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陳遇槐發覺杜靈沒有跟上來,回身找到她輕輕落在她身邊,“怎么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們當時為什么會追著我不放……”杜靈想不起以前的事,這一路行來,她并不太在意自己以前的事。 但是突然出現的黑影告訴她,并不是因為她被鎮揚子救下,往事就會消失。 這個威脅它一直都在,只是還未曾發現她,不知道她還活著。 只要他們相遇,就會有爆發的一天。 陳遇槐抬手屈起食指,本想在她額頭彈一下,最終沒有下手,只是彈了下她頭上的步搖,“先顧好眼前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 “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的。”陳遇槐說完,便繼續往趙府方向走。 杜靈微愣了一下抬頭,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抿著唇跟上他。 她想說什么,心緒急轉之下,猶豫許久也沒有開口,和他回到趙府趙小姐的閨房,趙員外還守在趙小姐屋里,坐在桌邊候著他們。 趙員外見他們兩人回來,急忙站起身上前詢問:“找到小女了?” 陳遇槐搖了搖頭,徑自繞過他左右看著這間屋子。趙員外得知趙小姐還未找到,不由面露失望。 杜靈安慰了趙員外兩句,小跑到陳遇槐身邊,問他有沒有看出來什么。 陳遇槐收回尋梭的視線,轉過頭和杜靈道:“你將趙小姐移出這間屋子,我要施法破陣。” “好。”杜靈并未疑問,而是一口應下,轉身就走到趙小姐床邊,伸手將她打橫抱起。 趙員外有些不明所以,“這是做什么?” “這里有問題。”陳遇槐開口回答,隨后和他道:“隨便找間屋子帶我師妹過去,將這間院子里的人都清出去。” 趙員外猶疑一瞬,不知道該不該聽信陳遇槐的話,陳遇槐說完并未再開口,而是閉眼開始捏訣施法。 瞧見他頭發衣裳無風自起,手中聚集的靈光,趙員外明白自己在這里做不了什么,他只能依言照做,于是趙員外連忙招手讓兩個小丫鬟和他一起離開,去收拾隔壁的院子。 杜靈跟著他們離開,將趙小姐安然放在床上后,急忙出門轉去陳遇槐那間院子。 展紅霓和薛雪峰都回來了,站在院外看著院子里突如其來的變化,原本干凈整潔的庭院全然變了一個模樣。 他們腳下的地方忽然出現用黑色墨跡畫的陣法,房屋的墻上貼著無數張倒畫符紙,密密麻麻一個接一個。 杜靈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震驚,“這是怎么回事?” “障眼法。”展紅霓走進院子,看著腳下的陣法圖案,“怪不得我們什么都看不見。” “半夜有人聲卻不見人也是這個原因?”杜靈立即反應過來,那些丫鬟打開屋看不見人,也是因為腳下的陣法蒙蔽了她們的眼睛。 趙員外看著院子里的變化,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這……這怎么可能!” 杜靈三步并作兩步跑到陳遇槐身邊,目光被屋里白墻上貼著的符咒吸引,正中的墻上和他們剛才看見的煉魂陣法一模一樣,上面貼著無數的倒畫符咒,順著風揚起符紙一角,紛紛揚揚。 陳遇槐看著眼前的陣法,這里的陣法明顯是被優化和簡化過的,這么多年過去,也不知道是誰讓這種陰毒的陣法重現于世。 陳遇槐指間夾了一道符篆,抬手便打入陣法之中,符篆無火自燃,很快蔓延整個墻面,燒掉了上面所有的符咒。 “這樣就能破陣?”展紅霓進來看見陳遇槐的動作問。 他回道:“陣法還沒來得及開啟,不必費力。” 杜靈見陳遇槐燒掉煉魂陣上的符紙,想到外面那些貼在墻上的零散符紙,便轉身出門將它們一一揭下來,堆在一處空地用明火燒盡。 她做完這些見陳遇槐出來,便過去問:“小師兄,接下來該怎么辦?” 陳遇槐略微思索才開口,“等天黑。” 展紅霓聞言搖了搖頭,她不贊同道:“那趙小姐該如何?要是她的魂魄被煉祭,豈不是無辜喪命?” “這與我何干?”陳遇槐偏過頭看她,瞳孔如化不開的濃墨一般,盯著人的時候顯得有些陰沉。 “你!”展紅霓沒想到陳遇槐會這么說,神情空茫一瞬,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怒氣。 杜靈站在二人中間,看一眼左邊又看一眼右邊,不知道該說哪一個。 說小師兄不好吧,杜靈看著他那張臉就說不出口,哪怕明知道他不是很在意別人的事,看上去溫和實際表里不一。 說展紅霓吧,她也沒做錯什么,只是想問一問意見,卻平白被人說了這么一句,心里也不好受。 最終她閉起嘴巴,看著薛雪峰將展紅霓勸走,這畢竟是他們接下來的任務,陳遇槐并沒有義務幫他們。 于是四個人就此分開,互不干涉。 杜靈見展紅霓神情不悅看向這邊,忍不住道:“小師兄,你明明會委婉說話,為什么非要這么生硬啊?” 陳遇槐瞥了她一眼,隨后又看向展紅霓腰間過于安靜的三清鈴,聲音冷清,“沒那個心情。” 第34章 三十四把劍 夢中幽影 杜靈發覺他瞥了一眼展紅霓, 也回頭看了一眼,展紅霓在和薛雪峰說事情,她沒有看出什么異狀。 她轉過頭看他問:“是有什么問題?” 陳遇槐視線轉向杜靈, 面朝著陽光, 眼睛被光線映著十分透亮, “你指什么?” 杜靈微微歪了一下頭,“我看你剛剛在看展姑娘,她身上有東西?” “我看的三清鈴。”陳遇槐糾正她的話, 又看了一眼現在身處的環境,走進屋內準備布置陣法。 展紅霓和薛雪峰打算繼續尋找趙小姐的魂魄,杜靈覺得陳遇槐的話不是無的放矢,也就并未跟過去, 而是轉身進屋問陳遇槐需不需要幫忙。 陳遇槐見她過來,看了房間內的布置一眼,翻出一疊符篆, 教她怎么布置陣法。 杜靈上手很快,她本來就不笨,只是沒有那么多心眼,很快就按照陳遇槐將陣法布置完。 貼完符篆, 杜靈踱步到陳遇槐身邊, 見他一直盯著被燒掉的煉魂陣,也看向煉魂陣。 她看了半晌沒有看出什么不同,于是問陳遇槐,“小師兄,這個陣法有什么講究嗎?” “沒有,只是在想是誰將陣法簡化了。”陳遇槐看了她一眼回答。 “簡化?”杜靈聞言又看向煉魂陣,墻上只剩下被火灼燒的痕跡, 大半陣法被毀的看不出原樣。 陳遇槐開口道:“是,原本的陣法可以煉化一座城,而畫出的陣法則更為復雜,需要維持陣法的東西也就更多,不像現在這么簡單。” 杜靈想起之前薛雪峰說的那位大妖,“你說的這個只有那位被鎮壓的大妖會嗎?” “不是。”陳遇槐道。 杜靈還是沒想太明白,但是她知道之前遇到的那些黑影與自己有關,她隱約明白若是能找到黑影背后的人,也許就能知道為何幼時自己會被追殺。 屋外展紅霓與薛雪峰已經離開,似乎還沒放棄尋找趙小姐。 杜靈往屋外看了一眼,才問陳遇槐,“小師兄,你說他們能找到人嗎?” “說不好。”陳遇槐回答。 若是展紅霓沒遇見他們,三清鈴還能警示,展紅霓也能發現鬼影的位置,但是現在陳遇槐使了一點手段,有他在自然什么也查探不出。 陳遇槐心緒復雜,他轉頭看向杜靈,見她神情不帶半分焦慮,只是安靜看著墻上被燒的痕跡,想要從中尋查出什么,于是他垂下眼睫沒有再說話。 夏季夜晚來得并其他三個季節都要晚一些,暮色剛落,展紅霓他們就回來了,并未帶回什么好消息。 陳遇槐和杜靈站在院子外面,院門被合上,門上貼著兩個符篆,無關人等全部規避。 展紅霓見狀問杜靈,“這是做什么?” “小師兄說甕中捉鱉。”杜靈隨手給自己貼了一張隱匿身形的符紙,看了一眼天色,問陳遇槐,“他若是不來怎么辦?” “陣法在這,他一定會回來做完最后階段啟動陣法。”陳遇槐道。 聞言展紅霓看著門上的符篆,她質疑,“但現在就貼符篆,豈不是會阻攔他進院子?” “小師兄用的不是尋常符篆,他沒啟用陣法,這些符篆不會有什么效果。”說完她又問展紅霓有什么隱匿行蹤的符篆,沒有她可以給她幾張,免得因為氣息泄露打草驚蛇。 展紅霓皺著眉沒再說話,她找出隱匿符篆,和薛雪峰隱匿氣息,抱著手臂不知道陳遇槐想做什么。 夜幕上的彎月十分明亮,眾人的影子映在地面上十分黑。 展紅霓站在旁邊看著地面,細數遇見陳遇槐和杜靈到現在的事,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是這會卻想不出來。 她又想到,今天白日在破廟之時,明明出現這么多鬼影,她的三清鈴卻半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已經失去效用,所以才沒提醒。 之前在除僵尸的時候也是,明明周圍沒有鬼怪,三清鈴還是響個不停。 展紅霓忽然想起薛雪峰和自己說的話,他說陳遇槐他們有問題,只是當時她想陳遇槐和杜靈也算幫過她忙,而且二人在白天也能行走,所以未曾深想。 想到此她轉頭看了一眼師兄妹二人,杜靈已經蹲在地上發呆,陳遇槐倒是仍舊站著,偶爾低頭看一眼杜靈。 她怎么看都覺得兩人沒什么問題,難不成三清鈴真的不行了? 不管如何,這次任務結束后,她都要回一趟家門。 杜靈覺得在這等人實在是太無聊了,她還不如回去早點睡覺,讓到點陳遇槐再喊她。 她抬頭看了一眼陳遇槐,見他眼睛看著門上的符篆,便托著腮低頭看著眼前的地面,墻邊生出了幾叢雜草,杜靈看見自己的影子清晰投映到白墻上,便站起身開始玩手影。 月光昏暗,映在墻上的影子也格外的黑,杜靈覺得好玩,想拉著陳遇槐往前走一步,讓他的影子也映在墻上。 但陳遇槐并不配合,站在原地沒動。 這時大多數人家都已經睡下,再等一會夜色漸深,陳遇槐讓杜靈安靜下來。 杜靈乖乖站在原地聽著周邊的聲音,沒有發覺到哪里異常,反倒是薛雪峰忽然開口:“趙小姐的魂魄在這附近。” 杜靈轉頭看向陳遇槐,見他早就閉上眼睛,食指和中指并著豎在胸前,顯然是在等時機啟動陣法,杜靈便沒有打擾他,沉默著召出自己的靈劍握在手上。 沉下心等了不知多久,陳遇槐忽然睜開眼睛,開始捏訣啟動陣法,隨后他看向旁邊的杜靈,“靈靈!” 聞言杜靈足尖一點,瞬間越過白墻進入院子,院里并未看見人,她手中的長劍一劃,劍氣破開正中趙小姐閨房的屋門,被困在屋里的人頓時現形。 杜靈見屋里是一位道士,并未多想便持劍沖過去。 其他人也先后趕到,展紅霓上前幫杜靈制服道士,抬頭看向陳遇槐,對他袖手旁觀的態度略有些不滿。 陳遇槐并未說話,進屋后看了道士一眼,隨后彎腰將他腰間的儲物袋拽出來,他強行打開儲物袋,道士被儲物袋的禁制反噬吐出一口鮮血。 陳遇槐并未看他,看了一眼里面的東西,將儲物袋交給一旁的薛雪峰,“趙小姐的魂魄在里面。” 薛雪峰接過儲物袋,發現里面有一個鎖魂鈴,便將東西拿出來查探一番,確認是趙小姐后,和展紅霓說他要準備還魂的事,便離開屋子。 杜靈見罪魁禍首已經被制住,雖然對方看上去并不甘心,但這不是重點,她問:“煉魂陣誰教你的?” 道士并未回答杜靈的話,只是將現場的三人面容記住,忽然出手打開杜靈的劍準備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