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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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在班里是出了名的人緣好,也不挑房間,等到大家選完,她才和方嶼拿了剩下的一把鑰匙進了房間。 大學生們經濟條件有限,幾十塊錢的房間條件著實好不到哪里去。她們住的房間又是朝西,曬不到太陽,被子有些潮濕,墻上甚至還有霉斑,就連電視雜音都很重。 “桑子矜,你就不會給自己挑間好點的房間。”方嶼抱怨她,“真是的,這里太潮了。” “好了啦,別抱怨了,總要有人住的嘛!”子矜親熱的抱住她,“一會兒我請你吃飯啊!” 班里的同學都知道子矜的條件不大好,方嶼素來刀子嘴豆腐心,也就不生氣了,撇了撇嘴,故意說:“你好不容易才拿三千塊獎學金,我可不敢一頓吃沒了。” 溫塘小鎮名氣不大,從未入選過“中國最美的十大古鎮”之類亂七八糟的名號,沒有大批蜂擁而至的游客,卻有著南方最美的梯田和油菜花。古鎮上還有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群,如今是很多學校藝術系學生采風的首選。 子矜他們班級是純粹來湊熱鬧的,玩鬧了一整天,最后找了一家小酒店吃飯。小酒店自然坐不下三十多個人,于是男生們搬了兩個大桌子到門口。 老板拿出了自家釀的桂花酒,度數不高,卻香甜醇厚。端上來的菜也都是家常小炒,新鮮蕨菜,自家腌的筍干rou絲……正對小鎮那條清澈如玉帶的溪流,綠蔭冠蓋下涼風徐徐,景致秀麗。 吃飽喝足,最后有人掏了紙牌出來,招呼說:“晚上打牌吧?” 子矜拉了拉方嶼:“我先回去洗個澡,一會兒再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吧。”方嶼也站起來,“這天氣熱死了,剛才我爬山,t恤全濕透了。” 子矜洗完澡出來,方嶼正拿著香水瓶往房間里四處噴灑,一邊抱怨說:“好大一股霉味。” 子矜從來沒用過香水,用力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挺好聞的。” “我媽買給我的。”方嶼有意往她身上摁了兩下,“喜歡就多噴點。” “太多了!”子矜笑著跑開,“淡淡的才好聞。” 小旅店也沒有吹風機,子矜就散著頭發同方嶼一道出門。 天將日暮,最后一縷金色的陽光已經消匿。白日里黑瓦白墻、碧水流波的小鎮蒙上了青嵐色澤,每家每戶都亮起了橘色燈光,這樣的夜,溫暖了在外的旅人。 她們走在石橋上,子矜停下腳步,此刻的溫塘仿佛是古時青衫磊落的俠士,隱匿起素日仗劍在手的鋒芒,手執竹卷,挑燈夜讀,眼角眉梢都是那一抹寧淡溫和。 “真美。”她忍不住輕聲贊嘆。 倏然間,那些燈一盞盞的都滅了——水墨長卷失去了照明的光亮,黯淡在寂靜之中。 “停電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跟著好多聲音都開始一遍遍重復:“哇塞,停電了!” 對于古鎮上的游客來說,停電的夜晚是真的稀奇,很多人都從旅館沖出來,站在石橋上,打開手機的電筒,晃晃悠悠的開始尋找同伴。 方嶼扶著石橋圍欄,心有余悸:“剛才有個人沖過來,撞了我一下。” “放心吧,要是你摔下去了,我跳下去把你撈上來。” 視力終于適應了此刻的黑暗,子矜能聽到身邊有個男生在向陌生的女孩要電話……屬于年輕人的春意與sao動在這個寂靜的古鎮中蔓延開去,可她卻覺得安靜—— 這個當下,這樣安靜,只有夏天的風是無聲流動的,畫筆和相機都難以臨摹此刻的安靜。 或許是因為周遭的寂然黑暗,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也奇跡般的消失了。 有些事一個人藏在心底太久了,總會憋悶的。她忽然很想和好友說些什么。 “方嶼,我找到jiejie了,親生jiejie。” 身邊的好友并沒有接話,子矜心底有些感激,此刻她只是想傾述,而不論方嶼說什么,或許都會打消她一口氣說完的勇氣。 子矜是和jiejie桑子曼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子曼大她兩歲,比內向的meimei活潑得多。有人來□,選中了愛說會唱的jiejie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哪怕當時孤兒院的阿姨再怎么勸說,那家人卻只肯將jiejie帶走。 和jiejie斷了音訊的那段時間,子矜也沒哭,就是抱著一個破舊的娃娃坐在房間里,眼巴巴的看著外邊那片小小的草地。直到孤兒院里來了一對老夫妻,指明要領養一個女孩,一群孩子中,他們一眼看中了不怎么說話的子矜。 那時的桑子矜七歲,剛剛要讀小學的年齡。 老夫婦都是大學的教授,因為兒子去了美國成家立業,好幾年都難得回來一趟,家中寂寞,便商量了一番,決定做些善事,來孤兒院領養一 個孩子。 他們給子矜布置一間極溫馨的房間,書櫥里放滿了這個年紀孩子喜歡的書,且親切的告訴她,從今往后,她就住在這里,可以叫他們爺爺奶奶。 小姑娘不說話,只是看著兩位老人,眼神怯怯的,仿佛認生的小貓。 奶奶心疼的一把抱住她,念叨著:“這孩子怎么長這么瘦?” 兩年多的時間,子矜終于可以不再吃福利院里定點的營養餐。奶奶的手藝很好,變著花樣給她補身體,她的個兒蹭蹭蹭的就起來了。爺爺是數學系的老教授,教她圍棋和奧數題,子衿從內向到開朗,真正把一對老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可后來子衿知道,時光世事,之于她來說,從來都是吝嗇的。 她至今還記得那個下午,她參加完學校組織的夏令營回來,卻看見屋子里坐著幾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人。 爺爺是前天突發心肌梗塞,走得很快,她甚至沒有看到他最后一眼。他們的兒子從美國趕回來,堅持要把母親接去美國。 子矜躲在小房間里,聽到外邊的爭執聲。 “……老頭子走了,我再出國,子衿怎么辦?” “媽,那小孩和我們非親非故的,實在喜歡,我們每年給她匯點錢也就是了……” 那個晚上,子矜悄悄走進奶奶的房間,十分乖巧的說:“奶奶,你去美國吧。我回去會好好讀書,將來去美國看你好不好?” 奶奶抱著她,眼淚潤濕了小姑娘的發辮,一遍遍的說:“我讓你回去,你爺爺他會怪我的啊!他說了要培養你讀大學,將來再讀博士……” “奶奶,我向你保證,我將來會讀大學的。”子矜踮起腳尖去擦奶奶的眼淚,小小的眉眼異常堅定,“你去美國吧,不然叔叔會很難過的。” 后來她依舊回到福利院,磕磕絆絆的讀完初中、高中,終于考上了大學。 盡管有著政府的補助,可是大學一年近五千的學費還是讓子矜覺得壓力很大。她申請助學貸款,做勤工儉學,申請國家獎學金。偶爾躺在宿舍的床上,聽著室友們講起校園里那些會打籃球的男生,街上正在打折的新款連衣裙,也不是不羨慕的。可她分不出精力戀愛,她甚至分不出精力去找一找當年那樣善待她的奶奶。 時光世事,之于桑子矜來說,從來都是吝嗇的。 她能做的,只是堅持,堅持對朋友好,堅持讓自己變得更好——這才是最大的褒獎。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子衿想不到,生活忽然間回贈給她一個巨大的驚喜。 那一天下課,她 意外的接到了一個電話。小跑到學校門口,子衿看見一輛黑色靈巧的跑車,車邊的年輕女孩同她差不多大,穿著黑色的風衣,風衣系帶隨意打了結,愈發顯得纖腰一握。迥然異于自己學生氣的脂粉不失,她巴掌大的臉上帶著精致的妝容,眼角竟微微閃爍的淚光 子矜呆呆站著看她走過來來,那樣好的夕陽間,她的腳步急切卻不失優雅。 她的jiejie! 第一眼,她就知道,這是她的jiejie。 子曼一把抱住了子矜:“我終于找到你了。” 桑子曼如今改名叫夏菲斐。當年收養她的那家人一直待她很好,大學畢業之后,她回到了文城工作,又留心找回了當年失散的meimei。 “子矜,當年我被領走,留下你一個人在那里,你會恨我嗎?” 重新見到jiejie,子矜內心是極高興,她絕口不提自己拮據的生活,搖頭說:“當然不會啊,jiejie,我現在也很好,等我畢業了,我也要像你一樣掙錢養活自己。” 她轉過頭看著meimei,笑著說:“真好,我把你找回來了。” 子矜還記得jiejie說出那句話的語氣,那么溫柔,那么完滿。因這天底下,她只有這一個jiejie啊。她勾起唇角,伸出手肘碰了碰同伴:“后來jiejie她還要給我錢,我沒要——我不想讓她覺得我過得困難似的。她好像有些不開心——喂,你說她會不會生氣了?” 沒想到方嶼還是沒有反應,子矜有些難堪:“是不是我說的太沒勁,你站著都睡著了?”她忍不住側過頭,張開眼睛去分辨身邊那個人的表情。 恰在此時,有人遠遠的喊了一聲:“桑子矜!班長!你在哪里?” 她“啊”了一聲,那才是方嶼的聲音。 那身邊的人又是誰? 她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心地明白自己認錯了人,旁邊這人被她硬拉著聽心事,想必也很郁悶。她連忙說:“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然后頭也不回的往那個聲音的方向跑了。 循著手機小小的光亮找到方嶼,恰好沿河兩岸的燈光慢悠悠的一盞盞亮起來,橘色微暖的光線,讓每個人的眉眼都看上去異常生動。 石橋上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來電了! 子矜躊躇著回頭看了一眼,透過學生們密密麻麻的人頭,那個位置,早就沒有人了。大約真的是別的學校的藝術生吧?這樣也好,免去了熟人之間的尷尬,子矜拉著方嶼的手,走到對岸和大部隊會合,這件事也就完全拋到了腦后。 她一直不知道,那個夜晚,她第一次傾吐心 事,聆聽的對象,卻是蕭致遠。 “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我所有的事?”子矜抬起頭來,眉眼楚楚的望定蕭致遠,哪怕童靜珊告訴了她那時的“陰差陽錯”,她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他攥緊她的手,低聲溫柔:“子矜,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應該早一些認識你。” 早一些認識她,他會好好愛她,或許就沒有后來那樣狗血的誤會和算計,他們便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提前祝端午節小長假愉快哦~(小長假應該還能更新一次)o(n_n ☆、夏天的風(3) 子矜微挑了眉梢,卻只是淡淡的抽回了手。 掌心分明還殘余著她的體溫,可蕭致遠知道,在她心里,這不過是一個偶然的意外罷了——所以他不讓童靜珊告訴她原委,只因為早早的預見了這樣的結局。 可時至今日,他清晰的記得每一個細節。他無意間逛到黑暗的河邊,聽到她溫軟的聲音,而她身上好聞的、獨屬少女的味道,帶了暖意的橘香,在夏天的晚風中,清晰的送到他的心底深處。 那個時候,他有種奇怪的沖動,想用父兄的方式,抱抱這個堅強的小女孩,可他又害怕打斷她,于是沉默著聆聽,最后她的同伴叫她離開,他只聽到那個名字,隱約是“桑子矜”。 假若后來沒有路上的那段相遇,蕭致遠也會以為,這不過是生活里一段有趣的小插曲。卻未想到第二天他趕往前邊一個古鎮,路上看見那輛拋錨的大巴車,神差鬼使的,他讓司機停了車。 那個女學生跑過來,剛拉開車門,他就聞到一股極淡的香氣,仿佛是撥開的甜橙,他怔怔的看著她的臉,心想原來她長這樣,干干凈凈的,挺好看。再后來,就幫她聯系大巴車,她說:“我叫桑子矜。” 他忍不住笑了,內心竟有些竊喜,仿佛有什么東西從天而降,又什么東西失而復得。 蕭致遠從不否認是自己先動了心,那個時候,他只是想好好對她,卻從未想過,有一天她真的成了自己的妻子,隔閡卻一日復又一日的加深,他愈發掩飾心意,一切亦盡在無言。 “我是無意間告訴過靜珊這件事,她忽然有了靈感,還調成了香水,就是這樣。” 子矜語氣全無波瀾:“這樣啊。” 漫不經心間。兩人仿佛說到了不重要的話題,又輕輕掠過了,恰好陳攀在門口敲了敲門:“蕭總。” 蕭致遠示意他進來,子矜把床邊的位置讓給了他,低聲說:“你們談吧,我抱樂樂去里邊房間睡覺。” 他淡淡點了點頭:“你也去睡一會兒。” 他看著她的背影離開,才轉向陳攀:“怎么樣?” “沒什么大問題。”陳攀大咧咧的吃了一塊雪梨,“你談完之后我就讓人把協議發過去了,他們也都同意簽了。” “我大哥那里呢?” “他還什么都不知道呢,拼命張羅股東大會。”陳攀嗤笑了一聲,“信函發出去了,收回來一半都沒有。哦對了,這幾天他和那個小模特的照片曝光了,尺度大得很,估計更加焦頭爛額。” 蕭致遠皺了皺眉:“是誰做的?” “他得罪的人還少么?這種人都不用費精力去黑。估計光科上次吃了個悶虧,這次也要報復回來。” “行了,別幸災樂禍的。”蕭致遠揉了揉眉心,“你回頭吩咐一聲,該幫忙壓下去還是壓下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