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仍然有點虛弱，但額上的龍角卻亮了很多，滿臉通紅地扯著自己身上那件桑萌萌攢錢買下的新衣服，看見她開門進來，更是連耳朵尖都紅透了：“啾……（衣、衣服……）”

    桑萌萌看見他慌亂害羞的表情，不知道為什么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只幫啾換了上衣……和外褲。”小小啾穿的很講究，禮服疊了一層又一層，處理傷口的時候會比較麻煩。

    她說完，就發現小小啾快臉紅到爆炸了，連反應都和大龍啾一模一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抿著唇十分矜持地跟她說謝謝。

    桑萌萌把稻草和新買的麥芽糖是放在桌子上，跟小小啾說如果餓了的話她可以喂他吃東西。

    她說的很坦然，拿起一邊的水喝了起來，直到她聽見狹小的屋子里傳來了封綣認真又故作成熟的啾聲，“啾、啾。（你、你是我未來的夫人么？）”

    桑萌萌：“噗。”

    她雙眸錯愕地睜大，開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她放下水杯，她猜測或許是因為之前封先生送她的鱗片讓小小啾誤會了，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屋外就傳來了王嬸的聲音。

    “萌萌，桑萌萌，你在家嗎？嬸子給你送干稻草來了。”

    桑萌萌轉頭看了眼害羞又篤定她就是他小夫人的小小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拿起了剛放下的功勛卡，推開門先往外走。

    之前說要打劫她的小小啾現在卻似乎很害怕她被打劫，亮出了毛茸茸的惡龍尾巴和惡啾的兩顆小尖牙，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小夫人”的身后，欲要保護她的安全。

    桑萌萌：“……”

    如果那只大啾也有小小啾這么坦誠就好了。

    桑萌萌走出屋子，瞧見王嬸不僅背了很多干稻草來，還帶了一些棉花和毛線團，懷里還抱著一條毛茸茸的純白色小貓咪。

    這是她記憶里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

    “萌萌，嬸子家隔壁的李叔，你認識吧？”王嬸笑容燦爛，一手把背簍放了下來，然后抱著小奶貓朝桑萌萌走了兩步：“這是他們家阿花的崽，才兩個月大，是不是很可愛？”

    桑萌萌看著那只軟乎乎毛茸茸可可愛愛的小奶貓，想著上前摸一摸，卻在步子往前剛邁了一步的時候感覺衣角被身后的小小啾用力扯了扯。

    她微微偏過頭，看見那只小啾皺起了好看的眉毛，很認真地說：“啾。（夫人，那是噬魂獸，很兇很兇的。）”

    桑萌萌：“……”

    噬魂獸。

    “喵嗚~”王嬸懷里的小奶喵伸了個懶腰，一雙淺藍色的大眼睛望向桑萌萌，朝她伸出了小爪子。

    桑萌萌進退兩難，在小小啾越來越委屈的視線之中，還是沒能抵抗住小奶喵的誘惑，伸手rua了一下它軟乎乎的貓耳朵。

    “喵嗚。”那只小白貓似乎也很喜歡桑萌萌，毛茸茸的軟耳朵抖了抖，用小腦袋蹭了蹭桑萌萌的手掌心。

    “哈哈，這崽好像挺喜歡你的，要不要養著？”王嬸也說出了她此次的來意：“本來，嬸子是打算自己養的，但是家里負擔有點大，看你最近能自己賺點功勛點了，又一個人住著，不如養只小貓陪你。”

    “這貓兒吃不了多少東西，現在人活著艱難，不能像舊時代那樣養寵物，能給它弄點吃的就行了。”

    桑萌萌聽到這話，還沒有說什么，就感覺到小小啾扯著她衣角的手抖的越來越厲害，之前那么疼都沒有在她面前掉眼淚，現在卻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什么，緊緊抿著唇，眼圈紅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桑萌萌還在rua貓的手微微顫抖。

    “怎么樣啊，萌萌？”那邊王嬸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跟著桑萌萌一起rua貓。

    小封先生瞧見那只雄性噬魂獸左擁右抱，不管是誰都能rua，偏偏小夫人還那么喜歡，很可能會留他在家里，頓時委屈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她是啾的，是啾未來的小夫人，都已經有啾了，為什么還要和別的猛獸親近。

    還沒有完全明白地下城和非人類宇宙差別的封綣只覺得傷心，他松開了握緊桑萌萌衣擺的手，緊緊抿著唇，轉身進了屋子，可又覺得不甘心，扒著門縫朝外看。

    桑萌萌：“…………”

    她想到之前0124說它的主人愛恰檸檬，她本來覺得封先生并不是這種啾，可是，為什么她只是摸一只小貓咪而已卻摸出了這么負罪的感覺。

    桑萌萌連忙收回了rua貓耳朵的手，連忙搖了搖頭：“嬸子，我恐怕是沒辦法養貓了。”

    “哦，那嬸子就自己養著吧。”王嬸聞言哈哈笑了兩聲，倒也沒多說什么，也不覺得失望。她知道現在人活著就很不容易，不會強求桑萌萌一個孩子去負擔另一個小生命的責任。

    這次會帶貓崽兒來，純粹是因為覺得桑萌萌現在條件好些了，怕她一個小孩子會覺得寂寞。

    “謝謝嬸子，以后有時間我一定會多去看看這只小貓的。”桑萌萌出于客氣，跟王嬸多說了兩句，卻不曾想這句話落在小小啾耳朵里，卻讓他感到更難受了。

    不過只是噬魂獸，除了那對毛茸茸的耳朵他沒有，怎么可能會有啾好。

    封綣抿著唇，想到祖爺爺說的龍啾幻化出龍角的方法，很想很想擁有一對比那只噬魂獸可愛一百倍的毛絨耳朵。

    他摸著額上的那個小龍角，一遍一遍地嘗試著幻化出毛茸耳朵。

    等桑萌萌和王嬸告別回來，他還在不停的嘗試。

    桑萌萌看著他委屈的縮成了一團，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和那只小妖精喵的關系——

    說“我只是客氣客氣，并不是真的想去摸它”、“雖然當時我沒控制住我的手，但是我還是最喜歡啾”這種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可是保持沉默，又感覺比渣更渣。

    桑萌萌糾結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想好了解決辦法，還沒有來得及施行，就感覺到整個房間都充盈起了一股無比熟悉淺白色光亮。

    她的手掌被控制著輕輕抬了起來，然后掌心下突兀地多出了一對觸感柔軟、比剛剛那只噬魂獸還要好的毛絨耳朵。

    小小啾漂亮的臉頰紅紅，淺藍色的雙眸望向桑萌萌，抖著耳朵，又矜持又難為情地爭寵：“啾。（啾也有耳朵。）”

    桑萌萌：“…………”至于嗎！

    小封綣還用能力控制著她的手，一直到桑萌萌rua他rua滿了比那只小奶貓多十倍的時間，才“啾”了一聲，松開了對桑萌萌的控制。

    她rua的胳膊都酸了。

    但見幽靈啾沒有繼續掉眼淚了，桑萌萌才松了一口氣，讓小小啾坐在床上，對面色變得有些蒼白的他施展了一次持續了十秒左右的基因技。

    她現在體力太差，十秒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瞧見小夫人為了啾動用了能力，封綣總算沒有剛剛那么吃味了，恢復了一些精神的他視線落在屋子角落里的一些廢舊金屬和鐵質水桶上，暗暗在心底下了決定——

    啾要送小夫人一個禮物。

    他現在不能捕獵，沒有辦法賺錢養小夫人，可是啾會造小機器人。

    祖爺爺總說他們星空龍啾向來都是以武力直接碾壓，對他的喜好不支持也不反對，但這卻是他唯一一件目前能在桑萌萌面前拿的出爪的事。

    他可以先造一個雛形出來，等小夫人有時間了，就和啾一起去撿垃圾。

    在被小夫人帶回來之前，啾已經流浪了五六天了，把地下城大概的區域全都走過了一遍，才終于找到了她。

    在距離這兒不算很遠的地方，城墻之外，有一片廢棄鋼鐵廠。

    有了那兒的工具，相信他能制造出一個很高大的機器人，最好是能變形成機甲的那種。

    機器人沒有毛茸茸，就不用擔心它會跟啾搶萌萌。

    桑萌萌并不知道封綣會想這么多，她見他傷勢好轉，總算是放下了心，坐在床邊看著封綣吃東西，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意朦朧之中，她聽見了什么鐵質的東西“叮叮當當”地響，模模糊糊地睜開眼，只看見距離她不遠的地方，那只小啾似乎在拼湊什么東西。

    一直到求生系統冰冷的電子音將桑萌萌吵醒，她才驟然驚醒了過來。

    【叮，檢測到時空波動，星空龍啾將于2分鐘后回到心核生命宇宙。】

    桑萌萌倏然睜開眼，坐起身，發現她的手正被小小啾輕輕握著，他的兩只毛茸耳朵閃爍著淺白色的暖光，龍尾邊似有燦金色的光圈亮起。

    “啾。（萌萌。）”小封綣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他大約是意識到他馬上就要離開了，又開始掉眼淚了。

    桑萌萌這才發現這只啾還真是一只哭包啾，被告白的時候會掉眼淚，吃醋的時候會掉眼淚，快要和她分開了，更是都快成為一只淚啾了。

    他到底是經歷了什么，才長成了封先生那樣看起來冷漠的樣子。

    可明明知道他們還會再次相見，桑萌萌想到縮在角落里失落地說自己是只幽靈啾的小封綣，也還是在不知不覺之間紅了眼眶。

    “啾。（別哭。）”

    小封綣明明很難過了，還是強撐著作為一個夫君的精神，他坐在床邊，從地上拿起了一個拼接的破破爛爛又很丑的小機器人，塞到桑萌萌懷里，就像她當初從小巷子里塞到小小啾懷里的那一罐藥草粉末一樣。

    “啾（禮物。）”

    桑萌萌低頭去看那個摸起來很冰涼的機器人，卻怎么都再也止不住眼淚了——

    方方的大腦袋、笨重的鐵框、會怕痛的金屬肚肚、一邊是機械手掌、一邊是有挖掘作用的鏟子。

    是0124。

    是縮小版的0124啊。

    小小啾腦袋上的毛絨耳朵趴著：“……啾、啾。（萌萌，它叫0124，按照啾的計劃，它會在下個月的24號成功睜開電子眼。）”

    “嗚。”小封綣還沒有像大啾那樣、能完美控制自己的感情，他只是拼命壓抑著，抬手去擦桑萌萌的眼淚，他努力表現的不那么難過，終于在快要離開的最后，學會了說“萌萌”的名字。

    桑萌萌看見他龍尾下的燦金色光圈越來越亮，看著他稚嫩的面頰上還沒有完全好透的傷痕，聽見他語氣堅定，說他肯定很快就會再次找到她的。

    她看著小小啾唇邊刻意揚起、不想讓她難過的笑容，怎么都沒有辦法對他說。

    ——可是我們的下一次見面，是在很遙遠、很遙遠的以后。

    她不知道0124等了她多久，也不知道對她而言或許很短暫的十天任務時間，對那只為了找她而自斷雙角的龍啾而言，究竟是多少年，多少天。

    桑萌萌努力露出了一抹笑容，將脖頸上的龍啾鱗片項鏈摘了下來，掛在了他的脖頸上，在封綣快要離開的時候，拉著他的手，輕輕吻了下他的面頰：“我等你。”

    等到你，再次親手將鱗片送給我的那一天。

    燦金色的光圈充盈而起，淹沒了整個狹小的屋子，但桑萌萌卻很確信，他聽見了。

    手里還只有一個金屬外殼的0124隨著這陣燦金色的光芒，化成了碎了桑萌萌滿身的星光，消失在了她的懷里。

    ……

    在時空回溯任務的最后兩天，桑萌萌一直在編織花籃。

    任務的最后一天，桑萌萌帶著新編織好的花籃，騎著電動三輪車，去了一趟交易所。

    因為這段時間花籃很受歡迎，已經有很多人也在編織了，她7個花籃只換到了80點功勛點，這還是老板看她手藝好才給她的價格。

    桑萌萌對此并不意外，她用這筆錢買了半斤的麥芽糖，付了5功勛點的車費，去了守護軍離她最近的一個營地。

    那是熊小朵哥哥和熊月哥哥所在的營地。

    只是很可惜，他們并不在。

    “你找小朵哥和月哥？”就在桑萌萌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男孩子穿著一身淺綠色的訓練服扛著木刀就出來了：“你找他們干嘛？”

    桑萌萌猶豫了一下，“我想請他們吃糖。”

    熊湯圓驚奇地摸了摸鼻子，看著桑萌萌手里那一袋沉甸甸的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如你給我，到時候我交給他！”

    桑萌萌：“……”

    “……你真的不會偷吃嗎？”

    熊湯圓拍了拍胸脯：“那當然，你把我熊湯圓當成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