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眾人打著呵欠陸續走回各自的帳篷。 看了看愣在原地的劉雨薇,楊開淡淡的說道:“今晚有些蹊蹺,不介意的話,到我的帳篷里睡吧!” 劉雨薇遲疑的抬起了頭:“可帳篷里都是男人呀!” 劉雨薇的話還沒說完,獨眼龍就聳了聳肩:“放心吧,大家都睡睡袋,各不相干。也沒有人打呼嚕,不會打擾你的。” 九筒也跟著調侃了起來:“劉醫生,你既然敢跟我們一起行動,怎么就不敢跟我們睡一個帳篷呢?” “誰說不敢?”劉雨薇吃九筒一激,倔強勁上來了,一跺腳,仰首挺胸走進了帳篷。 帳篷里的戰士早已給她騰出了一塊地方,有人同時扔給她一個睡袋,劉雨薇鉆進睡袋里,蒙住頭,不去理會九筒惟妙惟肖的黃色笑話。 身處男人中間,聞著男人的氣味,劉雨薇感覺踏實多了。迷糊了一會,她終于又沉沉睡去…… 營地里很快又安靜下來,那種大自然的音響又被放大,進入了眾人的耳膜之中。 忽然,兩朵綠色的火焰再次出現在了帳篷外。劉雨薇駭得毛孔都是一縮,跟著“刷”地坐直了身軀。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幾個老兵相繼坐了起來,在黑暗中互相張望、互相詢問。 “我好象也看到那對綠色的眼睛了。”趙勇德張大了嘴巴。 “我也看到了,千真萬確!太恐怖了,那是鬼火。”帳篷里議論紛紛。 “好啦,都不要說了,睡覺,睡覺!這只不過是自然現象而已。”華伯濤在另一個帳篷里大聲叫道。 眾人想,也許真的是自己聽錯了,于是紛紛倒下又睡。然而不一會兒,那莫名其妙的綠色眼睛又將他們給驚醒。如此反復幾次,眾人都被攪得心神不安,哪里還睡得著?于是都紛紛坐到了天亮…… 第一零五章 狼圖騰,最后的舞蹈(12) 清晨的野豬林,再沒了夜里的暗色調。星星點點的陽光如碎金般潑灑在雪地上,分外宜人。 這里草木繁多,空氣自然也比其他地方新鮮了許多。楊開等人雖然一夜無眠,個個身心疲憊,但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在帳篷外轉了兩圈,頓時好上了許多。 昨晚的綠色眼睛究竟是什么,沒人敢下斷言。 華伯濤說可能是單獨行動的雪狼,或者是野狗之類的犬科動物,因為只有犬科動物的眼睛再夜里,才會反射出這種碧綠。 而九筒還是堅持己見,他堅信,那對綠色眼睛,絕對不是反射出來的光,而是自己朝外散發出忽明忽暗的綠色熒光。 他的想法雖然有些荒誕,但后來,帳篷里的劉雨薇等人,的的確確再次看到了那對眼睛。楊開覺得,如果只是反射的話,帳篷的燈火并不是很亮,那東西的眼睛又怎么會反射出如此耀眼的綠光? 問題真的很多,但此時此刻已經不重要了。 畢竟,那東西雖然折騰了大家一宿,可卻只在周圍徘徊,并未發起過攻擊,到頭來也只是虛驚一場。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今天的行程問題。 “陳老板,華教授,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帳篷被整個兒收起,疊放在了行李箱里。看著忙碌的眾人,楊開將m1卡賓槍裹上雨披,掛在了后背上。 他的兩邊肩膀,已經紛紛揚揚了蓋上了一層白雪。 這雪,停了一晚,又開始下了。楊開幽幽的想道。 “差不多了。”陳天頂戴上手套,掏出了塞在懷里的地圖說道。他的眼窩有些深陷,動作也有些委頓,看來,昨晚還真沒休息好。 “等等,我再測測這指北針。”華伯濤坐在石頭上,不停的擺弄著手里的三個小玩意。 指北針在獵人墳里就因為磁極偏差而失靈了。在這大興安嶺,地圖和指北針都是不可或缺的,少了一樣,都難以按照正確的路線走出去。所以一大早起來,華伯濤就專心致志的修復起這三個指北針來,也不知道現在成果如何了。 抬起頭,將指北針對著陽光,在平攤于掌心。 瞬間,刻度線中心的紅色針頭滑在了一個方向。華伯濤將它輕輕放下,又取出了第二個和第三個,這次,三枚指針的方向都是相同的。 也就是說,它們好了,而且正對著北方。 看到這一幕,華伯濤微微的笑了起來,將其中一個放進了口袋,另外兩個,遞給了楊開和陳天頂。 “不出意外,指北針可以繼續使用了。為了以防萬一,每走一段路,我們三個人都得掏出各自的指北針,對一下方向,這樣會少走彎路。”華伯濤解釋道。 “嗯,謝謝你,華教授。”楊開說道。 “雪中送炭呀,哈哈,還是老華你有本事。”陳天頂也接口道,他比誰都清楚,指北針的重要性,這就好比戰士的槍,盜墓賊手里的洛陽鏟。 “好了,別吹了,再吹我臉都紅了。”華伯濤有些不好意思:“再說,沒有你陳老板帶路,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走不出這大興安嶺呀!” “獨眼龍,你們呢?”楊開轉過頭,瞥了眼獨眼龍那邊。 幾個老兵還在收拾東西,雪太大了,他們必須給武器蒙上一層雨披,不然的話,半個鐘頭裝上去的彈夾就得報廢,槍管也會變成自來水管。 “指戰員,除了槍上的彈夾之外,我們還需要隨身攜帶的嗎?”獨眼龍問道。 “這個……”楊開猶豫了下:“算了,不帶了吧!多留點子彈以后用,全部塞進行李箱里用油紙布包好,咱們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誰也不知道,后面會遇到什么東西,這子彈,可是打一發就少一發呀!” “但是,指戰員,要是路上遇到雪狼之類的……”獨眼龍想起了昨晚,陳天頂關于雪狼湖的描述。 “遇到狼,很簡單,用這個。”楊開收一帶,就抖開了褲管上的皮革,抽出了那柄黝黑的四棱刺。 “放著槍不用,我們真的去貼身rou搏?” “對,只要不是遇到大批的狼群,我們只能用冷兵器戰斗。”說到這,楊開意味深長的看了獨眼龍一眼:“如果你想引來成百上千頭雪狼的話,可以開槍。但那樣,我們這里將沒有人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了。”獨眼龍點頭。 “你們呢?”說完,楊開將目光投向了九筒,石頭,趙勇德等人。 “明白了,只要指戰員你說不開槍,我就算是被狼開膛破肚,都不扣扳機。”石頭打著包票說道。 “嗯,明白就好。”楊開微微一笑:“不過,也別說得那么慘烈,咱們教導隊好歹也算是國軍的精銳所在。要是今后被人傳出去,連他娘的狼都殺不過,還被那畜生叼走了腦袋,你們說能丟得起這個人嗎?” “不能!”戰士們大叫道。 “氣勢夠了,就看接下來的表現了。我不想遇到狼,但并不代表我怕狼。來,我這煙盒里還剩下幾根煙,大家勻分了吧!”楊開說完,將懷中的哈德門拿出來,自己往嘴里塞一根,余下的散給了眾人。 獨眼龍,九筒,石頭,趙勇德各抽了一根,盒子里還剩下兩根。 看著碩果僅存的空盒子,楊開瞧了瞧陳天頂和華伯濤。 “陳老板,華教授,要不要來一根潤潤嗓子,提提神?” “行,來一根就來一根。”陳天頂爽快的將煙湊在鼻子上,聞了聞。 “好吧,戒煙幾年了,今天破個例。”華伯濤的手停在半空,最終還是伸進了煙盒。 楊開擦上火柴,給大家都點上了,一時間野豬林里都是熏人的煙草味。 “楊開,說實話,大清早的,怎么想好好的抽煙,是怕咱們昨晚沒睡好,今天提不起精神頭嗎?”華伯濤似乎受不了這劣質煙的沖勁,吸了幾口,就連聲咳嗽起來。 “差不多。”楊開也沒否定。 “呵呵,你做的很對。”華伯濤說完,拍了拍楊開的肩膀,將抽了一小半的煙掐斷了,余下的放進了口袋里。 “華教授,你這是?”楊開對華伯濤的舉動,很不理解。 “留一半,等著以后再抽。”華伯濤說道。 “還科研工作者呢,兩個字:摳門。”聽了華伯濤的話,旁邊的陳天頂樂了:“你看看咱,一口吸到底。”說完還亮了亮手里掛滿白灰的煙屁股。 “陳老板,煙這東西要慢慢品才對。像你這樣,有毒物質全鉆進身體了,時間久了,容易得肺癌。”華伯濤淡淡的說道。 “呸呸呸,你才得肺癌呢!”陳天頂氣惱的將煙頭丟在了地上,然后展開地圖,將指北針在方位上一對:“廢話少說,趕緊走路。” “走路,走路。”看到陳天頂那模樣,楊開立馬轉開了話題。心里哭笑不得,這兩個人還真和不到一處去,都多大年紀的人了,至于嗎? 莫非前世是冤家不成,這就得問問閻王老爺了。 踩著積雪,頂著寒風,眾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雪地里,不一會兒就走出了野豬林。早晨的樹林只有幾只鳥兒休憩,時不時發出陣陣清脆的鳴叫。要說野豬,還真沒碰上,至于猛獸,就更沒有了。 陳天頂所指出的第三條小路,的確有些與眾不同。 只因為這需要繞著原本的路線,往右下方繞一個圈,一個大圈。這也讓大家今天的任務變得異常艱巨。 但楊開知道,如果真的可以保證安全,這個圈就算再大一倍,繞的也值。 兩邊的道上,落葉松已經漸漸淡出了視線。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白樺和開著紫色小花的巨大樹木。 “陳老板,這樹木的種類,好像變了,那種樹,我還是頭一次撞見。”楊開舉起手指指點點,欣賞起風景來。 還別說,這紫色的小花點綴在皚皚白雪里,還真算的上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你沒覺得,這氣候也變了嗎?”陳天頂笑道。 “氣候?”楊開一愣,停住了腳步,隨即眼睛亮了起來:“咦,還真是呀!我感覺到,現在的溫度,比之先前在野豬林,又暖和了一些。” “是啊,這里的溫度,大概保持在零下十度左右,所以你會產生溫差感。”陳天頂解釋道:“也正因為如此,像紫椴這種落葉喬木才可以勉強生存下去。要是在大興安嶺的其他地方,想看到這些紫色小花,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在大自然里,不管環境多惡劣,都會有生命的痕跡。每一種環境和氣候,都造就了該氣候條件下各式各樣的動植物,有時候,兩個地方的恒溫僅僅相差一兩度,但植物的種類,樹木,卻是天壤之別。”華伯濤在后面插了句。 “所以,楊開。現在即使你覺得有點熱,也不能脫掉防寒裝外面的雨披,因為據我了解。下一個地方,溫度會陡然降到零下三四十度,那時候,你可就得凍得叫喚了。”華伯濤笑道。 “好,華教授,謝謝你的警世良言。要不然,待會我還真就把雨披給摘了。”楊開跟著笑了起來。 華伯濤說的果然沒錯,在走過這片地域后,溫度的確降了下來,又恢復到了初次上大興安嶺時,那種冰徹入骨的感覺。這讓楊開不得不在內心里給華伯濤翹起了一個大拇指,教授的頭銜,還真不是平白無故就扣上去的。 第一零六章 狼圖騰,最后的舞蹈(13) “諸位,接下來的路,可就要加倍小心了,尤其是不要大聲談話,說笑。”陳天頂警惕的端詳了一下周遭的景色,壓著聲音說道。 “陳老板,怎么……”楊開剛想問,卻忽然恍然大悟起來,連忙捂住了嘴:“難道這里,已經?” 陳天頂點點頭:“你猜的沒錯,這里已經屬于雪狼湖的范圍了。” “該說的,昨晚我已經說了,怎么做,就看你們的了。” 說到這,陳天頂把手指向附近的一個天然雪坡:“有興趣的話,你們可以爬上那個雪坡。從這個角度俯視,應該看以看到雪狼湖的全貌。” “真的?”陳天頂的話讓楊開有些心動。 從頭到尾,他只聽過雪狼湖的故事,卻并未有機會一睹風采。楊開倒想看看,這個藏在冰天雪地里的湖泊,和大興安嶺下,終年封凍的蘇不拉湖有何區別。 “試試就知道了。”陳天頂揮了揮手,然后將目光瞥向身后的眾人:“你們誰想看,也可以爬上去。小心點,別滑下來了,這里有高大的白樺遮掩,我們可以看見雪狼湖,但湖里活動的狼群,卻看不到我們。唯一需要記住的就是,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音,風大,聲音傳得也遠,狼的嗅覺和聽覺,可是很敏銳的。” “好!”楊開點點頭,率先走向了雪坡,華伯濤緊跟其后。獨眼龍,九筒幾人倒是對這里的風景無甚興趣,劉雨薇咬了咬嘴唇,猶豫了片刻,還是小跑著追了上去。 雪坡并不算太高,以楊開的身手,沒兩下就上去了,然后伸出胳膊,將華伯濤和劉雨薇拽了上來。 難怪古人說: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從雪坡上往四周眺望,還真有一種豁達和開闊的感覺。視線越過樹梢,當看到雪狼湖半個輪廓的剎那,楊開的身軀很明顯的抖了一下。 這是一個怎樣的湖泊呀!楊開覺得此刻的自己,竟有些語無倫次。 整個湖面上,封凍著層層堅硬的冰塊,但卻絲毫不能減淡它的美感。藍藍的天空,一縷縷的光線穿過冰層,將里面的湖水染成了天藍色,就像是一顆上等工藝制造而成的心型寶石,到最后甚至分不清,就是這藍色是屬于這天,還是屬于這水,又或者,是它們共同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