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韓玉珠的臉窘得太紅了,徐衛東攬著她的肩膀按了按,溫柔道:“你去洗把臉,我來和她說。” 韓玉珠胡亂點點頭,拿著外套逃似地走了,把場子留給徐衛東收拾。 韓玉珠一走,徐衛西就示威性看向徐衛東,下巴抬得高高的,囂張問道:“要和我說什么呀?” 徐衛東坐到她對面,好脾氣地和她商量:“剛才的事別告訴媽。” “憑什么?你們敢做,還怕人說呀?”徐衛西抱著肩膀,像叛逆少女那樣問道。 徐衛東道:“我是不怕你說的,只你嫂子,臉皮太薄,她受不住。” “還沒過門,她怎么就成我嫂子了?”徐衛西似乎不太喜歡韓玉珠,語氣不太好地質問道。 “遲早的事,總之,你乖一點,聽話,哥就買好吃的給你。”徐衛東還把徐衛西當孩子一樣哄。 已經十二歲的徐衛西嗤笑了一聲,徐衛東也沒搞懂,她這是答沒答應。但他也沒在意,韓玉珠去洗臉的時間太長了,他忍不住出去瞧瞧。 徐母晚飯時間才回來,見到韓玉珠來吃飯,她很高興。本來徐衛東已經快做好了飯菜,她硬是又去加了一道。 在飯桌上,她還不住地用公筷給韓玉珠夾菜,惹得徐衛西忍不住開口抗議:“媽,你把rou都夾給她了,那別人還吃什么?”這個別人自然指的是她自己了。 徐母納悶道:“平時在家這rou可都是給你一個人吃的,今天玉珠來吃飯,你分點給她也不過分吧?” 徐衛西牙尖嘴利道:“就是平時只有我一個人吃,現在卻多了一個人來分,這對我公平嗎?” 徐母被她說愣了,韓玉珠和徐衛東也一臉茫然。 自訂下婚期后,徐衛東經常接韓玉珠來徐家吃飯,徐母一直這樣對她熱情相待,之前也沒見徐衛西說什么,今天怎么忽然為一盤rou生氣了? 徐母想了一下,覺得有必要和徐衛西好好說說這個問題,她還是個孩子,可不能現在就讓她記恨上未來大嫂了。 徐母耐心開導徐衛西:“玉珠過段時間就要成為你的嫂子,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就不用分你和我了。” 徐衛西還要開口:“可是……” 徐母已經接著追問道:“要是我和你哥吃這盤rou,你還會覺得我們分走你的東西嗎?” 徐衛西被問得說不出話來。她本來也不是多小氣的人,只是看到他哥那個樣子,她有種“哥哥被搶走”的危機感。再看到她mama也對韓玉珠那么好,她心里更是不平衡,總預感這個女人是來搶走她的家人,她不過是借這盤rou發揮撒氣罷了。 看到徐衛西面露愧色,徐母也不忍苛責。她端起盤子,把剩下的rou都倒給徐衛西,“小西,以后不要再這樣了,你永遠是mama最貼心的小棉襖。你哥也只有你這么一個meimei,你們是手足至親。你明白了嗎?” 徐母這也是在安撫徐衛西,讓她知道她在這個家是非常重要的,她的位置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有所改變。 徐衛西似乎頗為受教地點點頭,安靜地吃著碗里的菜。 吃完晚飯,天色已經很黑了,徐衛東打著手電筒送韓玉珠回家,兩人牽著手走到鄉間的路上,四周靜謐無人,只有微弱蟲鳴,勞作一天的鄉親早早關門睡覺了。 快走到韓家門口時,徐衛東問一路沒說話的韓玉珠:“你晚飯吃得很少?” 韓玉珠說:“是啊,我在發愁。” 徐衛東停下了腳步,好奇問道:“愁什么?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韓玉珠笑著說:“我在愁,該怎么對小西好一點,讓她能夠開心地接受我。我感覺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未來嫂子。” 徐衛東聞言,輕笑了一聲,然后神秘道:“我有辦法。” “什么辦法?”韓玉珠認真傾聽。 徐衛東指了指自己,“要搞定她,你可以選擇先搞定她哥。” 韓玉珠打了他一下,“你這是什么破辦法?” 徐衛東說:“我是認真的,你把討好她的心思花在我身上。小西一看她哥過得這么幸福,自然明白你這個嫂子的好。” 韓玉珠湊到他眼前,鼻尖都快抵到他下巴了,聲音帶有一絲媚意:“那我該如何討好小西她哥呢?” 徐衛東一把摟住了韓玉珠的腰,看了看四周無人,他抱著人來到了韓家的屋檐下,調笑著說了一句:“當然是先完成白天被打斷的事情……” “你哥送玉珠回家,怎么這么半天還沒回來?”徐母坐在徐家堂屋問身旁的徐衛西,桌子上點著一盞油燈。 徐衛西欲言又止,最后說:“我也不知道。” 徐母壓抑下心里的急躁,又等了一會兒,她說:“不會出了什么事吧?” 徐衛西不是一個能保守秘密的人,忍不住說:“能出什么事?哥八成是和那誰在親熱唄。” 徐母一拍桌子,震怒:“你一個姑娘家,胡說八道什么?” 徐衛西被嚇到了,她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我今天放學回來,看到哥和那誰在親嘴。”最后兩個字,她說得極輕。 但徐母還是聽見了。她不信:“你哥不像這種人。” “我親眼所見,不然我白天干嘛發脾氣。我就是覺得,他們膽子太大了,也太不像話了。” 徐母臉色也不太好看,但是一想兩個孩子不久都要結婚了,又是在家里沒外人看見,這婚前不出格的親熱下也不是特別過分。 她便對徐衛西說:“那你就當什么都沒看見。”只是這樣囑咐,她心里到底還是有點疙瘩。 第6章 徐衛東再給韓玉珠買東西,韓玉珠讓他也給徐衛西買一份,徐衛東自然應下。韓玉珠自己也掏腰包給徐衛西買了一份。 徐衛東買的是一個書包,韓玉珠買的是一件漂亮的純色棉襖。 回家把雙份禮物給徐衛西,她很是意外,接過看了一眼,沒說喜不喜歡,但沒拒絕,應該是喜歡的。 她扁著嘴說:“原來,你們還記得給我買啊。” 韓玉珠微笑著說:“當然,你是你哥的小meimei,他永遠那么疼你。以后,我也會的。” 徐衛西第一次體驗到有一個嫂子的好處,起碼,他哥給嫂子買東西,能有她的一份。再加上她嫂子的一份,她就擁有雙份的東西了。 抱著手里的東西,她真心誠意地對韓玉珠說:“謝謝你啊。” 韓玉珠也笑:“小西,別客氣,我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徐衛西忽然覺得她這個嫂子笑起來怪好看的。 坐在一旁的徐母見了嫂姑倆和諧共處的樣子,心里歡喜得不得了,更是恨不得把韓玉珠當另一個女兒來疼。 她笑著對韓玉珠提議:“玉珠,要不今年你就到我們家來過年吧?我把臘魚臘rou都備好了的,大家一起過也能熱鬧熱鬧。” 韓玉珠一愣,遲疑道:“這是不是不太好?” 農村里對過年的這些規矩特別看重,封建的老太太都不讓出嫁的女兒回娘家過年。更何況,韓玉珠這還沒和徐衛東結婚呢。 徐母硬氣道:“沒事的,你和衛東的日子就定在大年初八,不過差八天而已,我看誰敢說閑話?” 徐母態度這么強硬,韓玉珠不好意思開口拒絕,她轉頭望向身旁坐著的徐衛東。 徐衛東看著她沒說話,桌下卻緊著她的手拉了拉。 韓玉珠就明白徐衛東也希望她到徐家來過年的,徐衛東就是她的軟肋。 韓玉珠便答應道:“好,那就麻煩您了。” 徐母說:“你這孩子,都快改口叫媽了,還客氣啥。” 韓玉珠只是靦腆笑笑。 徐衛東看到她在長輩面前的端莊矜持,又想起她私下在自己面前的熱情迎合,心里像有一團邪火在燒,渾身燥熱。他安慰自己,不過還有半個多月,再等等…… 韓玉珠答應去徐家過年后,徐衛東接她來徐家更勤了。韓玉珠沒有被徐家人的好沖昏了頭,依然規矩守禮,也會主動幫忙做些家務。徐母不讓,韓玉珠卻很堅持,徐母就由著她去了。 冬日難得有暖陽,韓玉珠把徐家幾個房間都打掃潑了水,忽然想把徐衛東的被褥拿出來曬曬,別人的她不敢碰。 徐衛西見她抱著大棉被吃力,想來搭把手,“嫂子,我來幫你。” 韓玉珠的聲音從棉被底下傳出來:“這里我一個人可以,你去抱別的。” “哦。”徐衛西應了一聲,去了徐衛東的房間,見他床上的被子被抱走,只剩下一張光禿禿的褥子和枕頭。 徐衛西沒多想,先隨手抽走了那個枕頭,再掀起了墊著的褥子,一張照片不知從哪兒掉了出來,正巧不巧就蓋在了床下潑過水的那塊地方。 徐衛西好奇地撿起那張照片,上面已經零星沾了一些污水。她只掃了一眼,心里一驚。 “小西!”這時,見徐衛西很久沒出來的韓玉珠進屋找人了,“你手上拿的什么?” 徐衛西手上一抖,那張照片又如落葉般掉到了那個小水坑上。 徐衛西驚慌失措去撿,韓玉珠早她一步拿到了那張照片,翻到了正面來看。 照片上,女子臉上沾有點點污水,卻依然能看出她清秀的面容以及幽蘭出塵般的氣質,她笑得很溫婉。她身旁的徐衛東更是笑得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兩人很登對,站在一塊,仿若天造地設的一對戀人。好似誰要拆散他們,誰就該遭天譴。 “她是誰?”韓玉珠舉著照片問徐衛西,她臉上還掛著一絲不達眼底的笑,很可怕。 徐衛西瑟瑟發抖說:“我,我不知道啊。” 韓玉珠自問自答般喃喃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上輩子,她是徐衛東心灰意冷后回老家相親的第一個人,那時她還沒有亂七八糟的傳聞,相親時徐衛東只看了她一眼,她都懷疑他根本沒看清她長得什么樣子。 但是之后,媒人告訴她徐家的后生相中她了,問她的意愿如何。徐衛東比起種田為生、一大家窩在一個屋的農村男人可是好太多太多了,更不用說這人的皮相也是很不賴的。韓玉珠自然歡天喜地答應了。 婚后跟著他去了城里,她被人誤導還以為他看上了一個是他下屬的小姑娘,氣沖沖跑去廠里揭發大鬧,氣得他平息烏龍后半個多月沒和她說一句話。 直到大女出生,他把大女寵得無法無天,大女喜歡翻相冊,某天撕了他一張照片,他反常兇哭了大女。她當時就留了個心眼,把他所有女同事的照片找出來,指著讓大女一個個認,才讓她查出來那個女人是誰。 真是出息了,惦記自己兄弟的女人馮茗。 上輩子,韓玉珠不愛他,所以不會管他心里有沒有白月光。但是,這輩子,她定要把這個女人從他心里硬生生挖去。 徐衛西看著韓玉珠說完那句話后,就像魔怔了一樣又氣又笑,心里怕得不得了。她嫂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哥不得撕了她。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 “你們都躲在我的房里干什么?”徐衛東這時回了家,見大門開著,前后院都沒人,一路找到自己房間才看到兩個女孩子,他開玩笑問道。 聞聲,韓玉珠猛地瞪向他,眼里有著不小的恨意,徐衛東渾身一震。 然而下一刻,看到韓玉珠手上拿著的照片,他更是心慌意亂,沒有多想就奪過來。 上面污漬點點刺人的眼,他慌忙徒手來擦,擦完后,他質問韓玉珠:“是你弄的?” “是……”徐衛西正要說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韓玉珠拽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徐衛西便聽話地閉嘴了。 韓玉珠直起身子,對生氣的徐衛東挑釁說:“是我弄的,怎么?” 徐衛東更氣了,手上的照片被攥得變形,“你這樣,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