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贈吾妻
云煙看了一眼那紙上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又抬頭看了一眼季宵寒,如此重復了十幾次之后,季宵寒本來從容鎮(zhèn)定的表情,微微出現了一絲裂縫。 媳婦兒嫌她寫得不好嗎? 季宵寒的心尖隱隱顫了一下,提筆便道:“重寫?!?/br> 云煙一聽他說話,這才一下停了動作,猛然抬頭望向季宵寒,一巴掌拍在桌上,道:“不不不,不用重寫!已經很好,非常好了,干什么要重寫?” 她剛才看來看去,看了十幾遍,不是因為他寫得不好? 然而,季宵寒眼下卻沒這個心思去管這個,因為云煙那一巴掌,恰好拍在了他手背上! 微涼的觸感一傳來,他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卻并沒有挪動,幽幽地道:“你剛才看了那么多遍,我以為,你是嫌棄我寫得不好?!?/br> 季宵寒從小師承名家,一手字練得非常扎實,不少所謂書法大家都是望塵莫及,但他因為一向都十分低調,所以,從不輕易在外展示自己的書法實力。 一開始,云煙其實也只是一種豁出去的想法,心想不論季宵寒寫成什么鬼樣子,她喜歡就好,必定要掛在自己地盤上最顯眼的地方顯擺,卻沒想到,季宵寒的字好到令她不敢相信的地步。 云煙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她張大眼睛,猝不及防的把手從季宵寒手背上抬起,收回,動作一氣呵成,扶額道:“對不起,我剛才……真的不是有意的,一時情急,沒,沒拍痛吧?” 季宵寒略挑了挑眉,狀似漫不經心的道:“沒事,這字,要重寫嗎?我還會很多種不同字體,想要什么樣的都有?!?/br> 總有一款是媳婦兒喜歡的字體! 云煙趕忙把那一副還沒干的字小心捧過來,警惕的望著季宵寒,道:“真的不用了,這個就很好!我剛才看那么多遍,是覺得你寫得太好了,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而已,真不是嫌你寫得不好!” 她說完,生怕季宵寒奪回去似的,趕忙又匆匆跑出去,把那一副字拿給云不歸,讓人立即去找人刻好了送過來。 送完了字,她這才安心的回到大堂那邊,季宵寒正含笑看她,眉目飛揚,道:“真的不用重寫一幅嗎?” 云煙堅持道:“真的不用了,不過,你如果寫一點別的什么東西,也是可以的,我回頭裱起來,好好藏起來?!?/br> 這一句話,似乎莫名取悅了季宵寒,季宵寒挑了挑眉,道:“好?!?/br> 他說完,又重新換了一支正常大小的狼毫,依舊是行云流水的一番揮毫,幾行蒼勁有力的大字便呈現在了宣紙上——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這可是一首不折不扣的情詩! 看他寫完了詩文,卻沒有停筆的意思,右手微微一抬,移到左下角落款:贈吾妻,宵寒字。 云煙一看到“贈吾妻”三個大字,雙手一下捂住了臉,面紅耳赤道:“你你你……” 季宵寒卻是放下手里的筆,微笑道:“抱歉,沒帶印章,等下回去給你蓋上印章,才算完全完成了。” 云煙撤了手,奇道:“……還要蓋那玩意兒嗎?剛才的字,為什么不落印章?” 那一副大字,落款處卻只有季宵寒三個字,再沒任何多余措辭,也沒說要蓋印章?。?/br> 季宵寒湊到云煙耳邊,小聲道:“你要是覺得好意思,我倒是不介意把印章給你蓋上,怎樣,要給你找裝裱師傅嗎?” 云煙一下往后退開了幾步,擺手道:“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就好!” 季宵寒點了下頭,忽然心血來潮似的,對云煙道:“還沒見過你寫的字,你要試一試嗎? ” 云煙斷然拒絕道;“這就真的不必要了!真的,我字一點都不好看!醫(yī)學生的字,你是不想見識到的,相信我,忘掉這一段吧!” 醫(yī)學生的字,也就是俗稱的鬼畫符,云煙的字雖然說不上那么難以辨認,但也絕對算不上好,這也要怪她自己小時候不認真,練字故意練得一塌糊涂,越是被罰,她就越是亂寫,最后氣得老爺子心梗,直接破罐子破摔,不教了。 云煙一輩子都沒有后悔過,但是此刻,跟季宵寒站在一起,她卻突然有點后悔,為什么當初沒有好好練字,要不然,她的字多少也還能拿得出來跟季宵寒相配的。 真是……悔不該殺那華佗?。?/br> 季宵寒卻是挑起一邊眉梢,淡聲道:“不,我想看?!?/br> 只要是媳婦兒的一切,他都不想錯過。 話說回來,跟云煙認識了這么久,他確實還沒見過云煙寫字,以前是不屑,根本不關心,現在是沒有機會,難得被他趕上了,他豈會輕易錯過? 云煙心里有點忐忑,心虛道:“你……真的想看?不會后悔?” 話音落下,云煙心想,我發(fā)誓,你一定會后悔的! 季宵寒看向云煙,展顏一笑,道:“我真的想看,不后悔。” 就算媳婦兒寫得再丑,也必須要夸! 云煙見推托不了,只好硬著頭皮道:“好,那我們先說好,等下不論我寫出來什么東西,你都不許笑……行嗎?” 最后兩個字,問都相當沒有氣勢。 季宵寒從容道:“好?!?/br> 云煙勉強振作起來,哆嗦著提了筆,想了一下,又硬著頭皮在宣紙上落了筆,她字本來就寫得不好,這毛筆就更是沒練過了,連握筆的姿勢都不太熟練,再加上一緊張,不但姿勢錯,宣紙上呈現出來的字,更是丑得一言難盡。 季宵寒臉上的表情,一開始還算從容鎮(zhèn)定,也做好了心理準備,連要夸的詞都想好了,可看著云煙一筆一劃的往下寫,他臉上的表情開始慢慢凝固了下來,到最后,幾乎是慘不忍睹,不忍直視了。 說句實話,他從來都沒見過一個人,可以把字寫得如此難看丑陋,幾乎無從下口去夸的! 云煙勉強寫完了最后一個字,手筆,長長吐出一口氣,抬頭期待的望向季宵寒,小聲道:“……你看,我就說寫得不好,不要寫了吧?!?/br> 季宵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