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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當我遇上你在線閱讀 - 第52節

第52節

    這實在是一對外形十分搶眼的男女,男生身材修長,五官更是俊美,女生卻低調得多.戴著鴨舌帽和眼鏡,腳步輕盈地走過蕭雋瑾身邊,男生走過的時候,蕭雋瑾有些慌亂,刻意低下了頭,卻依然看見一抹鉆石的光亮從他右耳邊閃過。

    等他們走遠,她才站起來,往反方向快步離開。

    “云聲,云聲? ”女孩碰了碰身邊的朋友。

    年輕的男人卻恍若未聞,轉過身怔怔看著走過的地方,一動不動。

    “喂,我們走吧。”

    他終于像被驚醒了,抱歉地沖她笑了笑,“對不起,我好像看到一個朋友 ”

    云聲的腳步越來越快,到了展廳門口,幾乎已經是小跑,可他并沒有見到想見的那個身影。他撥了電話,明明是接通的,可她沒接。他有些心焦起來,她是聽到了什么嗎?云聲冷靜下來,往蕭家撥了一個電話。

    桑阿姨接的電話,聞言有些驚訝,“小聲你回來了?”

    “阿姨,樂樂回家了嗎? ”

    得到了否定回答,他掛了電話,想了想,攔了輛出租車。

    蕭雋瑾很久沒有坐火車了,尤其是這一趟車,再一次開動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來―

    二十多年前,爸爸mama帶著她坐上車,遇到了一個改變了自己一生的人。

    那個時候爸爸和mama之間的心結還沒解開,還沒有弟弟,她第一次看到一輛車上能有這么多人……然后她看見一個小哥哥,站在那個車廂連接的地方,有一雙亮亮的眼睛,蹲在那里,小心地遞給他母親一杯水。

    然后,她就認識了云聲,同樣地,也改變了這個小男孩的一生。

    或許不是假期的緣故,車子里空蕩蕩的,沒什么人。蕭雋瑾買的是硬座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車子就開動了。

    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同事打來的。

    蕭雋瑾接起來,對方的聲音很激動,“瑾瑾,你的畫已經有人開價了!價格還不低呢!這才第一輪!”

    有人感興趣,蕭雋瑾卻并不如何高興,她似乎能猜到那位買家真實的身份。

    “是誰?”

    “目前好像是一個叫kc的人開價的。”

    ……是云聲助理名字的縮寫。

    一句“我不想賣了”剛想出口,蕭雋瑾忽然想起來,這是和展覽方簽訂協議的。她頹然搖了搖頭,“我知道了。”

    電話那邊同亊輕輕驚呼了一聲,她卻沒什么興趣聽了,極沒禮貌地掛了電話。

    車廂里很安靜,她聽到身后有人也在打電話,一句輕輕的,我知道了”,讓她如遭電擊。

    她不敢回頭,他……怎么會在這里?

    可那個聲音并不打算放過她,徑直面對這個不知所措的女孩,“蕭雋瑾,那幅畫我很想拍到。”

    蕭雋瑾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他的眼神比自己想象得復雜,可是俊美無儔的臉上,卻隱約帶著一絲緊張。

    她垂下眼眸,扯了扯唇角,“謝謝你。”

    “可我沒拍到。”他抿了抿唇,似笑非笑,“真是遺憾。”

    “不是你? ”她猝然抬起頭,表情仿佛更沮喪了,“那是我爸爸吧。”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溫和地說:“這么沒信心嗎?”

    蕭雋瑾如果不是在他面前,早就已經痛哭失聲了,可她強自忍著,眨了眨眼睛,“我想沒人看得懂那幅畫……”

    “我看得懂,不止是我,拍畫的康媞畫廊也看得懂。 ”他伸出手去,似乎是要去接住她即將落下來的淚滴,一字一句地說,“樂樂,我們很多人都能看到,你的才華。”

    那滴眼淚適時落下來,濺在手背肌膚上,guntang。

    他看著她,想起在這輛火車上,很多年以前,這個女孩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那個時候。他被母親帶回家讀小學。火車上,他們沒有座位,只能坐在廁所門口,而小姑娘被她的父親寵愛地抱著,奶聲奶氣地問:“爸爸,他們為什么不買像我們那樣的票呀?”

    中國歷史上有一個著名的典故,國家碰到饑荒,餓殍遍野,可是君王卻天真地問:“沒有飯吃,他們可以吃rou啊!”

    何不食rou糜?

    高高在上的那些人,永遠不會明白,有時候施舍遠比漠視更傷人。

    可他不能拒絕這個小姑娘。她笑起來像小饅頭,胖胖得很可愛,走得快了經常摔跤,連農村里的大白鵝都不認識。他喜歡帶她去玩,卻又矛盾地覺得,自己不配當她的好朋友。

    是真的在乎,才會自卑吧。

    哪怕自己成績優異,白手起家,可他無法否認這樣的現實:這個女孩來自怎樣雄厚的世家。她的爸爸,贊助自已讀書,而自己的母親,之后沒有外出打工,是因為她一直替蕭家照看他們偶爾會來的別墅。并且因為這個,全家上下對蕭家感激涕零。

    后來出國之后,他固執地沒有再要任何資助。他拼命地打工、創業,直到公司上市,身邊開始有很多女生圍繞著,可他沉默地拒絕,因為心里一直裝著那個女孩——那個女孩跑過來對自已說的第一句話,是語無倫次、卻充滿善意的,“哥哥,我們一起去玩好嗎?”

    他要和她在一起,就要做一個配得上她的男生。

    公司上市,他的志向卻遠不在此。他要做的,是將time的影響力擴展到全球,尤其是中國,因為那里才是他們的家鄉。所以他一直在和國內具有相當影響力的名人明星接洽,期冀屆時打開國內市場的缺口。

    看演唱會、看藝術展,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可是剛才,他在藝術展上看到她離開的背影,忽然間明白了。

    他隱忍,他功成名就,他永不滿足,可付出的代價是,讓自己最愛的人一再受到傷害。

    “樂樂,對不起……或許我早就該告訴你了。”他的聲音異常柔和,因為現在,他忽然間有了勇氣和她對話,告訴她所有的一切。

    列車已經到了下一站,蕭雋瑾怔怔地看著他,有那么―瞬間,她只覺得自己聽錯了。很久之后,她看著他緊張的表情,轉而望向窗外,輕輕地說:“過去了那么多年,其實慢車早就不慢了——明年這條線就會停開,到時候就被高鐵取代了。哥哥,我經常覺得,自己就像是這輛慢車,永遠也追不上你。我從來都知道自己不聰 明,又不獨立,我一度很寄怕出國,因為那里沒有爸爸mama,連弟弟都不在。可我還是努力申請了,因為……你在那里。”

    她依然低著頭,“可你也不大理我。那個時候,我畫了那幅畫,也被建議去咨

    詢心理醫生,因為導師說我太孤僻了,這種狀態對于創作很不好。后來我的心理醫生告訴我,雜亂的線條,暗淡的色彩,這幅畫是我當時心理狀態的反應。我忽然意識到,哪怕你不理睬我,我也不能這樣消沉下去了,總有一天,我要讓自己變得有價值一些,變得……能讓你注意到。”

    云聲一直溫柔傾聽著女孩低低的話語,直到此刻,自然而然地打斷她,“樂樂,這幅畫里,你的希望,是竹蜻蜓,對嗎?”

    蕭雋瑾滿臉不可思議,微微張開了嘴巴,因為吃驚,表情分外可愛——她是在那些隨手涂畫的線條中藏著一只竹蜻蜓,可就連導師也不曾注意到。可他只是在展廳的一眼,就注意到了。

    “竹蜻蜓……如果我沒有自作多情,小時候,我帶你玩過。”他若有所思。

    “那是我那段時間的希望……你削了竹蜻蜓給我,然后對我說,真想像它—樣,飛得很高很遠。”她輕輕地說,“然后我一直記著那句話,我也要努力地飛……至少,能追上你。”

    這個喜怒哀樂極少表現在臉上的男人,竟像個孩子一樣,微紅了眼眶。

    “看來我們都是傻瓜呢,樂樂。”他溫柔地喚她,“原來我們一樣。”

    那么多年的努力,只是為了有一天,可以站在對方面前,毫不自卑地,說愛你。

    尾聲

    《竹靖蜓》被國際知名畫廊康媞買走,對方給出的評價是這幅畫表現了“一名年輕女性纖細敏感的內心,也再一次證明了人類的心靈與藝術之間微妙的聯系”。

    這件亊令還是一名學生的蕭雋瑾聲名大振,也令蕭爸爸分外自豪,用mama的話說:“他工作到現在,還沒這么得意過呢。”

    自然,遠在國外的老蕭也承受到了不小的壓力,在老爸“好好跟jiejie學著”的教訓聲中,老蕭含著寬面條淚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努力。

    倒是云聲有不同見解,和蕭致遠單獨在書房里聊天的時候,他說:“蕭叔叔, 您對阿容未免太過苛刻了。以他的年紀,有這樣的樂觀豁達和聰明,將來不可限量。”

    “和你比呢?”蕭致遠淡淡地問。

    “我們是兩類人。叔叔,我是一張白紙,要創業,可以無所顧忌,不擇手段。 可他必須先要守成,踏踏實實,一步步來,您已經給他打下了相當好的基礎了。至少,在金錢和地位方面,他能抵抗的誘惑已經遠比一般人要強。”

    蕭致遠不動聲色地聽完,眼前的年輕人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那時自己說:“從他現在到長大,還有很多年。多少難關要過,多少挑戰要面對。希望他還能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沒想到時隔多年,他用了數倍于旁人的勇氣和毅力,站在這里,甚至“拐”走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蕭致遠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錢和地位能教會人什么?對名車、名表的收藏力?對紅酒雪茄的鑒賞力?還是對美女的吸引力?不,云聲,我想你和我一樣清楚。這些東西,只要有錢和地位,學起來太容易了。相反,我看重的東西,毅力、 堅韌、等待、忍耐,這些只有在沒有錢和地位的時候,更能滋生萌芽,這個時候, 錢和地位反倒成了阻力了。

    “所以對阿容,我要努力給他創造這個環境。相信我,比起給他一張無限額的信用卡,剔除錢和地位的影響力這件事,可是要艱巨得多。”

    云聲明白,這段話不止是對蕭雋容說的,更是對自己說的。他心悅誠服地點點頭,“是,我知道,蕭叔叔。”

    蕭致遠直視這個年輕人,目光明睿,“出國,創業,上市……這些能做到的人太多了,說真的,我不放在眼里。可是云聲,你知道嗎,每個人心里都會有一樣東西,是他恐懼的,想要回避的。你恐懼的是什么,你清楚嗎?”

    云聲表情微微一動,同樣直視著眼前這個曾經被自己視為髙峰的男人,十分清楚他即將說什么。

    如果是以前,他會不安,可現在他不會。因為他比任何人更早地,直視了自己的弱點。

    蕭致遠平靜地繼續說:“是自卑。哪怕自己再優秀,卻對家世和出身的自卑,我一直在看,你什么時候能對樂樂坦白,能說出自己的心里話。到了能出口的時候,你才算真正邁過了這道坎。”

    然后他跨上一步,用力地擁抱這個年輕人,最后一句話,卻是帶著欣慰說的:“我們家樂樂就交給你了,小子。”

    云聲同樣用力地回抱這個自己視為偶像、視為奮斗目標的男人,聲音低沉,

    “我會好好對她。”

    這仿佛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交接與許諾,最后是樂樂敲了敲門,聲音歡愉,“爸爸,吃飯了。”

    蕭致遠放開云聲,樂樂狐疑地看了看兩人,“你們在干什么?”

    她的父親沒說什么,只說:“走吧。”

    樂樂走在最前邊,而云聲看到蕭致遠伸出手,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

    他明白那個意思,意思是……作為父親,他還是會觀察自己的表現的。

    云聲了然地一笑,鄭重點頭,示意他放心。

    那是一種允諾。

    二十多年,時光的小偷終于不曾因為各自的心結讓他們彼此錯過。

    那么,從今往后,也一定不會了。

    ☆、番外:

    番外:

    一

    月明星稀。

    屋內一燈如豆。

    兩個人對坐,呼吸輕緩,目光凜冽。

    刷刷刷——

    但見劍風閃動,無聲滑過夜空。

    其中一人往后退開一步,仰首大笑:“我贏了!”

    另一人哇哇亂叫:“最后一個餃子!何萌萌!我的餃子啊啊!我沒吃飽啊啊!”

    “我呸你一臉!你沒吃飽?!”何萌萌剛剛把整只餃子咽下去,就迫不及待的辯駁,“六十只餃子我就吃了十五個!”

    蕭雋容一臉嫌棄:“你還好意思說十五個?!你看那誰誰誰減肥,每頓只吃三個配合一千個跳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