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有一支橄欖綠的隊伍應聲趕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眉眼深邃,薄薄的發茬貼于頭皮,氣場強大到讓人不容忽視。 原本吵鬧的氛圍陡然間安靜下來,只有風聲四涌、樹枝窸窣的聲響。 那一刻,薄幸月的心情亦然難以言喻。 這么些年,像今天這般時刻,他應該早就歷練多回,出生入死,不曾后退。 季云淮立于隊列前,跟隊員簡單叮囑幾句,就趕赴觸發警報器的地點。 起火的地方位于廚房,幸而阻止得迅速,火勢沒燒起來,并沒有給眾人造成多大損失。 火情雖撲滅,但畢竟要防患于未然,眾人需要在樓下待一會兒才能上樓。 下樓下得匆忙,薄幸月自然是不可能記得帶手機。 百無聊賴之際,她站在花壇邊,適時被凍得咳嗽了幾聲。 小姑娘的長發散在腦后,烏發如綢緞,可能是沒吹干,水滴簌簌滴落,不一會兒,淺色風衣上便暈開水痕。 還沒反應過來,一件沾染了清冽薄荷氣息的軍裝外套兜頭而降。 這是她第二次穿季云淮的外套。 男人單手抄兜,軍襯被風鼓動,眉骨微揚。 薄幸月披著那件軍裝外套,靜靜望著他,遲遲沒開口。 黑暗里,男人漆黑的雙眼在憧憧樹影的交映中顯得格外深沉。 “隊長——” 隊里的人在喊他,兩人話沒說上一句,季云淮移開目光,轉身離開。 逗留在招待所樓下的人迎來了一波疏散,聽到可以回去休息時,眾人同時松下一口氣,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感慨。 幸好,只能說幸好火災并未蔓延開來。 薄幸月困倦地回到屋內,整個人松散下來,也沒想著先換睡衣。 她瞥過一眼,臂彎處還搭著季云淮的那件軍裝。 走到床沿,踢到旁邊的快遞箱時,薄幸月才想起來前些天鐘靈送的指甲油她還沒拆封。 等待季云淮的過程中,薄幸月就靠涂指甲油來消磨時光。 橙色的燈光下,她身影單薄,襯得肩頸處的肌膚白嫩似雪。 門外響來一陣敲門聲。 薄幸月知道是季云淮找過來了,洗了個手,去拉開門。 那支指甲油還放置在桌上,蓋子沒蓋,散發出淡淡的刺/激性氣味。 可能是開門太急,薄幸月連拖鞋都沒來得及趿上,那一抹嬌俏的身影站在門口的墊子上,只能看見涂得七零八落的指甲。 玉足纖纖一握,踝骨明晰。 影影綽綽的,恨不得看得人心口發熱。 薄幸月給他讓了個道,搖手一指:“你衣服在椅子上。” 季云淮目光清淡,掃過一眼,嗓音仿佛是河床里打磨的砂礫,神情寡淡地叮囑說:“把鞋穿上。” 她沒反駁,只是迎過來時,妖里妖氣的氣質根本掩藏不住。 門外,似乎是戚嘉禾的聲音,她敲了幾下門,喊道:“月亮。” 一隅空間內,憑借著一門之隔,仿佛能隔絕所有外界的打擾。 她整個人被摁在門板上。 薄幸月下意識伸出手,去抵住他的胸膛,胸腔起伏,軍襯紐扣的質地卻冰涼。 男人拂過頸間的氣息熱意騰騰,隱約可感的是他線條流暢的肌rou。 房間里沒開暖氣,她依舊靠著那些個暖寶寶的溫度在支撐著。 薄幸月抬眼看他,兩人視線交錯。 男人的眼底仿佛暗藏著如刃的鋒利,在心尖劃開久久未曾平息的漣漪。 她黑眸里滿是水意,粉頰如云,只要不開口說話,似乎永遠能在清純與嫵媚中無縫切換。 見她被摁著去穿鞋時往后縮了下,季云淮氣極反笑,反唇相譏,“躲什么?” 正因拉扯的動作,無意中,她籠罩在身上的大衣松動,依稀可以看見渾圓的半邊和用浴巾裹著的邊緣。 薄幸月渾然不覺,紅唇張合,還在問:“你們排查完了?之后應該不會再有危險了吧……” 如果她單說這句話倒還好,好死不死的,后面兩個字順勢從唇齒間滾過。 薄幸月喊的是“哥哥”。 相當故意,嗓音嬌媚動人。 按照年齡來說,兩人是同齡人,可季云淮比她大幾個月。 兩人在一起時,少女就總故意喊他“哥哥”。 每每至此,少年便會欺身過來,骨子的野性和控制欲全然激發出來,掐上她的腰際,也不知道花上多少定力才能忍住那股子沖動。 季云淮將她雙手反剪,這個姿勢,她一點兒反抗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不是說你等著?”他高高在上,眼神睥睨而下,口吻生硬,仿佛帶著某種怒意。 薄幸月驀然明白,這是對那一晚她挑釁后的回應。 第25章 25“不會遇到更好的了。”…… 25念你入骨 —— 夜色混沌, 門板外的動靜停下來了。 可能戚嘉禾以為她睡著了,到底沒說什么,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薄幸月感受到了脖頸處的冰涼, 平復著氣息, 如同擱淺在岸邊的一條魚。 “麻煩季隊先讓我把衣服穿好。” 再繼續糾纏下去,里面的那條浴巾岌岌可危。 她眉梢一挑, 明麗的臉龐滿是風情, 卻不顯得輕佻。 見季云淮避開她視線,整個人仿佛定住般,薄幸月的興致愈發盎然。 倏然間,她扯住他衣領間的橄欖綠領帶,挽了幾圈, 藤蔓般蜿蜒在嫩白的一截小臂上。 紅唇輕吐出幾個字:“這么幾年, 為什么一個都沒談?” 季云淮向來情緒不外放,脖頸間青筋凸顯, 面上仿佛在聽她討論什么無關痛癢的小事。 良久, 男人黑沉的眼眸深不見底,喉結輕滾,不甘心般反問著:“你呢?” 成年人之間才能得到這樣的回答。 明明都還是新手, 但兩人都天生反骨, 不想露怯,于對方面前裝得游刃有余, 在暗流涌動的情|欲中較量著。 薄幸月吟笑著,不答。 壁燈的暈染下,那一雙狐貍眼格外澄澈,故意用直白的眼神打量著他皮帶扣上神圣的五角星徽章。 “隊長,你該走了。” 她松下拽著的領帶, 走到床頭柜邊上,蓋上指甲油的蓋子。 季云淮并不買賬,眼眸中波瀾暗涌:“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 男人克制住胸腔的起伏,內斂中夾雜著盤根錯節的情緒。 在這一場博弈中,一旦誰先動心糾纏,就注定成為對方的手下敗將。 “因為沒遇到更好的。”發絲沾上唇角,薄幸月用指尖撥開,眉心微動。 …… 一早上再次醒來時,可能是昨晚的冷風徹骨,薄幸月只感覺到了頭疼。 最后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季云淮得到答案后,靜默良久拉開門離開。 她穿著純白的棉質睡衣,卷發掃得肩后有些癢,推開窗戶才發現,北疆居然又開始下雨了。 吃早飯的時候,薄幸月看了眼手機上的天氣預報,發現這樣的降雨天氣還要持續好多天,極有可能造成積雪性的洪澇災害。 后面幾天在醫務室值班時,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內心始終惴惴不安。 不知道是在為誰,還是在為這樣陰沉的天氣。 室外暴風驟雨,周圍的氣壓也似乎有點兒低。 方一朗提了袋水果進來,關切道:“薄醫生,你嘗嘗這橘子,特別甜。” 恰在此時,季云淮跟著隊員走進來。 本來就是午休時間,吳向明沒事兒也跟在兩人后頭,一臉的混不吝。 季云淮的視線根本沒落在她身上,單手抄兜,眉骨挺括。 怎么都看不出兩人前幾天是近到能吻上的關系。 當方一朗給隊員檢查開藥時,吳向明就拿了個凳子過來湊到她跟前。 “薄醫生,我們今個兒冒雨跑了五公里的越野,隊里就有人發燒了。” 吳向明是個自來熟,之前她給人中暑喂藥的時候就發現了,他跟誰都能聊得來。 填寫病歷本的時候,她問他多大,吳向明就撓頭一笑,“我二十,薄醫生您比我大,要不是因為季隊,我應該喊您jiejie的。” 思來想去,弄得像“隊長夫人”這個名號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