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好,保重。”石頭點點頭:“趙勇德,走!” 不過趙勇德這家伙似乎對蛇特別敏感,從頭到尾,都還是個木頭人。石頭無奈,只得生拉硬拽的將他往旁邊拖。 一只手端著槍,楊開用另一只手摸出了先前讓九筒制作的黃色炸藥,他抓起炸藥,就塞進了腳下的雪堆里,然后匆忙的拖拽出控制引線,朝著九筒的方向丟去。 第七十六章 喇叭口驚變(7) “九筒,還有氣就他媽的給我接住,我先帶著這條蛇轉一圈,你盯著點,等到再把蛇帶到我現在站的位置時,你就引爆!”楊開說完,白蚺已經爬了過來,他只能抱著槍,走到s型的路線,不斷sao擾著大蛇的目光,以延緩它的速度。 行軍靴閃電般的點在雪地里,楊開在以自己體能的極限,和這條可惡的大家伙玩一回老鷹抓小雞。 “唰……”他腳跟子一擰,斜著越過了一塊凸起的雪坡,連停下來喘口氣就不敢,就匆匆的繞了個圈。 這種情況下,停下來喘氣? 笑話,恐怕這一刻喘氣,下一刻就沒氣了。 “嗖……”白蚺緊隨其后,昂起的蛇頭一會兒高,一會兒低,將雪地攪得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溝壑。 “媽的,真快!早知道就騎著你過大興安嶺了。”楊開一邊想,一邊完成了繞圈。 現在的他,正沿著來路返回。 楊開甚至可以看見前方雪地上的一塊凸起物,那是自己先前埋下去的黃色炸藥。 速度還要再快一點,和這條大蛇拉開一段距離,不然即使成功炸死了這條白蚺,自己也得落個光榮犧牲的下場。 “嗖……”白蚺的爬行漸漸慢了下來,它那三分之一體力,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這一幕,楊開看在眼里,樂在心里。 “九筒,預備!”楊開大聲喊道。 雪地里,九筒艱難的撐起身子,他的身子本就瘦小,尖嘴猴腮的,也不是個好模樣。這會兒跌破了臉皮牙齒,更顯得邋遢無比,活像是個吃白食被暴打一頓的乞丐。 看到扔過來的電線和起爆器,九筒抹了抹嘴角的血,哆嗦的攥在了嘴里。然后將視線投到了楊開的身上。 他需要測算出一個最合適的距離。這個距離,可以在大蛇經過的剎那,炸斷它的腦袋。但又不會傷害的前面的楊開。 白蚺并不知道前面的獵物在叫喊著什么,它也不想知道。它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這個人類箍成rou條,然后消化成糞便。 于是,它不止一次的伸出蛇頭,吐出信子,企圖卷起這個家伙。 但這個獵物很聰明,三兩下就利用角度的優勢輕松避過了,這更讓白蚺氣不打一處出。 距離越來越近,九筒的呼吸慢慢急促起來。 他的一只手,已經按在了起爆器上。 “楊開,趴下!”就在楊開繞著s型路線奔跑時,九筒嘶啞的嗓音突然從風里傳來,楊開想都沒想,直接向前一跳,然后雙手捂頭,將蜷曲的身體深深地埋在了雪堆里。 與此同時,白蚺的蛇頭剛好游到了黃色炸藥的上方。 “轟……!!!”爆炸聲如九天驚雷瞬間落于凡世,直接將地表的冰塊大片大片的掀了起來。漫天的血霧猶如一滴滴剛落下的秋雨,冰涼,刺骨。 未幾,巨大的無頭蛇尸頹然的落在了雪地里,蛇頭飛出半空十多米,最后咕嚕嚕的落在了趙勇德的懷里。 因為爆炸只在一瞬,所以白蚺的信子還拖在嘴邊上,兩只綠瑩瑩的眼睛依舊瞪著,就跟活著時沒甚兩樣。 “我滴個親娘祖宗!”趙勇德直接眼皮子一翻,不省人事了。 直到暈倒,那蛇頭還躺在他的懷里,特別有緣,仿佛前世是他媳婦似的,恩恩愛愛,纏纏綿綿。 眼見的塵埃落定,九筒丟掉起爆器,一瘸一拐的走向了爆炸點。而石頭看了眼趙勇德,又看了眼蛇頭,吸了口涼氣,然后小跑著奔向了楊開的方位。 “指戰員,你沒事吧?”爆炸掀起的碎雪,在楊開的背上壓成了一座小山。 “沒事,不過差點就被活埋了。”楊開呻吟著翻過身,將脊背上的雪塊頂了下去,然后對著天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天空,藍藍的,他的心也跟著這片碧藍,慢慢趨于平緩。 “指戰員……”九筒一只手捂著嘴,跟鬼打了似的。 “你說你,你這臭技術!”楊開站起身,拍到著身上的雪,將護目鏡解下來,不斷擦拭。 “幸好我跑得快,扎雪堆里去了……” 還準備再埋怨幾句,當看到對方那副慫包像時,楊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九筒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 回過頭來,楊開只瞧見石頭,卻不見了趙勇德。 “咦,老趙呢?” 聽了他的話,石頭哭笑不得的指了指不遠處。雪地里,趙勇德正抱著那只蛇頭,昏迷不醒。 “老趙嚇暈了……” “那還愣在這里做什么,救人要緊!”楊開面色一變,當先跑了過去,一腳踢開蛇頭,拉著趙勇德,又是掐人中,又是做胸部按壓。 短短半分鐘,就已經變換了好幾個動作,但趙勇德的狀態依舊是毫無起色。 此刻的他,面色慘白,肌rou松弛,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發出陣陣聽不懂的囈語。 該不會是嚇破膽了吧?想到這,楊開迅速將趙勇德再扶高一點。伸出手,捏開了他的腮幫子,往它的口腔里窺視了幾眼。 舌苔下,并沒有膽汁,只有一些來回流動的唾沫。 “呼……”楊開松了口氣,撿起了趙勇德沖鋒槍,連著自己的卡賓槍,一并掛在了后背上。隨后一只手攬住趙勇德的腰,將這個沉甸甸的東北爺們抱在了懷里。 “石頭,你去割一截蛇rou,帶回去,夠咱們晚上吃的就行。”楊開瞥了眼那條被炸斷的巨大蛇軀,說道。 “行!”石頭應了聲,抽出褲管里那把锃亮的傘兵刀,小跑著去了。 圓形的深坑中,白蚺的尸體靜靜的躺在那里,無人問津。因為黃色炸藥是在它的身下爆炸的,所以這個可憐的大長蟲準確來說,根本不是炸成兩截,而是炸成了無數截。 坑洞里,重見天日的土壤已經被徹底燒成了焦炭,空氣中盡是一股熏人耳鼻的糊味。雖然分成了好幾段,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條白蚺的殘骸還是不容小窺,即使是最小的一截,也有水桶粗細,長度也有成年人身高的一半。 這么一大塊顯然不符合楊開的要求,他說過,一頓的量就夠了。石頭猶豫了片刻,終于找到了下刀子的地方。他掏出傘兵刀,挑開那塊最小蛇rou的表皮,胳膊用力,將刀頭頂了下去,一拉一拽,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切口。而后從中間一點點的剖開,因為這玩意太粗,所以石頭只能分兩次切割,上面切完了,再轉過來,切下面。 蛇皮堅硬,蛇rou粗而糙,這讓石頭無形中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不過,接下來,他也知道楊開為什么點名說今晚吃蛇rou了。這條白蚺的rou質的確很棒,大概是因為活動頻繁的緣故,表皮之下,幾乎看不到什么脂肪。rou色鮮嫩,透著一股淡淡的粉紅色沉淀,橫切一刀,露頭的結締組織上更是布滿了大理石般的條紋,一條條rou絲緊密銜接,不比自己家鄉達官老爺們餐桌上的黃牛rou差。 饞蟲勾人,看到這一幕,石頭手中的傘兵刀,頓時加上了吃奶的力道。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石頭這邊,已經將需要的rou塊整齊的切割成了一個長方形。他掏出腰上的繩子捆扎了一番,就扛在了肩膀上。 蛇rou壓上肩膀的剎那,石頭只感覺身子一沉,心里盤算,這重量,少說五六十斤吧? 便是大家再過貪口,怕也夠了。 于是他不禁露出了一絲憨厚的笑意。 第七十七章 喇叭口驚變(8) “指戰員,這塊夠嗎?”踩著白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楊開身邊,石頭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問道。 “嗯,足夠了,不錯,呵呵。”楊開點了點頭,隨即歪過頭,瞥了九筒一眼:“你小子還能走路嗎?” “差不多!”九筒拄著散彈槍,想起半個小時前,自己還是生龍活虎的模樣,半個小時后就成了二等殘廢,當即啞然失笑。 “那就回去吧,我想大家也等得急了。”楊開揮了揮手,抱著昏迷不醒的趙勇德,走在了前面。而石頭則扛著蛇rou,扶著一瘸一拐的九筒,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我說你輕點,輕點,別夾著我胳膊,快斷了知道嗎?” 可能是石頭下手太重,剛剛扶出幾步,九筒就罵出聲來。 “哦,那我輕點。”石頭說完,松了松手。 他這一松手,九筒原本被抬起來的腋窩,頓時落了下來,再一次砸在了石頭的手臂上。 “哎呦……”九筒那臉,立馬就綠了,緊接著一會兒青,一會兒紫,一會兒白,就跟變魔術似的。 “嘶……”他直抽冷氣,顯然這一撞,牽動了傷口。 “我說,你他娘的能用心點不?松開,松開……再被你扶著,我就得去給那條大蛇陪葬當小丫鬟去了。”九筒怒道。 “哦,那我松開。”聽了九筒的話,石頭直接抽出了手。九筒本來就是一瘸一拐的,剛才有人扶著,自然把重心往這邊壓。這下一失去平衡,直接就栽在了雪地上,一陣陣痛徹心扉的慘嚎。 “你……你他媽純心叫你九爺死,是不是!”九筒這回算是徹底沒脾氣了。 “不是你叫我松開的嗎?”石頭大惑不解,每一個動作,他都是按著對方的要求照做的,但每次照做了,得來的結果,卻都被罵的狗血噴頭。他招誰惹誰了? “我……”九筒一只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說什么好:“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呀?我叫你把尿撒褲襠里,你撒不?” “好了。”前面的楊開終于看不下去了,一句話,生硬的打斷了九筒的言語:“你又不是不知道石頭是個老實人,人家樂意扶你就不錯了。還真把自己當縣太爺了,挑三揀四的。要是我,就把你丟荒郊野外,自生自滅去。”楊開說道。 “指戰員,你這話說的……”九筒傻了眼:“你一文化人,要……” “趕緊走吧,就是屁事兒多,屁話也多。”楊開說完,將趙勇德遞給了石頭:“石頭,你抱著老趙吧,能抱的動嗎?” “能,再來兩個都能!”石頭笑道。 “嗯,幸苦了,我去扶九筒,剛才的事,別放在心上。都是兄弟,他這人就那樣。”楊開勸了句,就踩著白雪,將九筒拽了起來,奪下他的散彈槍,連通自己背上的兩把槍一并掛在了對方的背上,然后彎下腰,將九筒背了起來。 “大爺,這下滿意了吧?” “滿意滿意,還是指戰員好。”九筒眉毛都彎了:“對了,那槍怎么不讓我拿著,掛在身上,難受的很。” “我背著你,再重都是我承擔,你埋怨什么?”楊開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再說,讓你掛著,是為你好。就你這毛手毛腳的樣子,萬一走了火,還不變成個麻子臉。” “哈哈,好,好。”九筒哼著小調,啥也不說了。 雪花,翩翩聯聯,輕輕悠悠,像潔白的鶴羽,裝點著水瘦山寒的世界。 不一會兒,四人終于回到了喇叭口。 看到搜索小隊安全歸來,華伯濤那蹙起的眉頭頓時舒展了開來,朝著楊開微微一笑。 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關切,楊開抬起頭,先是愣了下,隨即心領神會的翹起了嘴角,同樣報以一個微笑。 兩個有默契的人,在交流的時候,往往不需要說太多話,也不需要做太多的肢體動作,只需要簡單地一個微笑,就能領悟出對方的所思所想。 很顯然,楊開和華伯濤,就是這種朋友,神交之友。 眾人解下帳篷里的內膽,將那塊厚實的帆布平平整整的鋪在了雪地上。隨后在張鶴生的幫忙下,把趙勇德和九筒,這兩個病人安置了上去。 趙勇德依舊處于昏迷的狀態,四肢一動不動,若不是胸口處時起時伏,倒真和個死人沒甚區別。 九筒則唉聲嘆氣的坐在了帆布上,老實了許多。他的嘴已經不再流血了,這種零下的溫度,只要哪里出了血,血液很快就會凝成血痂。而血痂,則會以更快的速度,凝結成冰。 “他怎么回事?”看到趙勇德這般模樣,劉雨薇第一時間拿起了急救箱,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下,打開箱子,慌亂的去找聽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