯了，我就沒和阿顏戀愛過……就沒有過……”

    看他如此，卓靈突然伸出手在他的臉上狠狠一掐，驟然間，突然疼痛刺激的他眼淚嘩然而泄。

    卓靈看著他也哭，筆也在寫字板上快速寫著：

    【小時候，男寶寶和女寶寶一樣哭的大聲，是什么時候開始，男人就不能流淚了，眼淚能帶走很多悲傷，你最需要發xiele，你干嘛老忍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