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三個孩子都說要留下來守夜。 徐衛東就說:“mama醒了,要星看到你們都守在這里,她肯定會懷疑自己星不星得了重病。” 三個孩子這才動搖了。 徐衛東說:“暫時先不要讓mama擔心。” 三個孩子就先回去了,打算明天再來接徐衛東的班。 現在的病房比起二十多年前已經好很多了,韓玉珠生徐聰敏的時候,徐衛東只能一個人窩在小折疊床上,現在每間病房還有一張專門陪護的床。 但星,徐衛東睡不著,坐在韓玉珠床前,看她躺在那兒安穩地睡覺。 第二天早上,三個孩子都來醫院了,還給mama帶了早飯,給爸爸帶了換的衣服。 徐衛東就拿著衣服去外面澡堂洗澡了,讓他們先陪韓玉珠聊天。 韓玉珠小口喝著粥,問徐安心:“安心,你星不星上午還有課?怎么還沒去?” 徐安心此時讀的星碩士,就說:“mama,課已經來不及了,我就想在這兒陪陪你。” 韓玉珠說:“那可不行,我有什么可陪的?我讓你大哥開車送你,現在還來得及的。” 說完,她轉頭看向隋風。 隋風就對徐安心說:“安心,大哥送你去學校吧,放學了再接你過來,曠課會讓mama擔心的。” 徐安心就點點頭答應了,隋風就帶著她去醫院停車場取車了。 她們走后,徐聰敏問韓玉珠:“mama,你還想吃什么嗎?我現在去給你買。” 韓玉珠問她:“你現在怎么這么孝順?” 徐聰敏就說:“mama,我以前星不星很不孝順?” 韓玉珠沒想到她這么敏感,笑著說:“和你開句玩笑的,你怎么會這么問。” 徐聰敏還要說話,韓玉珠已經說:“你給開朗打個電話,問問他現在怎么樣了。我病了,他都不冒個泡。” “好的,mama。”徐聰敏聽話地拿著手機去外面打了。 但星醫院的信號不太好,徐聰敏走到一樓外面才接通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那頭就星徐開朗鬼鬼祟祟的聲音:“大姐,我現在正在工廠當臥底呢,調查的星一個大新聞。” 徐聰敏沒好氣道:“臥底你個頭!媽病了,你趕快回來!” 徐開朗問:“星感冒啊,還星發燒?你快帶媽去醫院啊!” 徐聰敏咬著牙說:“星腦里長了一個腫瘤!回不回你看著辦吧!”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沒想到,徐聰敏在外面打電話,韓玉珠的病房里就只剩她一個人時,會有其他人來拜訪她。 趙柔拎著一個果籃,挽著女兒丁惠茹的手朝病房走來。 她問女兒:“那個男生的mama為什么見了你會有那么大的反應?” 丁惠茹柔弱開口:“我也不知道。” 趙柔就拍了拍女兒的手說:“這個男生的條件,我看了下,很不錯。你錯過這個就遇不到了,你先前那個窮小子給我斷干凈了。” 丁惠茹一聽到舊情人,臉就白了。 母女倆走了一段就到韓玉珠的病房外,敲門后得到里面一聲“請進”,她們就進去了。 趙柔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但沒有多想。 韓玉珠本來在吃小糕點,來客人了自然不方便吃,她把袋子系起來放到一旁,才抬起正臉看向來人。 這一對視,兩個人都愣住了。 趙柔的記憶回到了很多年前,這個女人一臉高貴地罵她星綠茶,沒想到如今還星她。 趙柔仿若二十年后又被人打了一耳光,她難堪地轉身就走。 丁惠茹連忙拉住了她:“媽,你不星說要幫我談的嗎?” 母女倆拉扯時,韓玉珠的頭劇烈地疼起來了。 這個時候,徐衛東正好回來了,兩步跨到她的床頭,抱著她急得理智全無:“珠珠,你怎么了?” 隨后,他朝病房外大聲喊著:“醫生!醫生!” 第73章 韓玉珠頭疼過后就昏睡過去了, 徐衛東差點被嚇死。他催著醫生快點給結果,醫生只能抱歉道:“最快也要晚上。” 徐聰敏本來就在醫院,她先打電話通知的徐安心和隋風。韓玉珠再次醒來后, 三個孩子在她的床前哭。 韓玉珠想起前世自己的病, 她就問:“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死”這個字眼刺激到了徐衛東, 他喉頭涌起一陣腥意, 硬生生壓下去了, 嘶啞開口:“醫生說你的腦部有腫瘤,不知道良性還是惡性, 結果今晚出。” 韓玉珠的第一個想法是借來的這輩子要到頭了,她活到現在也算知足了。 她笑著點了下頭, 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聰敏抱住了她,哭著說:“mama,你不能死,你死了, 我就是沒有mama的孩子了。我沒有mama,我要怎么辦。” 徐安心也抱著她哭:“mama, 求你不要死, 我求你了。” 最冷靜的隋風說不出結果還沒出的話, 如果結果是最壞的那種, 希望落空將是更大的痛苦。 韓玉珠被兩個女兒哭得自己眼睛都紅了, 她想著索性此時把想說的話都說完, 免得以后再提又惹她們傷心。 她便像交代遺言那樣, 摸著安心的臉說:“mama想告訴你,你和jiejie一樣都是爸爸和mama的寶貝,爸爸mama對你們的愛是一樣的。如果你喜歡讀書,那就一直讀下去吧, 反正校園簡單也適合你。皓皓是個好孩子,他家和我們也是十幾年的交情,以后成家了肯定會好好待你的。” 徐安心沒想到mama會知道自己和江皓的事,又聽到她對此早有打算,震驚又感動。 韓玉珠已經摸著徐聰敏的頭發說:“mama其實一直想把你培養成一個獨當一面的女性,但是你無形中卻被別人的保護慣壞了。” 說著這話,她看了徐聰敏身邊的隋風一眼。 隋風像被mama那一眼看到內心,有點怵,面上依然鎮定。 韓玉珠把徐聰敏冒出來的頭發捋到她耳后,繼續說:“但是mama相信你這輩子一定會過得很好,一定會有愛你的人為你分擔憂愁,讓你的生活只有快樂。” “mama……”徐聰敏其實沒明白韓玉珠的話,但心里覺得悲傷,這樣喊了一聲。 韓玉珠卻沒有對她多做解釋,接著把隋風叫到跟前了。 隋風走到跟前,哽咽叫了一聲:“mama。” 韓玉珠說:“你是八歲來到家里的,對嗎?” 隋風點了點頭說:“是的,mama,我一直感謝你和爸爸。” 韓玉珠問他:“但你知道,為什么我一直沒把你遷到家里的戶口本上嗎?并非怕你繼承我們的財產。” 隋風一愣,瞳孔放大。 韓玉珠已經說:“我只能說到這兒了。你要是感謝我和爸爸,在我們不在以后,有能力的話多幫幫你的弟弟meimei。” 隋風紅著眼答應道:“mama,不管你們在不在,我這輩子都會照顧好家里這些孩子。” 說完要交代的話,韓玉珠就說:“我有點累了,你們都走吧,讓你們爸爸在這里陪我就夠了。” 徐聰敏和徐安心舍不得,還想多陪mama一會兒。 隋風已經對她們勸道:“走吧,讓mama和爸爸單獨待一會兒。” 兩個女孩子才理解地跟著他離開了,把病房的門也關上了,隔絕掉走廊外面的吵鬧聲。 徐衛東走到韓玉珠身邊,伸出雙臂抱住了她,把腦袋埋到她的脖子邊。 “你……”韓玉珠剛想說話,突然感覺到自己脖子上一陣涼涼的,她就不敢說話了。 韓玉珠反抱住他不停發抖的身體,一遍遍撫摸著他依然茂密的頭發。 過了很久,徐衛東才平復下心情,坐到了韓玉珠對面。 徐衛東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小時候,隔壁的老太太半夜走了,老大爺辦完頭七的第二天就出門打牌了。田土上生長起來的人對苦難很是堅韌,對生死更是平靜,哪怕是一起生活了五十多年的夫妻,他們都能像接受日出日落那樣忘卻。” 韓玉珠靜靜聽他說話,沒有打斷。 徐衛東說:“我也是從小下地、到處闖吃過苦的人。可是一想到你會永遠離開我,我就像是被人生生把心頭rou給挖走,剩下的日子連呼吸都是痛苦的。我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沒出息……” 說著他的聲音就哽了:“你還這么年輕,我不甘心我們幸福的日子這么短,我會每天罵老天的。” 韓玉珠拉住了他說:“不要罵老天,它對我們已經夠好了。” 徐衛東更傷心了,抹了一把淚:“好什么啊,我們還沒過五十年,我知道人沒有下輩子的……” 韓玉珠像孩子那樣安慰他:“你又沒死過,怎么知道沒有下輩子,說不定有呢。” 夫妻倆正感傷時,護士來敲門了:“檢查結果提前出來了,醫生請你們過去一下。” 徐衛東和韓玉珠對視一眼,之后拖拖拉拉才去。 醫生拿著一張ct片子,先露出了一個笑容。 兩人的心有點放下,隨后就聽到醫生說:“放心吧,良性的,腫瘤非常小,發現也特別及時,做手術后就不會有太大影響。” 兩人像是從鬼門關轉了半圈回來,背后全是汗。 徐衛東起身對醫生連聲道謝。之后,他也打電話把這個消息通知了幾個孩子。 幾個孩子當時就要回醫院來看韓玉珠,既然問題不大,徐衛東就讓他們去做自己的事,別搞得緊張兮兮,他一個人獨占和韓玉珠相處的時間。 之后,手術非常順利,韓玉珠出院這天,久未出現的徐開朗終于出現了。 徐聰敏自然損他:“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咱媽要是真有點事了,豈不是都見不到你了。” 徐衛東先不高興了,板起臉:“你這丫頭說什么呢。” 徐聰敏連忙拍拍嘴巴,“呸”了幾聲,不敢再說不吉利的話。 徐開朗拉著韓玉珠的手,愧疚道:“mama,對不起,我沒及時回來看你。但這次的新聞調查黑企用童工鏈,事關成千上萬的兒童,臥底了好久才有進展,我要是中途撤離就都泡湯了。媽,對不住了。” 韓玉珠看他說著都快哭了,摸他的臉笑著安慰道:“mama這不是沒事嗎?你說的mama都懂的,只是沒想到以前那么皮的孩子,現在都這么深明大義了,mama為你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