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嚇得額頭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只要越想她就越害怕，越想就越恐懼，她讓一個死嬰平白認錯了母親，又讓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去了那樣的家庭。

    她已經忘記了和蔣麗華一起在醫院的是誰了，只記得好像是個已經退出演藝圈的明星，其實她那時候的年紀也不興追星，她對著什么明星也都是沒有一點兒興趣，但是那位明星也確實漂亮，又是注重保養，穿著打扮時尚得很，如果不說她都要以為只是剛剛步入大學的學生。

    因為很漂亮。

    后來她聽了醫院的其他護士那邊說了。

    那位女明星很早就買通了醫院的醫生鑒定胎兒，大概在可以鑒定的時候，她就已經來鑒定過一次性別，第一次據說鑒定出了是男孩。

    當時知道這個消息，那女明星簡直喜極而泣。

    據說以為是男孩，那女明星的丈夫接到消息后也都特意過來一趟。

    老太太十九年前早就成家有了孩子，她當然也知道這是通病，重男輕女的通病，她原先還想著就他們這樣家境還行不上不下，或者那些農村的會重男輕女，沒想到這嫁給了豪門的女明星家里也重男輕女。

    那些護士八卦傳了很多。

    那男人聽說了這次是男孩，高興壞了，當下許諾男孩如果出生便給女明星買這買那，聽說還有一套別墅。

    只是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醫院的醫生搞錯了，那女明星懷的不是男孩，是女孩，那女明星氣瘋了，簡直大鬧了一場，尖叫著，跟著魔了一樣要醫院陪一個男孩給她，吃相太難看了，要不是有保密協議在，醫院也不怕鬧大。

    女明星開始了第二次第三次鑒定。

    都是女孩。

    就好像絕望了。

    但那肚子都已經大了起來，打掉也是危險，醫院考慮再三建議女明星不要做墮胎手術。

    那女明星詭異極了，摸著肚子說：“一定是醫院弄錯了，既然第一次都測了是男孩，怎么可能是女孩，怎么可能是女孩！”

    到后面可能因為憤怒臉色都扭曲了。

    聽說女明星還偷吃了墮胎藥，快要生的那幾天才告訴醫生，醫生震驚到那孩子有可能是死胎。

    女明星猙獰的笑道：“反正您說了是女孩，那么死胎就死胎吧。”

    她那輕描淡寫的態度讓人覺得可怕。

    比魔鬼還可怕。

    女明星做的手術是先前就定的醫院，而蔣麗華據說是剛好要生了，才到了她們醫院，當時她不認識蔣麗華。

    她看蔣麗華模樣漂亮，又是一個人來的醫院，估計還是哪里的小三，再加上兩個孩子都姓顧，只要她做得隱蔽，沒人知道。

    她只是為了泄憤，只是為了報復，所以交換了兩個嬰兒。

    那女明星知道自己居然生下了健康的女嬰，那臉色難看到要把女嬰吃了。

    知道后，當年的老太太只有一種報復的快感，但是很快恐懼就來了，那哭得撕心裂肺的漂亮女人是蔣麗華。

    她以為只是什么小三兒，以為蔣麗華只是被嫌棄的情人，但沒想到竟然這樣有權有勢還是律師。

    她被醫生叫了過去。

    戰戰兢兢的說：“真的是死嬰，我已經再三確認過了，醫生也確認過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她剛說完，蔣麗華就尖叫的呵斥她閉嘴。

    “閉嘴！閉嘴！我的女兒怎么會是死嬰，你們騙我——”

    那凌厲的目光簡直要將她千刀萬剮，沉浸在痛苦中的蔣麗華那目光像是要將她凌遲了一樣，只是因為她說了那孩子死了。

    恐懼就這么鋪天蓋地襲來。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被蔣麗華盛怒的模樣嚇傻了，只有她知道，是因為調換了孩子，做了壞事的罪惡感。

    太可怕了。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她特意問了對方背景身份，居然驚動了院長，連院長都親自來安慰蔣麗華。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快下地獄了。

    絕對不能說！

    絕對不能說！

    她們把以為被蔣麗華吼傻的老太太叫了出去，出去后她便大口大口喘氣。

    只要說了她清楚自己這輩子估計就完了，說不定還要給她送去監獄，對方可是律師，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察覺到這點，她更是不肯再說一句。

    她有無數次說出真相的機會，但都因為恐懼胎死腹中，她甚至祈求自己趕緊被辭退，果然很快她就被辭退。

    她反而松了口氣。

    死命壓下這件事帶來的恐懼，但是偶然間的噩夢會讓她后背都濕了一片。

    因為當時蔣麗華失去女兒，以為孩子是死嬰的面孔太扭曲太可怕了，那樣帶著滔天憤怒的模樣簡直嚇得她渾身發抖打顫。

    到后面蔣麗華被她越想越可怕，那張年輕漂亮的臉在夢中居然變成了魔鬼，從地獄中爬了出來，扭住她的腳腕讓她把女兒還給她！

    越到老了，現在都病了，甚至快死了，她卻閉眼都是那個噩夢，她唯一做的噩夢。

    她知道那個年輕女人后面肯定極其痛苦，她也知道被她調換的女嬰到了女明星那日子絕對不好過。

    那一家子絕對不會喜歡一個原本誤以為是男孩才留下的嬰孩。

    她知道所有的一切，所以才越發得覺得恐懼。

    老太太盯著手機，到最后情緒崩潰起來竟然大聲的哭了起來。

    她造了什么孽啊！

    ……

    楊蕭帶著顧明君到了眼科檢測視力。

    楊蕭是醫院的副院長，誰能不認識？立刻就有人上前去給顧明君安排，楊蕭便讓顧明君放心跟著護士走，她在外面等她。

    顧明君點點頭。

    楊蕭便在外面候著。

    想他一個風流瀟灑的公子哥淪落到照顧女娃娃，但一想到這是未來可能成為嫂子的人，又有種殊榮與共的感覺。

    楊蕭想了想，煙癮上來了便到外面的抽根煙。

    目光一沉又想起了那個詭異的老太太。

    果然那老太太的反應叫人擔心，楊蕭遲疑片刻還是打了個電話，準備讓人查一查那位老太太到底是誰，當真認識顧明君，那看到顧明君震驚慌張的模樣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