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杭州有家大菜館,菜館老板見人們都夸說“東坡rou”,就和廚師商量,把豬rou切成方塊,燒得紅酥酥的;掛出牌子,也取名為“東坡rou”。 這只新菜一出,那家菜館的生意就興隆極了,從早到晚顧客不斷,每天殺十頭大豬還不夠賣呢,別的菜館老板看得眼紅,也學著做起來,一時間,不論大小菜館,家家都有“東坡rou”了。后來,經過同得公認,就把“東坡rou”定為杭州的第一道名菜。 蘇東坡為人正直,不畏權勢,朝廷中的那班jian臣本來就很恨他。這時見他得到老百姓的愛戴,心里更不舒服。他們當中有一個御史,就喬裝打扮,到杭州來找岔子,存心要陷害蘇東坡。 那御史到杭州的頭一天,在一家館里吃午飯。堂倌遞上菜單,請他點菜。他接到菜單一看,頭一樣就是“東坡rou”!他皺起眉頭,想了一想,不覺高興得拍著桌子大叫:“我就要這頭一道菜!”吃過“東坡rou”,覺得味道倒真是不錯,向堂倌一打聽,知道“東坡rou”是同行公認的第一道名菜,于是,他就把杭州所有的菜館的菜單都收集起來,興沖沖地回京去了。 御史回到京城,馬上就去見皇帝。他說:“皇上呀,蘇東坡在杭州做刺史,貪贓枉法,把惡事都做絕啦!老百姓恨不得要吃他的rou。” 皇帝說:“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有什么證據嗎?” 御史就把那一大疊油膩的菜單呈了上去。皇帝一看菜單,當即暴怒,不分青紅皂白,立刻傳下圣旨,將蘇東坡掉職,遠遠地發配到海南去充軍。 蘇東坡被調職充軍后,杭州的老百姓忘不了他的好處,仍然象過去一樣贊揚他。就這樣,“東坡rou”也一代一代地傳下來,直到今天,還是杭州的一道名菜。 等陳天頂把“東坡rou”的故事講完了,楊開還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半晌,他啼笑皆非的說道:“這蘇東坡也真夠倒霉的,原本是一番好意,傳到皇上耳朵里,卻被曲解成了百姓恨不得吃他的rou。” “人生無常么,以后的事,誰能料到?” “再說了,當時已經有一幫御史準備要陷害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沒有這件事,蘇東坡的仕途之路也到頭了。”言罷,陳天頂嘆了口氣:“不過幸好,這道黃金白銀都換不來的東坡rou菜譜,原封不動的流傳了下來。以后有機會,我肯定親手給你們做一頓貨真價值的東坡rou,肥而不膩,汁濃味美,嘿嘿,包你們吃了以后,就賴在我家不走了,每頓飯開飯之前都得問一句,陳老板,你他娘的東坡rou呢,快快上桌!快快上桌!” 陳天頂開玩笑的說道。 固體燃料的溫度提升的很快,片刻就將三個小瓷壇烤的白煙直冒。 看到這一幕,陳天頂也不多羅嗦了,趕緊從倉庫的角落了找了塊廢棄的木板,當做扇子,一陣陣的對著爐灶扇起風來。 隨著風勢越來越大,壓在灶臺下的火苗,也被吹了出來,一點點的向上延伸,到了最后,包裹住了整個小瓷壇的壇底。 火苗藍汪汪的,歡快的上躥下跳。陳天頂說,這樣是為了分散火苗的熱力,如果不分散開來的話,小瓷壇的底部會產生局部受熱的現象,這樣很可能把里面的食物烤焦。 陳天頂就像是一個大廚,忙碌在三個壇子之間。 第一個壇子里的水,冒起了泡泡,這意味著離燒開不遠了。 第二個壇子被陳天頂放了滿滿一壇子的飯團,此刻雖然還差一線溫度,但楊開等人已經聞到一股濃郁的米飯清香。 這樣眾人不禁瞪大了眼睛,心里期盼著壇子里的食物快點好,快點好。 第三個壇子是用來燉大雜燴的,不過陳天頂覺得時候未到,還沒有下食材,等他看見飯團熱的差不多了,這才讓楊開吹滅了第二個壇子的火。 瞧見火滅了,楊開本能的要去把壇子拿下來,卻被陳天頂一把阻止。 “不要去碰壇子,這東西材料是陶瓷,大火一烤,碰一下手就得燙傷。反正這里溫度低,先讓它在那里涼著,等不那么燙了,再去取,正好借著余溫,把里面的飯團再烘一烘,到時候吃到嘴里也軟。”陳天頂說道。 “嗯,好。”楊開尷尬地笑了笑,退到了一邊。 “別走呀,幫忙,幫忙。”陳天頂招呼道:“還有老華,你也別閑著,要想待會吃得飽,吃得好,就都過來幫忙……” “怎么幫忙?”楊開和華伯濤面面相窺。 好像自打開完了罐頭之外,其余的技術活兒都讓陳天頂給一手包攬了,他們想插手都不知道怎么去插手。 “簡單,楊開你把先前打開的午餐rou,三文魚罐頭,全部拿來,按照我的吩咐,一盒盒的倒進罐子里。” “華教授,你拿著那個綠棍子,也就是脫水蔬菜,一根根的下到開水里,下好了我再灑佐料。” 陳天頂的分工有條不絮。 “好。”楊開和華伯濤各自點了點頭,便忙活去了。 楊開本以為陳天頂的意思是,將這十幾盒罐頭一股腦兒的倒進壇子里,亂燉一番就完事了。但沒料到事情卻并沒有那么簡單,陳天頂讓他用匕首將一整塊的午餐rou,每一盒切成六個小方塊,再倒進去。而三文魚也是分成了幾段。就連倒進去的順序,都要一盒午餐rou,一盒魚,陳天頂說這是要入味,北方人的大雜燴,就是這么做的。要是有粉條的話,下進去,那面筋筋的粉條吸滿了rou香,吃在嘴里比吃rou都過癮。 待到壇子塞滿一大半了,陳天頂叫了一聲停,然后便蓋住蓋子,任由里面的豬rou魚rou‘突’,‘突’,‘突’的熬制了。 楊開也鬧了個滿手油膩,鼻子嗅上一嗅,都是滿手午餐rou的味道,只得一個人跑到倉庫邊上,拎了桶蒸餾水去洗手了。 也不知道這大壩上的日本科學家,特別是那個工藤智久,看到小組將他辛辛苦苦空運來的蒸餾水,又是燒飯,又是做菜,還有洗手,會作何感想? 相比之下,華伯濤這邊要輕松了許多,只是將干癟的脫水蔬菜,丟進燒開了的沸水里而已。壇子的空間有限,所以華伯濤不可能一次性全給倒進去,每次大概能倒進去一盒左右。獨眼龍特意在旁邊盯著,想看看這所謂的脫水蔬菜,是不是像華伯濤說的那樣,一浸泡到水,就會恢復原狀。 果然,當那些干木材似的棍子落進沸水的時候,瞬間就舒展了開來,變成了一片片菜葉,在淡淡的白煙下,就像是一壇子翡翠似的。 “陳老板,菜已經放不下了。”華伯濤將手中的罐頭盒丟到了一邊,說道:“你那個佐料是現在放,還是待會放?” “現在就放,現在就放。”陳天頂聞言,趕忙從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個布包,將里面已經結成塊狀的調味料撇了一點,丟到了湯中。 片刻,這壇子菠菜湯就散發出了陣陣清香。 因為脫水蔬菜里本來就含鹽,所以陳天頂調味料并沒有放多。本來他還想撒點辣椒粉的,辣椒粉是他在祥瑞鎮的客棧找老板要的,一路珍藏到現在。不過后來想想,陳天頂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張鶴生和趙勇德都身負重傷,辣椒粉這東西容易發傷口,要是給他們喝了帶有辣椒粉的湯,那傷口估計就難好了。 “這做湯和燉rou又是兩回事。”陳天頂拿出筷子來攪了攪說道:“燉rou是時間越長越好,那樣的rou就化,汁就濃。但是做湯,卻是圖個‘新鮮’二字。無論是東北人的大白菜湯,南方人的四季湯,廣東人的活魚湯,還是沿海人的蛤蜊湯,都是講求猛火快熬,或者稍微沾下火,五六成熟的時候就端出來,這樣的話,喝起來就格外的鮮。” “待會你們就知道了。”陳天頂說完,戴上了防寒手套,將燒好的壇子端起來,碼上一疊小碗,每個碗里都倒了一點。 “大家乘熱喝吧!”放下壇子,陳天頂抹了把汗說道:“這種湯,涼了就沒味道了,還有我想起來了,菠菜很是補血,楊開,你喝完之后,給張道長和趙勇德端過去,對他們的身體有好處。你們喝熱的可以,他們得涼一涼。” “嗯,我明白了。”楊開拿起筷子,端起碗,輕輕的吸了一口,頓時感覺這湯清新爽口。而且湯里的菠菜也挺不錯的,雖然是脫水蔬菜,但也比在黑龍江腹地的時候,喝燒開的冰水要強得多。 “陳老板,你這湯做的真不一般。”楊開贊了一句,用筷子將漂在湯上的菜葉撥到了嘴里,熱乎乎的湯一進肚子,整個身體里都有一股暖流升騰出來,說不出的爽快。 此時,他不由得佩服起了陳天頂的先見之明。 在祥瑞鎮的時候,誰都沒想到要帶幾套餐具,偏偏這位摸金校尉想到了。 要是沒有手里的碗筷,楊開還真不知道真一壇子湯該如何去喝,難道真像《水滸傳》里的梁山好漢那樣,抱著壇子,你喝完一口,再遞給我? 第三二四章 能源a計劃(30) “那是當然。”陳天頂的臉上不無得意:“楊開啊,你們現在喝的這個湯,是江南的口味,有個名字叫做‘四季翡翠湯’。之所以叫‘四季翡翠湯’,是因為江南人口味偏淡,吃東西也文雅,不像北方人那樣大快朵頤。江南的大戶人家,每次在吃飯前,都要喝上一碗湯來提提味兒,這湯的食材隨著一年四季的變化而變化,一般都是應季的綠色蔬菜,這樣才能保持湯的新鮮,所以久而久之,這種飯前湯就被文人綽了個雅號,叫做‘四季翡翠湯’。” “四季翡翠湯,我喜歡這個名字。”旁邊的華伯濤舒服的喝了一口,說道。 小組已經很久沒吃到蔬菜了,忽然捧上一碗蔬菜湯,而是還是經過陳天頂精心烹飪的,自然是一個個食指大動,只覺得到了仙境一般。 “華教授,你瞧瞧,這湯頭上漂著的綠葉子,還真有點像翡翠呀!”楊開打趣的說道:“要是我,肯定就想不出這個名字,最多叫一聲菠菜湯。” 說完,楊開便三下五除二的消滅了碗里的湯。一碗湯下肚,剛才呱呱直叫的肚子頓時好上了許多,臉色也變得紅潤了。 “我來看看那些午餐rou燉的怎么樣了。”陳天頂站起身來說道:“哎,你們先前不都喊餓了嗎?趕緊乘熱吃,壇子里的飯團也好了,誰想吃自己去拿。我得看著燉rou,一時半會走不開,你們誰去把劉醫生叫醒,吃完了再睡。” 聽了陳天頂的話,九筒用筷子敲了敲碗,嬉皮笑臉的說道:“陳老板,這事兒非指戰員不可。” “為什么非要楊開去呢?”陳天頂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道。 “劉醫生那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去了,那小妮子肯定得咬牙切齒的拿針扎我,不扎滿三百六十個窟窿,都不肯善罷甘休。要是指戰員去了,那就不同了,指定得羞紅了臉,還附送一個香噴噴的少女之吻。”九筒說道。 九筒這句話一出口,在座眾人全都笑了出來。 陳天頂則眨了眨眼睛說道:“哦,哈哈,我還不知道有這回事。” “切。”九筒不屑一顧的說道:“陳老板,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比如帳篷里的孤男寡女呀,又比如車廂里的郎情妾意,投懷送抱呀……” “再說,我把你嘴縫起來!”楊開瞪了他一眼說道。 九筒這家伙還真是無聊透頂,有事沒事就把自己和劉雨薇扯在一塊,好像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新聞了。 “哎呦,指戰員,我好害怕啊!”九筒油腔滑調的說道。 說罷,他擠了擠眼角:“你們這兩口子還真有意思,女的縫人家傷口,男的縫人家嘴,當真是: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 “你……”楊開搖了搖頭,再不去理九筒,只是硬著頭皮放下碗叫劉雨薇去了。 九筒是出了名的鐵嘴,這是教導隊公認的。有一次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九筒跟茶館說評書的杠上了,按理說,說評書的嘴巴都快,能言善辯,但最后的結局卻是,九筒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茶館,那個說評書的被氣得兩眼翻白,住了三天的醫院。要問為什么,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你跟他講道理的時候,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的時候,他又掉過頭來跟你講道理…… 單論斗嘴,楊開自問再長三個腦袋都不是九筒的對手,所以還是選擇沉默吧,沉默是金。 劉雨薇此時正靠在集裝箱上,安靜地睡著覺。或許是因為累了,這一覺她睡得特別香,幾縷碎發散亂在額頭,甜甜的小嘴微微勾起,再加上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飽滿胸部,讓人忍不住想對這個可愛的姑娘疼愛有加。 楊開呆了片刻,最終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在楊開的手碰到劉雨薇肩膀的剎那,劉雨薇猛然睜開了眼睛,和彎下腰的楊開四目相對。 這個距離很近,雖不說近在咫尺,但也差不多了,看起來就好像楊開要彎下腰來吻她一般。 “楊開,是你?”劉雨薇驚愕的表情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整顆心都如小鹿亂撞一般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是我。”楊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個,那個陳老板把飯做好了,我知道你餓了,先起來吃飯吧。” “嗯,好,謝謝。”劉雨薇聲如蚊哼,說完話,卻沒有起身。 楊開先是一愣,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現在的位置有些曖昧了。于是趕緊后退幾步,挺直了腰,劉雨薇這才紅著臉站起身來。 看到這一幕,爐灶邊立刻傳來了幾陣竊笑,楊開不用聽都知道,肯定是九筒這廝又在傳播些流言蜚語了。 等喝上了陳天頂做的湯,劉雨薇昏昏欲睡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對于這個摸金校尉的廚藝,大為折服。 “陳老板,我還是第一次喝過味道這么好的湯。”劉雨薇說道:“這可比政府飯店,還有百味園,靜竹軒做的,要美味多了。” 劉雨薇口中的幾個地名,都是南京數一數二的大飯店,有的還是專門負責招待政府官員和外賓的,這么說,算是給了陳天頂極大地面子了。 果然,聽了這句話,陳天頂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一朵花:“哈哈,劉醫生,你真會逗老頭子開心,這湯你之所以覺得好喝,是因為從大興安嶺開始,你就沒吃過一頓像樣的正餐,到了黑龍江腹地,情況更糟糕,除了餅干就是大馬哈魚,吃的都倒胃口。這偶然間喝上一口開胃湯,自然是感覺什么都比不上了。” “總之,就是好喝好喝。”劉雨薇羞怯的說道:“如果方便的話,能再給你盛一碗嗎?” “沒問題。”陳天頂抱起壇子,就給劉雨薇滿上了:“這個倉庫里,就罐頭多,大家放開了吃喝,不夠我再做。” “還有九筒,你也別說話了,嘗嘗小鬼子的飯團怎么樣。在隧道的時候,我不是答應你了嗎?只要走出來了,肯定請你吃頓好的。”陳天頂說道。 “哎呦,還挺燙。”九筒試著伸手去拿飯團,卻被燙的叫了一聲,又縮了回來。 “別用手拿,用筷子夾,放在碗里吃。”陳天頂指點道。 第二口壇子里的日本飯團,差不多有二十多個,片刻之間就給眾人風卷殘云的分光了。楊開發現,這種飯團似乎不是大米做的,而是糯米,就跟街頭上賣的糯米包油條一般,粘性很大,沾到手上擦都擦不掉。不過這飯團米香味十足,咬起來也很松軟,有些飯團里的餡兒還不一樣,有烏梅,咸魚,還有醬料等等,吃的是不亦樂乎。 “指戰員,這飯團還可以呀,吃一兩個就飽了。”獨眼龍腮幫子上下移動,嚼著嘴里的糯米說道。 “嗯,糯米吃到肚子里發漲,很經飽。”楊開點了點頭。 “不過大家給張道長和趙勇德留幾個,他們還沒吃呢。”楊開提醒道。 “湯可以給他們喝,這個不能給他們吃。”劉雨薇舔了舔手上的飯粒,說道。除了手上,她的臉頰,嘴邊也沾著許多飯粒,就像個貪吃的孩子一般。 “為什么?”楊開問道。 “張道長前面可是呼吸困難,好不容易才幫他清理了氣管,暫時他只能吃些流質的東西,你喂他糯米,豈不是要噎死他?”劉雨薇說道。 “還有趙勇德,他是胸部外傷,現在吞咽能力很差,根本吃不了這種粘性的飯團。待會我喂它們喝點湯,然后吃幾塊陳老板做的燉rou,差不多就能填飽肚子了。” “唉!那就可惜了。”楊開說道:“趙勇德可是個大胃王,要是能吃東西,咱們這一壇子飯團,他能消滅掉大半。估計下次被他知道錯過了這頓美食,肯定得后悔死。” “嘻嘻……”聽著楊開的話,再想起趙勇德平日里的模樣,劉雨薇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