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聿的辦公室沒關(guān)門，楚顏剛進(jìn)了門口，就看到那樣的一幕。

    桌上放著一部手機，里面一直循環(huán)放著一個視頻，背景音樂節(jié)奏很快。

    然后瑾聿和卓靈看著那個視頻，各伸出一只手，在學(xué)視頻里的動作。

    楚顏看他們的動作，明白他們好像是在學(xué)打招呼的手勢舞。

    她和明邁兮一起睡時，明邁兮老拿著手機刷一個短視頻軟件，時不時的還哈哈大笑，她也就過去跟著她看了看，在上面看過，她還陪著明邁兮錄了一個呢。

    瑾聿出手有些慢，卓靈的動作很快。

    卓靈笑的弧度很大，瑾聿竟然也在笑。

    在她又走了一步，鞋跟發(fā)出了較為清晰的聲音時，他們動作一頓，看向了她。

    她唯恐自己打擾了瑾聿的興致，尷尬的一笑，剛要開口，不想瑾聿很淡然道：“去換吧。”

    楚顏與卓靈的目光對視了，她走動之前，還是主動對卓靈說了話：“是卓靈吧，你好，我是楚顏。”

    卓靈笑著點頭，而后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比了個叉。

    “卓靈聲帶失聲了。”瑾聿解釋。

    楚顏點頭：“嗯，你之前提過，我大概猜到了。”

    之后她馬上匆匆路過二人去了床邊給他們換床單，外面?zhèn)鱽砹藘扇说氖峙脑谝黄鸬穆曇簦渲羞€夾雜著瑾聿淡淡的一句：“不好意思，我又做錯了。”

    那樣的瑾聿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些溫暖，讓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八年前初見他時，那早就消失的陽光的他。

    在幫他卸被罩時，她紅了眼。

    心情是有些復(fù)雜，卻不是落寞，甚至她想沖動的拿出手機給二哥發(fā)個短信，告訴二哥瑾聿身邊有了一個女孩，會陪著瑾聿玩，他還會笑，看起來真的比以前好了太多。

    她心里之前的一些負(fù)擔(dān)和心虛……開始放下，也替瑾聿覺得欣慰了。

    然后可能之后也能告訴二哥，她其實對瑾聿不是愛情，她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他……

    可她還是藏住了這些心思，因為倪藍(lán)才留下了話，她若是做不到自己所期望的那樣，如今說太多，可能得不償失。

    幫瑾聿換好，抱著臟的床品她準(zhǔn)備走，卻被瑾聿叫住了：“阿顏，你記得我農(nóng)歷的生日嗎？”

    楚顏一愣，“五月初八，但是……”

    但是誰沒事兒看農(nóng)歷，她并不知道具體是哪天啊。

    瑾聿對著她還是能很自然的勾起笑容：“嗯，就是大后天，卓靈說想在那天開口叫我的名字，那天會做手術(shù)，這些天你幫我陪著她好嗎，我要和她的醫(yī)生們，一起準(zhǔn)備她的手術(shù)。”

    “好啊，這么好啊！”楚顏挑著眉，答應(yīng)的很痛快。

    “那好，我現(xiàn)在給瑾寒打個電話，讓他來給我過生日。”他的笑容逐漸增強，在楚顏面前就拿過手機撥通了慕瑾寒的電話。

    電話沒一會兒就接了，瑾聿按了免提：“瑾寒！”

    他的聲音也有些活泛，很不像他平時的樣子，但也不是samle的作態(tài)，總讓楚顏恍惚，他曾經(jīng)的陽光人格是不是回來了？

    “聿兒，什么事？”又聽到二哥的聲音后，楚顏突然發(fā)現(xiàn)，在瑾聿面前，她在想他。

    “我大后天過生日，你要來。”

    “大后天，你不是七月一號？”慕瑾寒對他的生日記得很熟悉。

    “我今次想過農(nóng)歷的生日，早一點。”

    “行，我后天會回國，直接過去你那里。”他的聲線淡淡，說到這里頓了下又道：“楚顏過去了？”

    “嗯，準(zhǔn)備幫我洗床單，阿顏在會很可靠。”

    “聿兒？”慕瑾寒怕是聽出了端倪：“你心情很好？”

    “聽出來了？”

    “怎么，和小貓發(fā)生了什么，出去玩了？”

    在慕瑾寒用完全猜不透的情緒問出這話后，瑾聿和楚顏不約而同的看在了一起，接而瑾聿笑容漸深：“別這么說，卓靈在呢，她聽了會不高興。”

    “卓靈？”

    “你來了會明白的。”

    慕瑾寒沉默片刻，嗓音顯出明顯的溫柔：“聿兒，真的放棄小貓了？哥還是希望你順從心意。”

    “好，就這樣。”瑾聿沒把話說明白。

    之后瑾聿掛斷了電話，又對楚顏道：“阿顏，這幾天辛苦你。”

    “不辛苦。”楚顏搖了搖頭，突然失落的離開了。

    二哥的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意瑾聿放棄她？

    雖不知怎么回事，她總覺得從她開了會后，二哥便對她冷淡了。

    忽冷忽熱會傷人的。

    之后楚顏幫瑾聿洗了些衣物后，就奔波在了帝都的商業(yè)街，卓靈的內(nèi)衣尺碼是瑾聿說的，都搞到了姑娘的這些，必然睡過不止一次。

    楚顏是這么認(rèn)為的。

    直到太陽下山，她還在挑選衣服。

    而圣宜醫(yī)院附近的街道上，奔跑著楚檬的小身影，她到了最后，只撿了九十四個瓶子，還差六個。

    可她把附近垃圾桶都翻遍了還是找不到。

    蕭同在楚檬之前，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那不可一世的蠢丫頭不再顧忌形象的翻花池翻垃圾，最終去了便利店買了不同的六瓶飲料。

    然后一瓶一瓶的往肚子里灌，空了一個，他就放在一棵樹下，沒幾分鐘，楚檬跑了過來看到瓶子時的目光，不亞于她平時看到包包的樣子！

    甚至唇角還極其淺顯的露出了笑，露著她一排細(xì)密的白牙。

    然后她唯恐瓶子被別人撿了，趕緊拿起放進(jìn)她身后拖著的大袋子里。

    蕭同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繼續(xù)快速喝著第二瓶。

    等到了第三瓶他有些喝不動了，可他讓楚檬做這種事，豈會自己浪費，還是咬著牙繼續(xù)喝。

    楚檬的第一百個瓶子，是蕭同送到她手里的。

    瓶子里還有半瓶水，在楚檬驚愕的目光下，他抑制著自己想吐的感覺，對她道：“我的，喝了拿走。”

    那一刻，楚檬撇著嘴，睫毛上閃了晶瑩，“你是不是故意給我的啊？”

    “啰嗦，趕緊喝！”他真的快吐了，他真怕吐她一臉。

    她一下午都沒喝過水，渴的不得了，在喝蕭同那半瓶水時，她喝著喝著還是哭了。

    “你哭什么？”

    “我沒想到你還會關(guān)心我。”

    “這就感動了？”蕭同沒好氣的一笑：“你姐之前給你贏了包，還給你擋了球，我也沒見你感動。”

    楚檬的眼淚瞬間僵住，她被蕭同懟的突然不知所措，可是……

    “她給你說的？”

    蕭同拿過她手里的瓶子，狠狠在她腦袋上一敲：“我欺負(fù)你，現(xiàn)在給你半瓶水，你就覺得我在關(guān)心你，她是你親姐，你是本著什么心情，要對她惡意揣測的？良心呢孩子？”

    楚檬被他說的無話可駁，只剩下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蕭同把瓶子給她扔進(jìn)了袋子里，“給老奶奶送過去，回家洗澡換個衣服和我去吃飯。”

    楚檬還是沒說話，但乖乖的朝著一個方向走了。

    她被蕭同逼著平時做了環(huán)衛(wèi)工要做的工作，還得撿瓶子給她頂了人家工作的老奶奶，順便帶一些蕭同給準(zhǔn)備的水果蔬菜。

    到了老奶奶住的破舊小屋，她擦了擦眼淚，“奶奶，我給你送瓶子了！”

    蕭同沒和她一起，還是站在暗處看著。

    那是一條很舊的小巷，住著這個城市最底層的群眾，楚檬曾經(jīng)根本沒接觸過。

    從蕭同嘴里，她知道了這些人在這座繁華的都市，一個月起早摸黑才能拿幾千塊錢，而年老的都拿不到兩千塊，平時吃個蘋果都得考慮很久，有些錢，都得寄回老家去。

    她的喊聲落下后，小巷里出現(xiàn)了很多人，即便楚檬黑了樸素了，可在那些人眼里，還是好看的小仙女。

    “呀這孩子又來給崔奶奶送瓶子了！”

    “城里的孩子好啊，懂事又善良，還是得賺錢讓孩子受教育啊！”

    “閨女，你什么大學(xué)畢業(yè)的啊？”有個大姐湊到她面前問。

    “我……我藝校畢業(yè)的。”楚檬支支吾吾的回答，她后來沒好好學(xué)習(xí)，學(xué)校根本拿不出手。

    “藝校啊，那是不是以后拍電影兒呢，真俊……你要是上了電視，俺喊俺們?nèi)宓娜硕伎茨悖俏乙彩且娺^明星了！”

    楚檬從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給別人留下這樣的印象。

    這些從前她可能走在路上都得繞遠(yuǎn)的人，此時面對她眼睛閃爍真誠，她鼻酸而害羞。

    在她把東西給了要給的奶奶準(zhǔn)備走時，奶奶給她拿出了一大包類似藥草的東西。

    “孩子，奶奶謝謝你，我也沒什么東西能回報的，這是我從老家?guī)硐畹臇|西，收下吧。”

    “這么多啊？”

    “這是奶奶最好的東西，可管用了，比吃那些三分毒的藥好……”那佝僂著身子的奶奶，話說的多有卑微。

    即便楚檬穿著樸素，可那張小臉，還是會讓他們覺得她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她收下了：“謝謝奶奶，我明天再來。”

    告別那些人后，她走出小巷，蕭同在路燈下等著她，他摘掉了眼鏡，那張俊美的臉上笑容有些溫暖。

    “你屬兔子的？眼睛那么紅？”可他的話還是很不客氣。

    楚檬走到了他旁邊：“蕭同，你為什么要用這種辦法整我呢？”

    “整？”蕭同抬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娃娃，哥哥是在給你上課，今天的課程內(nèi)容是……將心比心。”

    楚檬垂頭，沒有答話。

    接著蕭同又道：“但我讓你學(xué)的，不是這四個字，而是要告訴你，將心比心的反義詞是什么。”

    “是什么啊？”

    “恩將仇報。”

    楚檬想起了楚顏為她擋了臺球的時候，她抬手抹著眼睛，不讓蕭同看到她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