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豆豆喝了一口水，繼續對杜明澤說道：“咱們換個角度，萬一……我是說萬一……客戶不靠譜，覺得我的設計更好一些，選擇了我的方案，那我以后跟蘇總還怎么相處。”

    杜明澤無法理解：“每個人的喜好不同，也許你的方案正是客戶喜歡的，他選擇你的方案不是很正常嗎？”

    佟豆豆無奈地嘆息一聲，“老板啊，客戶選擇誰的方案，是對誰的認可。如果客戶否定了蘇總的方案，選擇了我這個小助理的，那蘇總在這一行還有得混嗎？”

    杜明澤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明白了。”

    佟豆豆語重心長地說道：“老板，你以前在國外生活，習慣了丁是丁，卯是卯，忽略了人情世故，以后得注意一下。”

    杜明澤點頭，“我以后會注意。”

    佟豆豆長舒一口氣，“點擊渲染吧。”

    “嗯。”杜明澤應了一聲。

    佟豆豆看著杜明澤的側臉，確實賞心悅目，難怪吳莎遇見老板就會很開心。

    杜明澤發現佟豆豆正盯著他的臉，不由得皺了皺眉。

    佟豆豆好奇地問：“你為什么總皺眉？”

    “我以前近視。”

    佟豆豆明目張膽地盯著杜明澤的眼睛：“手術啦？”

    杜明澤輕輕點了一下頭。

    佟豆豆脫口而出：“你習慣性的皺眉，倒有一種憂郁的氣質。”

    杜明澤看向佟豆豆：“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

    佟豆豆愣了一下，瞬間體會到了什么叫“心如鹿撞”。

    “你喜歡我？”佟豆豆由于緊張，聲音都變得有些干澀。

    杜明澤倒是一臉的坦然，“是的。我喜歡你，因為你很坦誠，不做作。”

    佟豆豆馬上反應過來，杜明澤說的“喜歡”，并不是她想的那種“喜歡”。

    她笑了笑，“我這人沒什么優點，就剩下做人坦誠了。”

    杜明澤接著說道：“你餓了，會直接告訴我，你要去買炒面。你想讓我請你，會直接說出飯店的名字，而不是對我各種暗示。”

    佟豆豆眨了眨眼睛：“對你暗示有用嗎？”

    “哎，我只是反應慢了些，并不傻。”

    佟豆豆趕緊點頭，“那是當然，你這么有錢的老板，怎么可能會傻。”

    杜明澤皺了皺眉，“其實，我沒有錢，我每個月只有五千塊錢的工資。”

    佟豆豆驚訝：“你老爸不給你錢嗎？”

    “我讀大學以后，他就只幫我交學費，我的生活費主要靠我在中餐館打工。”

    佟豆豆難以置信：“你家那么有錢，他還讓你打工？”

    “我家原本也沒有什么錢。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媽經常半夜起來去五愛市場上貨，晚上很晚才回家。”

    佟豆豆立刻明白，杜明澤的父母跟她老叔一樣，都是九十年初期下海經商的人。

    有一部分人，自己吃過苦，所以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再吃苦，開始富養兒，就像她老叔和老嬸。

    還有一部分人，覺得錢來之不易，知道創業難，守業更難，所以窮養兒，就像杜明澤的父母。

    杜明澤見佟豆豆出神，難得的微微一笑，“我小的時候，只有考了一百分，我爸爸才會帶我去樂購一樓那家德克士吃漢堡和雞腿。”

    佟豆豆想了想，“這么說起來，我好像比你幸福。我要是想吃雞腿，跟我爸爸說一聲就行了。如果第二天還想吃，就跟我爺爺說。”

    “你確實比我幸福。”杜明澤的語氣有些憂傷。

    佟豆豆眨眨眼睛，“你爸媽早早把你送去寄宿學校，你有沒有怨過他們？”

    杜明澤遲疑了一下，“我也沒什么可怨的，他們當時很忙，根本沒有時間照顧我。”

    “可憐的娃啊！很小就獨自生活，難怪你一點兒人情世故都不懂。”

    杜明澤略一沉吟，“如果我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

    佟豆豆雙眸轉了轉，“既然話都說到這了，我也就不跟你見外了。”

    杜明澤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你直說吧。”

    佟豆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你知道嗎？我跟江總監在一起吃飯時，就算我搶著付款，江總監也不會讓我付款，她說我現在只是助理，等我當上設計師再請她。”

    杜明澤立刻明白了佟豆豆的意思。

    佟豆豆又喝了一大口水，繼續說道：“我跟蘇總在一起時，他總會早早張羅吃飯。”

    杜明澤馬上說道：“也是他付款。”

    佟豆豆點了點頭，“我沒別的意思，咱倆是朋友，禮尚往來，互相請吃飯這樣是平等的，也是一種尊重。但是你和其他同事或是女人在一起時，一定要注意這個細節。”

    杜明澤的臉色有些尷尬，“你想請我，我不好拒絕。”

    “我知道。”佟豆豆也是一臉的羞澀，“說實話，我也不喜歡兩個人在飯店爭搶著付款。”

    杜明澤長舒一口氣，“謝謝你！你是唯一一個跟我說這些話的人。”

    “我們是朋友嘛。”佟豆豆說完這話，腦子里卻想到，跟老板成為朋友好像不是好事兒。

    杜明澤站起身，“這圖渲染完發給我。”

    “必須的！”

    杜明澤沒有再說什么，徑自走出辦公室。

    佟豆豆看著屋門，手指輕輕敲著桌子。

    四點半鐘，佟豆豆已經整理好自己的背包，準備下班，手機卻響了起來。

    佟豆豆翻出手機，見是人力經理程玉的電話。

    “程經理，你好！”佟豆豆接聽后，甜甜的說道。

    程玉慢條斯理地說道：“豆豆啊，有時間嗎？有時間的話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佟豆豆腦子飛快運轉，這時候程玉找她能有什么事兒？

    “程經理，我這頭渲圖呢，有什么事兒嗎？”

    “好事兒。”程玉笑著說道，“你的勞務合同打印出來了，我是想讓你先看看，跟家里人商量之后，明天好簽字。”

    “哦。我把這張圖渲染上，馬上過去。”佟豆豆興奮地掛斷電話后，就想去找程玉。

    可她的手拉到門鎖上時，停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又拿出手機撥通了佟鑫的手機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