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問詢真相
地獄的門轟然關(guān)上,想到與青荼長訣,我眼眶一酸,差點(diǎn)落下淚來。 “沒出息!”青荼別別扭扭替我擦著眼淚,“方才同我告別,這般決絕,又哭甚?” 我拉著青荼,急得不行,想要把他推出去,可浮屠塔第四層的門已然關(guān)閉,我急得語無倫次,“你怎地闖進(jìn)來了?你可知這是地心,你就算是魔君,也不能……” 青荼猛地?fù)Пё∥遥芭率裁矗也皇钦f過了,不管是三十三重天,還是九幽地獄,只要是你去,我就陪你,上天入地,我總是不放心你的。” 我摟著青荼,只覺得肝膽俱裂,痛從心來。 “哭哭啼啼的,晦氣!既要來闖地獄,何必做出這般生離死別的作態(tài)。惡心!”我瞪著眼,發(fā)現(xiàn)莫干拿一雙眼覷著我和青荼,仿佛我倆是什么臟東西似的。 不止是莫干,云崇和須臾也進(jìn)來了。 “你們?” 須臾望著王座之上的女子,“我不過想見見這位冥帝,她改變了我們蜉蝣一族的命運(yùn),我想看清楚這個傳聞中的地獄權(quán)利最高的神,她愚弄了我們蜉蝣一族,我總要看清楚她的真容,還有我爺爺不過是小小蜉蝣,想看看海的那邊,她是高高在上的冥帝,為何她要欺騙于他,不肯成全于他?” 莫干臉色陰沉之中交雜著憤怒,“我就是想知道端坐在天族的王座上的,是不是她的雜種?” 云崇則不言語,只是神情也晦暗了許多,但他扯了扯莫干的衣衫,莫干才勉強(qiáng)收斂怒容,又端出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我確實(shí)見過天帝,天帝確實(shí)是夜叉魔,可他跟冥帝有什么關(guān)系?還有天帝既然是魔族,為甚高坐帝位數(shù)萬年,竟無人發(fā)現(xiàn)?就算是變幻之術(shù)也不可能隱藏萬年之久。 青荼有些玩味地望著王座之上的夜叉圖案,又望了望莫干和云崇,“真是不枉此行,這無間地獄真是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小蟲子們,你們準(zhǔn)備在地獄的大門口虛耗時(shí)光嗎?近前來,孤或可以解開你們心中的迷惑。 只是就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走到孤面前來。”冥帝居高臨下俯視著我們一行人,語意中的輕蔑簡直不容忽視。 云崇直視著冥帝,云淡風(fēng)輕道:“冥帝高坐王位,卻鎖鏈加身,不過是個永世不得自由的囚徒,與地獄的惡鬼別無二致,您何有資本睥睨萬物,瞧不起眾生呢?” 地獄的烈火翻涌得更厲害了,冥帝沒有回答,只是王座之上的面容猙獰了些許,“一群被命運(yùn)玩弄的可憐蟲,有本事就走到孤的面前來,何必逞口舌之利?” 青荼拉著我,我拉著須臾,莫干則和云崇同行,我們邁出了踏向地心第一步。 烈火深處的惡鬼撲上來,撕咬著我們,他們拽著我們的腿,狠命地要將我們拖向地獄深處。 灼浪翻滾,熱火灼燒著我們。我們不僅要防著惡鬼的吞噬,還要抵御不斷撲上來的火。 我、青荼、歡戈、云崇、莫干,背靠著背,將涌上來的惡鬼斬殺,但惡鬼們許是萬萬年都沒有嘗過生魂和鮮血的味道,他們拼卻魂飛魄散,也要撲過來,將我們生生撕碎。 我們身上被惡鬼咬得千瘡百孔,鮮血汩汩冒出來,惡鬼們更加瘋狂,他們見到一個血口子,就死死黏住不松口。 在赤色的烈火中,他們的骷髏頭里,兩個沒有眼珠子的眼眶也冒出火來,沒有唇和舌頭的嘴里伸出鋒利的獠牙來。 我們瞬間被淹沒在惡鬼陣?yán)铩?/br> 青荼將我死死壓在身下,他咬著嘴唇,我看到惡鬼爬滿了他的后背,他額間的汗水一滴滴落了下來,臉色也是相當(dāng)慘白。 我心中一痛,“魔頭……” 青荼摟著我,將我死死護(hù)住,“別怕,我會護(hù)著你!” 他將我按在他的懷里,須臾被惡鬼撕咬得死去活來,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她滿眼不甘望著王座之上的女人,“冥帝,你為何要愚弄我們蜉蝣一族?我一定要找你問清楚。” “須臾?” 須臾瞳孔赤紅,迸發(fā)出一股子執(zhí)著的勁兒來,“我一定要跨過這火海,走到冥帝的面前,要一個答案。” 莫干忍著痛苦,將云崇護(hù)在身下,云崇還要掙扎,莫干卻道:“蟲蟲,這次該我保護(hù)你,在九重天,你為了救入魔的我犧牲了生命,重生歸來又取頭骨隨我入凡塵,數(shù)十萬年都是你護(hù)著我,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弟弟一直保護(hù)哥哥,哥哥總算可以保護(hù)弟弟一次了。” 云崇微笑著,眼眶有些紅,“皇兄,莫要喚我蟲蟲,不雅!” 莫干被惡鬼們咬住肩膀,他卻忍著沒有發(fā)出聲音,“你就是蟲蟲,永遠(yuǎn)都是我的蟲蟲。” “不行!不能這樣步步被動,念《心經(jīng)》,也許可以平息這些惡鬼的憤怒。”我想起阿難曾教我念《心經(jīng)》,他就是用這經(jīng)卷度化了無數(shù)的惡鬼。 我們五個圍成一個圈兒,念起了《心經(jīng)》。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shí),照見五蘊(yùn)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惡鬼們的攻擊凝滯了半晌,轉(zhuǎn)瞬又撲了上來。 “哈哈……”冥帝的笑聲在烈火里翻動,她端坐于王座上,俯瞰著我們,如看螻蟻一般,“太可笑了,這都是永世沉淪地獄的惡靈,早就墮入萬丈深淵,爾等竟還妄想超度他們,愚蠢!” 青荼睜著一雙猩紅的眸子,“不能度化,殺死總可以吧!” 他擁抱著我,從烈火中沖天而起,化為金鵬,展開碩大的雙翅,撲棱著烈火,惡鬼們騰天而上,伸出利爪,妄想將青荼拉入火中,但青荼化作的金鵬周圍亦燃起了大火,火里不斷冒出的是《金剛經(jīng)》的梵文。 青荼的元神隱隱若現(xiàn),他低垂著眉眼,如一尊神圣的菩薩。而他的法相金鵬雙目如炬,恰如金剛怒目。 邪惡的地獄里滌蕩開一條圣潔的佛門之路,青荼摟著我,一步步,向著冥帝而去。 “有趣,佛祖落到地獄,魔族卻有圣子,如今這三界,顛倒得厲害!” 冥帝玩味得看著我們一行,我被青荼摟在懷里,他絕艷的眉眼透著肅殺圣潔,在惡鬼遍地烈火灼燒的地獄,他像一尊成圣的佛,又像深淵里爬出來的魔。 不管成神還是成魔,他都沒有丟下我,我緊緊摟著他,依偎在他肩頭,望著這烈火熬成的深淵。 云崇也不遑多讓,適才他一聲清嘯,竟化作白鳳沖天而起,潔白如雪的羽毛在地獄里,在極致妖嬈的煉獄里,他清麗得如同赤色煙霞里的一抹淡然的云煙,白羽落到地上,惡鬼們自動退避三舍。 須臾本就不過是個小小的蜉蝣精靈,如今被烈火灼燒得氣息奄奄,但好在云崇將她護(hù)在羽翼之下,她也能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走到石階前。 我本放不下須臾,但她能得到云崇的庇佑,倒也算是安全無虞。 最讓我震驚得是莫干,他本身散發(fā)著魔氣,可他的法相卻是背生雙翼的青龍,龍吟清越,將惡鬼們斥退,只是他的法相青龍狀況很不穩(wěn)定,一會兒靈力充沛如大江大河,一會兒被魔氣侵染龍身搖擺不定,但他像是全然不畏懼地獄的烈火似的,他在地獄里,步步前行,烈火也為之退避。 冥帝倒是有幾分滿意,“魔,靈,人,神,你們既然走到了孤面前,只要你們能走上這個臺階,愿意付出些代價(jià),孤就允你們一事,算是給你們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