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秋千深吻
我在青荼的懷里,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不見了青荼,我也不在魔界,青荼帶我回到了數百年前我們在凡間的居所,屋子保存得很好,仿佛我們從不曾離開,只是兩旁的街坊早已變了模樣,就連庭院前的桂花樹也長得很高,盤踞在院子里,散著甜膩的濃香,花蕊淡雅,秋風醉人。 景物依舊,人也依舊。 這里添置了許多新的器皿,我四下尋著青荼,卻見青荼斜靠在剔了刺的新編的花藤秋千上,著了金線織染云紋繚繞的華服,三千云發垂落秋千架下。 對著如斯美人,如斯美景。 我卻不知嘆了多少回氣,我中了這廝的計,他和鸞兒串通將我騙到魔界。 如今,我私下天庭,主人定是要生氣的。 鸞兒將我帶到魔界,就回了天庭,說天庭那邊小刺會變成我的模樣,她也會陪著小刺,可我總是擔心,會出什么紕漏。 青荼卻笑意盈盈地,不知在翻什么。我好奇探過頭去,卻發現他在看我的兩本著作《養魚的一千條法則》和《追大鳥的一萬種方法》,還有他的身邊散落的,是我百年前寫給他的情書。 我一時羞得不行,一直以為,這些情書他都沒收到,也沒看到。還有,這札記,回昆侖我分明將它們帶走了,怎會落到這廝的手里。 我忽然想起我們失去聯系的那幾百年,小刺常常偷偷跑出昆侖山與他廝混在一塊兒,定是他哄了小刺將我的札記給了他。 這廝得意得很,一條一條念著那些我為他而寫的情書,我氣急了,想要奪過來,他當然不肯,在秋千左躲右藏,秋千高高蕩起來,我不慎,撲倒在他身上。 青荼一蹬,我徹底栽進他的懷里,秋千高高飛過庭院,我倆的衣衫在風里糾纏。 午后的暖陽打在青荼高挺的鼻梁上,我見他透明的肌膚一片緋紅,蜷曲的絨毛很是可愛,我看得入了迷。 他也深深凝望著我,我放輕了呼吸,讓我的心跟著秋千一起一伏。 良久,青荼緩緩抬起頭,微微瞇著眼,眼里流動著幽暗挑逗的光,他舔舔唇,嘴唇的顏色是金桂的紅艷艷,仿佛一種似是而非不言自明的暗示,我一時心跳如鼓。 我有些無措,胡亂地在他身上撲騰,他悶哼好幾聲,炙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邊,我愈發慌亂。 “別動!”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不敢看他,只盯著與他嘴唇同色的桂花花蕊。 青荼啞著嗓子道:“花好看還是我好看。”他的聲音落到風里,不知怎地,帶了一種軟糯,蘇蘇的,讓人的骨頭發麻。 我明明都已經與他這樣那樣了,此刻卻特別慫,只低著頭悶聲道:“你好看。” 他不依不饒,“那你怎么不看我?” 在肆無忌憚的黑夜里,我們都格外大膽,但在光天化日下,我躲避著他的目光,只沒出息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桂花糕好吃。” 我聽見他咽了咽口水,“我更好吃。” “這是什么意思?我聽不懂,”我囁嚅道。 我拼命給自己洗腦,我聽不懂,我看不見,我不知道,但臉和耳朵都快要燒起來了。 他聲音嗲嗲的,低低的:“你要不要嘗嘗?看我好不好吃。” 往日我和青荼私會大都趁著夜半三更無人時,如今面對他正大光明的調情一時有些羞憤,一時又覺得有些新奇刺激。 我鼓起勇氣抬起頭來,他不知何時,衣衫的領口開了,如今衣衫半解,半躺在秋千上,竹節般的手指摩挲著淡白帶粉的唇,眼里含著鉤子,直勾勾望著我。 見我不動作,他輕蔑嘲笑我,“有色心沒色膽。” 一股血涌到我腦門上,我受了美色的刺激,又被他言語所激,猛地狠狠低下頭去,深深吻著他。 青荼立即纏了上來,加深了這個吻,我們在秋千架下極盡纏綿,兩人交纏的氣息比午后的陽光還炙熱。 我叼著他的嘴唇,舔著他的牙齒,追逐著他的舌頭,帶著要把他吞下去的架勢吻他,我們兩人的吻越來越深,唇舌激烈交纏,一縷銀絲從嘴角流下。 我身上愈發燥熱,便去撕扯青荼的衣衫。 青荼的臉漲紅了,大概沒想到我這么大膽,他手忙腳亂推著我,似乎是有些喘不過去,隱隱聽得他一言半語從唇齒間漏出來。 “慢點,不要這么急色。” 我被他抓住了雙手,終于離了他的嘴唇,我大口大口喘氣。青荼的衣衫更是凌亂,緋紅的面沁出顆顆汗珠。 我被這廝調戲了半天,見他也是這般難以自控的模樣,心中十分愉悅,我勾了他的下巴,道:“美人果然是秀色可餐。” 這家伙不知死活,不甘示弱回道:“那我甜,還是桂花甜?” 我忽然豁出去了,相愛之人歡好,本就是天經地義,人之大欲,在所難免嘛。我舔舔嘴唇,“方才沒嘗清楚,還得再品品。” 說著俯下身去吻青荼,手也不閑著,在他身上摩挲來摩挲去。 青荼大概想不到我膽子那么大,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同他這樣那樣。 他求饒了,“唐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你看小人這般瘦弱,是不是養養,才好入口。” 我喘著氣,“不肥不瘦,入口正合時宜。” 我們笑鬧著,扭成一團,那家伙狡猾得很,竟趁我不注意從我手下溜走了。 罷了,養他幾日也好,養成肥羊好宰了吃,我露出森森白牙朝青荼一笑。 不知怎么回事,我想通了,青荼那廝卻扭捏起來。 本來我一下午都在回憶我從前在凡間看的那些顏色豐富的小冊子,還有仔細回想從前偷窺過的那些風流韻事,都已經計劃好了要對青荼這樣那樣。 可那廝卻是忽然害羞起來,怎么也不肯給我,他把我逗得火起,卻在最后一步剎住,無論我如何甜言蜜語哄他,他就不配合。 而且這廝詭計多端,當他把我逗弄得生氣時,又花言巧語一番把我糊弄了過去,到如今我所想之招數全然派不上用場。 不僅如此,我還得為這廝忙前忙后,累死累活。 我日日需得搗了野玫瑰花的花汁為其治美容養顏膏,這野玫瑰花乃是美容圣品,可這花長滿了刺,且花兒荏弱無比,受不了任何的法力仙術,只能以手采之。 我每日撥弄玫瑰花兒,采摘花兒,一雙手被扎得鮮血淋漓,五指上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是被毒蟲啃噬了一般灼疼,每到夜里尤其難忍,一時灼熱,一時麻癢。 我知道這廝為何要這般治我,只因那日我同他親吻時,說了句,“不知主人會不會生氣?” 他便惱了,一把推開我,不陰不陽望著我,然后就拒我于千里之外。他想了這個招治我,我因為理虧,只得依著他。 我故意用刺去扎自己的手,前幾日不讓他看見,待得新傷加舊傷,傷得有點嚇人時又故意不小心被這廝看見。他大概沒想到我摘個花兒也能摘得滿手是傷,一時心疼極了,神情有些溫和了,我以為這茬過去了,誰知這廝一言不發溫柔至極地為我包扎好了傷口,還是不搭理我。 倒是不讓我去摘花了,歇了兩天,見我傷好得差不多,竟讓我給他取無根之水。 這凡塵處處充滿了煙火氣,哪里來得無根之水,所以這每日須得到雪山之巔接那云中滴落的無根水。 更讓我恨得牙癢癢地,除了日常飲用,是此人每日須得以純凈之水沐浴更衣,我曾取了那井水,不想那廝竟一眼看穿,我只得取了那雪山之上的積雪化水,每日伺候其沐浴。 過了幾天,這人玩膩了,又讓我給他裁衣。 我以為是普通的拈針穿線,我真是太天真了! 他的華服竟是以云為衣,以花為紋,是真正的天衣無縫! 諸如此類,種種林林,繁不勝數。 我被折騰得有進氣沒出氣,恨不得自扇嘴巴,嘴怎么那么欠呢? 無法,誰叫美人脾氣大! 只能哄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