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你設計的?”宋楚不敢置信地問。 “怎么,懷疑?”江少卿點點她的額頭,帶著些許得意說道,“別忘了,我可是劍橋建筑設計的碩士,這裝修能難倒我?” 她當然沒忘,可是他那時不應該肺炎入院嗎?怎么有時間來做裝修。 似是看穿她的疑問,江少卿笑著理了理她的頭發,“圖紙是在醫院畫的,前期開工找了公司里的建筑師來監督,后期就全是我在跟。” 他說得云淡風輕,宋楚卻聽得胸臆酸澀。剛結婚時他們也住在這里,可那時她對這兒的一切都充滿厭惡,別說用心去體會設計傳達的理念,就是連多看一眼都嫌棄。 怕她胡思亂想,江少卿忙轉移話題,“累不累,要不進房間休息下?” “好!”她的確需要平緩下這接二連三的心悸。 他將她抱起來,徑直走進主臥,輕輕放在床上后,解釋:“客臥的床墊太軟對傷口不好,而且你也需要人看護。” 宋楚哦了一聲,沒有異議。 江少卿動作輕柔地替她脫下外套和毛衣,蓋好被子,又將手機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我就在外面,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不知是藥物作用還是受傷后本就疲憊,宋楚原本只想躲在床上平復情緒,誰知沒多會兒就被睡神造訪。不知睡了多久,在一陣濃郁的飯菜香中,她緩緩睜開眼睛。 屋子里拉了遮光布,看不清外面的天色,伸手拿過電話,竟快8點,她睡了快四個小時,難怪肚子那么餓。 播下他的號碼,江少卿很快進來,擰開床頭的燈,溫柔地注視她,“醒了?餓了吧?” 燈光一亮,宋楚看他竟然帶著圍裙,不由噗嗤笑出來。 “怎么了?”江少卿被笑得莫名其妙。 “你戴著這個干嘛?”宋楚拉了拉那印著嘻哈猴的可愛圍裙。 “做飯啊,難道你想不吃飯,成仙?” “你會做飯?”她懷疑地問,“能吃嗎?” “起來嘗嘗就知道了。”他笑著給她套好衣服,再把她抱出去坐在餐桌邊,“你先等下,我灼個菜心就能吃飯。” 他動作很快,不多會兒就端出一盤綠油油的廣東菜心,再一樣樣翻開扣在盤子下的菜,蟹黃豆腐、糖醋里脊,還有一鍋香濃的鮮蝦粥,葷素代配,色香俱全,宋楚很沒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她雖是北方人,卻從小在廣州長大,更習慣廣式粵菜,江少卿深知她的口味,做出來的菜全是她喜歡的。 宋楚舀了一口粥放進嘴里,粥頭熬得很籌,蝦rou結實飽滿,姜絲和蔥末的味道有效中和了蝦的腥味,吃起來只剩咸香。她又夾了一塊里脊,同樣是地道,可是,“這些真是你做的?” 江少卿點點頭,“不相信?那明天你親自看著我來做。” “你什么時候去買菜的?”她不解,雖然他睡著了,可感覺他沒離開過家。 “笨蛋,現在有跑腿公司,你想要什么他們都會幫你買來。”江少卿舀了一勺蟹黃豆腐在她碗里,“這蟹子不算好,下次我去挑,燒出來會更鮮。” 都說想要拴住一個男人先要拴住他的胃,宋楚覺著,女人亦然。一頓飯下來,她驚奇感覺到心里有奇異的涌動呢? 吃過飯,江少卿獨自去收拾好廚房,出來時將水和藥片遞給她,“該吃藥了。” “能不能不吃這個。”宋楚指了指那顆碩大的白色藥片,那正是高時江最后給的進口藥。 “不行,這個是幫你恢復尾骨的,必須吃。”江少卿不容置喙地說。 “可是這種很苦,而且這么大根本吞不下去。”她皺起眉頭。 江少卿微微嘆口氣,將藥片掰成了兩半放在她手心,“這樣能吞下去了吧?” 宋楚癟了癟嘴,不甘愿地將藥片含進嘴里,仰頭灌下水,哪知一半下去了,一半還留在喉嚨里,苦得她快嘔出來,連連灌了幾口水才將那藥片化下去,可澀苦的味道已侵襲她的口腔。 “都是你,掰成兩半干嘛,好苦。”宋楚嘟著嘴抱怨道。 “很苦嗎?”江少卿盯著那香艷的紅唇問。 “廢話,要不你去試試。”宋楚遞給他一記白眼。 “好啊!”他唇角一勾,如獵豹般迅猛地俯下頭,覆上那渴望已久的嬌嫩唇瓣…… 20. 宋楚僵直不動,眼兒睜得圓圓的,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壞了。男性的氣息與炙熱將她徹底包圍在其中,她無法動彈,甚至無法呼吸,只覺腦中是一片白花花的顏色,空白得做不出反應,只能任他為所欲為掠奪她的生澀與芬芳。 宋楚先是全身僵硬,但隨著他極有耐心的啃吻,她緊繃的身子也逐漸一點一滴的軟化。見她沒有反抗,江少卿眉梢含笑,貝齒輕咬她的唇rou,沒有半分試探,逕自長驅而入,熱燙的唇舌勾纏著嫩嫩的舌尖,肆意吸吮,格外狂熱。 三分鐘后,他從她口腔退出,滿意的舔了舔薄唇,眼中是不容錯過的邪氣笑容,“果然有點苦。”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即使他已經結束了那個吻,宋楚依舊維持著石化狀態,聽到他戲謔的話,她想反擊,可腦子里亂烘烘的,壓根說不出話。 看她不吭聲,江少卿得寸進尺,拇指輕撫她的唇,笑道,“你不是叫我試試看嗎?”他的聲音暖得像煨了火的絲綢,粗糙的指撫著她細嫩如脂的唇瓣,那勾唇淺笑的無賴模樣,讓宋楚的心又是一陣的緊縮。 “你……”宋楚張口結舌。 “還是,你覺得不夠?”他狡黠地笑,還故意舔舔嘴角,像是在回味剛才的甜美。 宋楚憋紅臉,伸手想去推他,卻被他捉住手,壞壞地說,“如果不夠,我可以再……”剩下的話堙沒在唇瓣上,靈活的舌再次探入她口中,翻攪柔嫩的舌,汲取她的香甜。 宋楚的腦子更亂了,酥軟的感覺如潮水一般蜂擁到全身,令她只能無助地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嚶嚀, 而這聲幾不可聞的低吟無疑是給他最大的助燃劑。 他騰出一只手拖住她的后腦,肆意加深了吻,掠奪一般,越來越用力,那樣子就像一只饑渴太久的狼,終于找到了垂涎已久的食物,急著拆吃入腹。 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江少卿才眷念不舍地放過她,把她的頭貼在胸口,氣息不穩地呢喃她的名字,“楚楚……” 心臟強健的跳動帶著些許急促,噗通、噗通地鉆進她的耳朵,有力的節奏讓她覺得自己胸膛的那顆東西也跑到了腦袋里面蹦跶個不停,鬧得喉嚨一陣陣發緊,她清了清嗓子,尷尬說道,“我想喝水。” “好。”江少卿端起吃藥剩下的水喂到她嘴邊。待她搖頭說不要了,才將杯子放好,打橫將她抱進臥室。 將她安置在床上后,他轉身進衛生間擰來毛巾,細心地替她擦過臉和手,再把遙控器交給她,“你先看會兒電視,我去洗個澡。” 聽著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宋楚有些坐臥不安,他們不是沒獨處過,可今晚卻有異樣的情愫在蔓延,好像連空氣都變得稀薄難耐,是因為那個吻嗎?距離上一次接吻已太久遠,久遠到她都想不起當時的感覺,但剛才他親吻自己時,那擂動的心跳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對他并非沒有感覺,只是有感覺和完全接受,根本是兩回事。 甩甩頭,摒棄掉那些煩人的事情。宋楚隨手打開電視,胡亂地轉著臺,結果100多個頻道被她循環轉了三四圈,也沒找到要看的節目,反倒是浴室里的水流聲漸漸停歇,江少卿打開門走了出來。 宋楚不自覺地轉過頭去,然后驚得目瞪口袋。他竟然只裹著一張浴巾,遮住重點部位。褪盡衣衫,他反倒不像平日那么斯文,出乎意料的顯得精壯結實。剛洗的頭發還微濕,水珠一滴一滴的滾落發梢,沾濕他厚實的肩膀,再順著性感的胸膛一路往下溜,造成強烈的視覺沖擊,能讓所有女人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她是女人,所以亦不例外。 心跳急速的加快讓宋楚慌忙移開眼,兩頰微微發紅地命令,“把衣服穿好。” “頭發還沒干。”他一臉莞爾,“要不,你幫我吹?” 宋楚故作冷淡地別開臉,將視線調回電視屏幕,腦子里卻依舊在回放那秀色可餐的畫面。 “這種廣告也看,我應該不會需要。”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讓宋楚一震,回神看清電視正在播放的男性補腎廣告時,遞給他一記狠狠的白眼。 他卻仿佛沒看到一般,依舊半彎身懸宕在她上方,遲遲沒有離開,那雙黑眸巡回過她纖巧身子,除了笑意之外,還帶著某種讓人不安的灼熱。 宋楚被他盯得渾身燥熱郁結,于是嬌蠻地將遙控器塞進他手里,嘀咕,“你需不需要我不知道,但我現在需要睡覺。” 她的羞赧成功取悅了江少卿,只見他噙著笑,湊到她耳邊說,“你以后會知道的。” 打不到,罵沒用,還逃不了,眼下的宋楚除了連連吸氣,強迫自己鎮定,就只能繼續裝漠視。 幸好江少卿還算識相,沒再逗弄她,只托著她的背將她放平,并牽來被子替她蓋好,再掖了掖背角,“你先睡,我還有事沒做完,得去書房干活。”也不等她回答,他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將燈關上。 直到關門聲響過很久,宋楚才慢慢睜開眼睛。漆黑的屋子很適合睡覺,但她的腦袋里裝了太多東西,滿脹得隱隱發疼,那個問題一直盤旋在腦海,他們真的可以如江少卿所言,重新開始嗎? 這三年盡管她做著鴕鳥,不聞不問不想,可他的等待和守候她又何嘗不知。而如今,他不再默默等候,而是選擇步步緊逼的方式,攻城略池,她的心防能抵御多久?那份恨和不甘又還能堅持多久? 深深嘆口氣,宋楚轉動了下腦袋,看到門與地縫間隱約照進來的光線,眉頭微微攏起。這些日子,受傷的是她,但最辛苦的卻是他,手術后的前兩天,她常常因為不舒服的睡姿自言自語地囁喏,可不管是深夜幾點,她稍稍有動靜,他就會湊上前噓寒問暖。 單人房里有陪護床,可這十多天她好像一次也沒見他睡過,都是端張椅子坐在她身邊,累了時就靠著打盹。好幾次半夜里醒來,見他耷拉著腦袋,眼睫下盡是淤青,她都會失神半天,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又豈能沒有一絲一毫的感動。 視線再次看向那束偷溜進來的光,良久,她嘆息著拿過手機,發送短信,“早點睡。” 短信沒有回復及時回復,但不久房門就被輕輕推開。江少卿緩步走到床前,就著書房的光亮端詳著她,眼底是暈不開的動容與溫情。 他們都沒有說話,亦沒有調開視線,只是靜靜地凝視,好似從眸子望進對方的心。 仿佛過了一古,江少卿才起身去書房關掉燈,再回到床上,將她整個人都抱進懷中,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也不說話,就那么緊緊地抱著她。 聽著耳蝸里那鼓點般的躁動,宋楚掙扎著想要脫離,卻被他牢牢抱住,“楚楚,讓我抱一會,就一會兒。” 那口氣聽上去不若平時有力,像是累了的人很需要一個懷抱,宋楚原本推他胸膛的手就這樣停下來。江少卿見她不再掙扎,手上就卸了勁道,閉著眼睛,整個人放松地靠在她身上。 鼻端是他沐浴后的清香,耳畔是他短促的呼吸,好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捕獲。 “那就……試試吧。” 她聽見自己說。 緊貼的身軀一僵,隨即將她抱得更緊。她說得有些猶豫,不過江少卿對此已經知足,她愿意嘗試,這就說明很多問題,其余的事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強求不得。 江少卿安心地舒口氣,有種抗戰勝利、塵埃落定的喜悅。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隨后落下一個吻,“謝謝。” **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相處融洽。為了照顧她,江少卿把所有公事全搬回家。他買來一張貴妃榻放在書房,白日里他工作,她就窩在榻上看書、玩游戲,互不干涉,協和寧靜。十多年的感情讓他們既有默契,常常是一個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她一直在往窗外看,江少卿放下圖紙走了過來,“怎么,想出去?” “嗯。”她點頭,她的傷口雖然拆線,但摔傷的尾骨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因此受傷來她大約快一個月沒出門了。 “那我們出去逛逛?”江少卿提議。 “好呀。”宋楚興奮地放下書,可忽然又拉下臉,“算了,你不是要趕著定方案?”剛才她“不小心”聽到他與下屬的通話,貌似是有個什么方案急需要今天定下來。 “沒關系,出去一下再回來。”他揉揉她的頭,說道:“大不了,晚上回來加班。” “不好吧?”宋楚猶豫。 “有什么不好,你比什么都重要。”他認真地說。 冬日的北京難得有晴好的天氣,可江少卿還是把她裹得嚴嚴實實才推著她下樓,看他要去車庫,宋楚忙拉著他大衣的下擺搖頭,“不用太遠,我們就在小區里逛逛吧。” 江少卿知道她還顧慮著自己的工作,不由失笑,低頭在她小巧的鼻尖吮了下:“都聽你的。” 他推著她在小區里慢慢走著,大約逛到一半,忽然聽到身后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大叫,“大師兄、江師兄!” 江少卿好奇地扭過頭,看到來人時,淺淺笑了笑,“小師妹,你怎么在這里?” 聽到他們師哥師妹地叫著,宋楚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吞下一顆青檸,酸澀難當。扭過頭看到女人相貌和穿著時,她不由蹙起眉頭,撇撇嘴,切,裝什么淑女,這大冬天的要不要穿超短裙啊?可不得不說,人家的確是貌美又洋氣,對比自己這臃腫的一身,簡直土到家。 都怪江少卿,非給她在羽絨服外還搭個棉大衣。宋楚沒好氣地瞪向江少卿,卻發現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位小師妹身上,壓根把她忘了。 “我和別人合租了這里的房子,剛剛搬過來。”小師妹笑盈盈地回答完才發現輪椅上的宋楚,遲疑地問,“師兄,這是?” “這是我妻子。”江少卿大方的回答。 眼見小師妹臉上閃過一絲訝異,還有重重的遺憾和同情,宋楚立即明白,感情人家是把她當成傷殘人士,為江少卿惋惜呢。 把頭奮力別向另一邊,宋楚做了一件很沒風度的事情,她拉了拉江少卿的衣服,不耐地問,“到底還走不走。” 美女臉上的同情更深了,得,這下人家不禁是把她看成殘.障,還把她列為因殘導致精神失控的悍妻。 江少卿看她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禁莞爾,微微側過身子跟美女說了聲,“再見,改天聯系。”,便推著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