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運輸機緩緩下降,在一條臨時跑道上滑翔,著陸。 待到停穩(wěn)后,緊閉的機艙門口,蘭瑜和陸染空分別站在兩側(cè),身后是依次排好的士兵。 后艙門緩緩打開,狂風卷著黃沙撲了進來,蘭瑜趕緊閉上眼,等那股風停下,再悄悄吐出嘴里咸澀的泥沙。 “出艙。”陸染空在大聲喝令。 士兵們飛快地出艙,在路過艙門口的一臺裝置時,都會伸出左手,讓那臺裝置給手腕套上一個金屬圓環(huán)。同時,在右側(cè)的滾動軍需帶上取下一把離子槍和一個裝備包。 等到所有士兵出了艙,陸染空看向蘭瑜。 蘭瑜也回視著他。 陸染空大聲吼道:“發(fā)什么愣?該你了。” 蘭瑜反應過來,也將左手伸到那裝置里,咔嚓一聲,手腕感覺到了沁人的冰涼,一個金屬圓環(huán)牢牢套了上去。 他從軍需帶上拿起把離子槍,將裝備包夾在腋下,跟在陸染空身后跳下了一米多高的機艙門。 落腳處很柔軟,半個靴面都陷入了黃沙,目光所及處全是一片茫茫。 這是卡塔星最大的荒漠,也是整片無人區(qū)。平常只有收到異常信號的時候,有巡邏兵會來看一下。 另一架停在不遠處的運輸機也下完了所有士兵,正關閉艙門準備返航。 蘭瑜看見站在那群士兵最前面的,是對面302宿舍的娃娃臉少尉和304的憨厚上校。 那兩人也看見了他和陸染空,朝這邊點頭打招呼。 清點完人數(shù)集合好,憨厚上校帶著娃娃臉走了過來,問道:“染空,你知道這次行動的詳細內(nèi)容嗎?” 蘭瑜正用手搭在眼上看遠處的荒漠,聽到這句話,也不禁看向陸染空。 陸染空對著他倆態(tài)度倒很和氣,搖頭道:“剛才我接到指示了,上面也不知道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就是一隊巡邏兵前天在這兒巡邏,突然就失去了聯(lián)系,在最后的通話里說發(fā)現(xiàn)了星際獸。” “可是卡塔星的星際獸都是不傷人的啊。”娃娃臉少尉疑惑道,同時偷偷瞟了蘭瑜一眼。 蘭瑜知道他是想起了k殺掉幾百只星際獸的事,只裝作沒聽見,冷著臉漠然地看著遠方。 陸染空說:“以前不傷人,不代表這次的也不傷人,巡邏兵莫名其妙消失,感覺遇到了危險,咱們得提高點警惕,不能掉以輕心。” “染空說得對,卡塔星是薩蘇星域的中轉(zhuǎn)站,很多遷徙的星際獸都會路過這里,雖然大部分不傷人,可也難保有意外發(fā)生。”憨厚上校說。 娃娃臉四處張望了下,說:“既然這樣,那咱們分頭去找吧。” “不能分頭,我們對目前的情況一無所知,最好是兩個營集中搜尋一個方向。”陸染空眉頭緊鎖,臉色有些凝重,“這樣,我和陳毓覃去東邊,林筑和k去西方。如果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兩個小時后在這里碰頭,再去查看南方和北方。” 憨厚上校陳毓覃爽快地答道:“行,我和你去東邊。” 娃娃臉也就是林筑聽到這安排,瞬間一臉天塌下來的絕望,伸手就去扯陳毓覃的衣角,焦急地拉了拉。 蘭瑜雖然冷酷地看著遠方,余光卻一直留意著他們,看見林筑的動作后立即適時發(fā)出聲冷笑,說:“既然有人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 “你們營不能單獨行動。” “我們營就留下來吧。” 陸染空和他同時出聲。 “k就和我一起去東方,毓覃,你和林筑去西方,兩小時后這里匯合。”陸染空果斷地分配道。 “行,那兩小時后見。”陳毓覃又爽快應下來,帶著滿血復活的林筑離開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陸染空將手上的槍挎好,轉(zhuǎn)頭大喝一聲:“崽崽們,出發(fā)了。”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遵命。” 三營的崽崽們本來松松垮垮站在那里,有的勾肩搭背有的拿槍當拐棍拄著。聽到這聲喝令后,瞬間立正,個個跟站軍姿一樣昂首挺胸。 二營的士兵隊伍早就排列整齊,看到三營這樣的表現(xiàn),都將目光投注到了蘭瑜身上。 蘭瑜頂著這些期盼的視線,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這可怕的勝負欲。 話說你們兩個營之間的明爭暗斗為什么要體現(xiàn)在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兩營分成幾列一路往東,腳下漸漸不再是柔軟的黃沙,成為板結(jié)的黃土,一塊塊龜裂開,無邊無際。 視野里時不時會出現(xiàn)一具不明動物的骨架,天上有成群的禿鷲在盤旋。 軍隊已經(jīng)行進了大半個小時,什么異常情況也沒發(fā)生。既沒有看到那隊巡邏兵的蹤跡,熱探測儀也沒有探測到附近有其他的陌生人類。 蘭瑜抬頭看了眼白茫茫的日頭,舔了下干涸起皮的下唇,從背后的軍需包里取出水壺喝了兩口,又旋好瓶蓋放了回去。 陸染空一直走在他前面,挺拔的背影看不出一絲疲態(tài)。只是蘭瑜旋動瓶蓋的聲音響起時,他微微側(cè)了下頭,再停步轉(zhuǎn)身,對著后方的士兵們大聲道:“原地休息十分鐘。” 士兵們都原地坐下,喝水抽煙,解開頂上的紐扣扇風。 蘭瑜也坐到路旁的石頭上,將軍靴脫掉,抖里面鉆進去的沙礫。 陸染空沉默地坐在旁邊,蘭瑜看見他又掏出那個小弩,用把小銼刀在認真地打磨。 他真怕二營的兵看見這一幕,勝負欲被激活,也要他現(xiàn)在制作個什么出來。 那就只能問誰有沒有毛線,當場表演個織毛衣。 滴滴,滴滴,一陣終端聲響起。 陸染空停下手上的動作,低頭看了下號碼,猶豫著按向掛斷鍵。 手剛搭上去,眼角就瞟到蘭瑜正往這邊看,手指一動,不小心點了接通。 “于叔,是我……嗯,我挺好,您放心……我會注意安全……我不會回去,呆在軍隊很舒服,也不需要他所謂的關心……” 他的語氣很尊敬,只是聲音越來越小,還將身體側(cè)過去背對著蘭瑜。 蘭瑜知道不偷聽的道理,自覺地穿好軍靴,站起身走遠。 遠處有兩只禿鷲在打架,他興致盎然地看了會兒,繞過休息的士兵們往那方向走去。 二營的兩名隊長站起身想跟在身后,被他抬手阻止了,“你們休息,我隨便逛逛。” 他悠閑地往前走,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小土包。 突然間,眼角余光瞟到那里似乎有什么動了下,等停下腳步看去時,卻什么都沒。 是眼睛花了吧。 他繼續(xù)往前走,前方那兩只大鳥已經(jīng)發(fā)了狂,互相用嘴啄用翅膀拍打,黑色的羽毛散落一地。 他彎腰在地上摸了個石頭,準備將兩只鳥打開,直起身時瞥到土包后,看到那里有黑色的物體露出了一角。 好像是一雙軍靴。 “誰在那里?”蘭瑜問道。 沒有人回答。 是有士兵躲在這做什么嗎? 他警惕起來,小心地往側(cè)面移動,土包后的情形慢慢呈現(xiàn)在了眼前。 這一幕讓蘭瑜眼睛睜大,瞳孔卻驟然緊縮,一聲驚呼差點出口。 地上躺著幾具穿著軍裝的尸體,皮rou已經(jīng)沒了,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還有幾只禿鷲圍著啄食殘余的血rou。 他終于知道那兩只禿鷲為什么爭搶打架了,緊張地揪住自己衣襟,下意識后退幾步,轉(zhuǎn)身就要喊人來。 這時,他感覺到身邊又動了一下。 他這次速度很快地看去,捕捉到了那詭異的一幕。 土包前的空氣出現(xiàn)扭曲,像是隔了層升騰的水蒸氣,又像是水面被投下了一顆石子,蕩起層層波紋。 接著,慢慢凸顯出一個透明的形體來。 蘭瑜驚愕地看著,一時忘了反應,直到那透明形體突然現(xiàn)形,化為一只巨大的節(jié)肢昆蟲。 這蟲足足有一頭牛犢大,生著堅硬漆黑的長橢圓形翅翼,六條手臂粗的腿彎折著,布滿鋼針一樣的倒刺。 它的形態(tài)活像一只蟑螂,只是頭部還披散著著長長的毛發(fā)。 嘴邊的觸須顫動著,兩顆碗大的晶體狀眼球一瞬不瞬地看著蘭瑜,再撲了撲翅翼,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蘭瑜只覺得這一刻全身血液都在逆流,心臟停止跳動,每顆細胞都在爆裂。 身體仿佛變得不是自己的,靈魂已經(jīng)死去,只剩下一具空空的皮囊。 他這輩子怕的東西很多,但最怕的就是蟑螂,更別說超出想象之外那么大的蟑螂。 他想張嘴喊人,嗓子卻只發(fā)出來兩聲低促的氣音。 那只大蟲子在顯出形的同時,就飛撲了上來。 它腹部下的花紋和口器里牽著黏液的尖齒,都展露在蘭瑜放大的瞳孔中。 在蟲子接近的剎那,他腦子一片空白。只憑著本能帶動僵硬的手腳,左手一把揪住它頭部的毛發(fā)往下扯,右手對著那張蟲臉狠狠撓去。 直到手指接觸到堅硬冰冷的外殼,他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屬于k的本能被激活,瞬間向后飛躍翻騰。 這下潛力爆發(fā),他往后飛躍出數(shù)米,在空中扯過肩上的離子槍。 落地的同時,對準前方扣動扳機。 ※※※※※※※※※※※※※※※※※※※※ 蘭瑜:撓死你!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璃殤璃殤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君丞 5瓶;小點點 2瓶:橙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的留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