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毅叔前幾天有事不在,今天和段爺爺在半路遇見,便一起回來了,他知道段城看上的媳婦在段家,身為管家,自然要來看看,他簡單做了介紹,覺得這個人早晚會是家里的一份子,本想稱呼一聲少爺,但孟凌堅持要叫小凌,他只得作罷。 他們聊了幾句,毅叔知道段城還沒追到手,便有意替小少爺說幾句好話:“還住得慣嗎?家里的人有沒有嚇著你?” “……”孟凌說,“沒。” 毅叔不禁笑了:“多接觸一下就習慣了,他們人都不錯,很護短,雖然性格不同,但本質一樣,而且都是很出色的人。” 本質一樣?孟凌沉默,覺得段家人待他挺隨和,他這么想有點不地道,可仍忍不住腹誹:都說中二病能傳染,沒想到遺傳的威力更大啊。 “尤其小少爺,他是家族中的天才。” 孟凌應了聲,這意思就是二到極點了。 毅叔繼續夸段城,見眼前的人時不時的點頭,只覺這孩子真是乖巧的不得了,便越看越順眼。段城回來的很快,上前打招呼,抱著媳婦:“聊什么呢?” 孟凌把他撕開:“就是隨便聊聊。” 段城轉轉眸子,對上毅叔嘴角的笑意,眼睛瞬間亮了,知道毅叔肯定是想幫他,頓時高興,干巴巴的看著媳婦:“在說我對吧?說我什么?” 孟凌沉默。 “說啊。” 毅叔以為孟凌不好意思,便笑著開口:“說你天賦高,是個不錯的伴侶。” 段城的眼睛更亮,搖著尾巴眨也不眨的盯著媳婦:“你覺得呢?” 孟凌和他對視,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把那句“你很二”咽了回去,尋找措辭:“……就那樣吧。” “就那樣是哪樣?”段城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勵,緊緊抱著他,大有你不說我就不放手的意思。 孟凌被他纏的不行,伸出兩根手指頭:“這是什么?” 段城眨眨眼:“……二?” 孟凌頗為欣慰的拍拍他的肩,段城反應幾秒才明白媳婦的意思,小心臟頓時碎了一地,可憐的看向毅叔。 毅叔:“……” 這不關我的事,誰知道你媳婦會這樣看你,話說剛才的乖巧都是錯覺嗎?他慢慢平復心情,暗道不愧是段家的媳婦,真會透過現象看本質。 孟凌見他們無言的對視,開始思考毅叔既然能成為段家的管家,屬性難道和他們一樣? 毅叔對上他的眼神,瞬間明白他的意思,面部表情抖動兩下,把剛才的夸獎收回來,默默咽下一口血,心想我冤枉,我出淤泥而不染,潔身自好幾百年,自制力超強,三觀一直沒被帶歪過,我才不二……他輕飄飄的起身,道了句還有事,扭頭走了。 孟凌:“……” 他還什么都沒說呢,這人怎么了? 段城很快想起正事,默默把小心臟粘回去,說爺爺奔波了一天,為了防止出岔子,要先打坐再取。孟凌沒意見,耐心等著,兩個小時后,他被帶到段爺爺的院子里,坐在石凳上。 段爺爺把手放到他的額頭,看向段城:“是什么法器?” “不知道。” “有什么功效?” 段城頗為心虛:“不知道。” 段爺爺看他一眼,早在取寒髓草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二人不對勁,也不說破,等著孫子向他坦白,反正他已經消氣了,不會難為他們,他轉回視線,專心手上的動作。 孟凌只覺絲絲氣息從額頭注進身體,皺起眉,感覺有些不適。 段爺爺耐心探尋,很快感到一股極佳的靈氣,便知道自己找對了,開始慢慢把它往外拉,而就在這個瞬間,另一道靈氣忽然直逼而來,雄厚霸道,仿佛輕而易舉就能把一切摧毀成渣,他的神情頓變,立刻后退。 萬里之外,眾生哀號,鳥獸奔走,整個陸地都在簌簌發抖,無數目光齊齊投向北方天空上巨大的深紫色封印,驚恐不安。 不遠處的大殿里,一個人猛然睜眼,霍然起身。 心腹手下急忙奔進來:“尊主,北寒之虛剛才震了幾下,幸好封印沒有損壞。” 那個人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聲音,一直沒有開口,大殿落針可聞,很久之后,他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26 26、強弱 ... 孟凌臉色發白,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充斥在全身的肌rou、血管和經脈,狠狠擠進每一個細胞,奔涌的四溢叫囂。 院里的人不多,此刻全都變了色,齊刷刷盯著他,只覺有股極其霸道的靈氣不斷從他身上往外溢,周圍的威壓瞬間暴漲,雖然不是難以忍受,但以他這個年齡發出,相當駭人。 小院上空快速閃過數道顏色各異的光,光芒散去,段家人紛紛跳下法器,顯然是察覺到這股氣息跑來查看了,他們望著石凳上的人,全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孟凌緊緊皺著眉,沒有睜眼,意識卻無比清晰,不止眾人面上或凝重或震驚或擔憂的神情,連院里被風吹動的小草都感受的一清二楚,可他無暇顧及這些,突入而來的劇痛席卷全身,讓他覺得也許在下一刻就能活生生疼死,他不禁彎腰,猛然吐出一口血,接著身體一軟,向旁邊栽倒。 “媳婦兒!”段城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接住他,很快被他周身的氣息壓得胸口發悶,他像是渾然未覺,仍固執的抱著不撒手,“媳婦兒!” 孟凌喘了幾口氣,感覺舒服多了,慢慢睜眼,瞬間對上段城擔憂的視線,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霸道的靈氣漸漸消失,段城的臉色也好了很多,緩緩呼出一口氣,伸手把媳婦額上的冷汗擦掉,雖然剛才僅僅持續了幾秒,但媳婦像是被汗水洗過似的,他的眸子沉了沉:“你覺得怎么樣?” “很好。”孟凌重新坐在石凳上,只覺渾身舒暢,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顯然沒受到絲毫影響,如果不是地上的血還在,他幾乎都要以為那股劇痛是幻覺。 段城蹲在他身邊,再三確認他沒事才放手,讓他坐著休息,然后跑去找自家爺爺詢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家的人也看出孟凌沒有大礙了,此刻見段城靠近,頓時呼啦圍上來,一個個雙目赤紅,聲音發抖:“你不是說你媳婦很弱嗎?!” 段城愣愣的點頭:“就是弱啊,怎么啦?” “這叫弱?!”眾人抓著他來回晃,“孩兒啊,你腦袋被驢踢了嗎,這怎么能叫弱?!” “你們是指剛才的靈氣?”段城不明白他們的反應為什么會這么大,耐心解釋,“那是因為我媳婦身體里有法器。” 眾人懷疑的看著他:“真的?” 段城看上孟凌了,這與他是強是弱沒關系,他現在還沒追到手,顯然理解不了眾已婚人士被外界誤認為娶媳婦的動機不純、急需讓段家出一位弱媳婦以此證明他們家的家訓沒有娶強悍媳婦這一條、他們都是真愛的心情。 他眨眨眼,表情困惑,伸手一指:“如果不信你們可以過去看啊。” 眾人覺得有道理,紛紛扔下他圍著孟凌,在他身上探了探,發現仍是那股微薄的靈氣,放心了,一時感慨萬千,真好,他們嬌弱的小凌還在,他們就說嘛,哪能娶進門的媳婦都那么強悍,這也太他娘的扯了。 孟凌忽然被圍觀,見眾人再次對他露出那種欣慰的目光,頓時不解,簡單問了幾句,很快得到答案,立刻無語。 眾人在短短幾秒內嘗到失而復得的心情,沒有馬上離開,仍圍著他轉,寶貝的不得了。 孟凌受夠了,淡漠的開口:“你們證明不了。” 眾人不禁一怔。 “以偏概全,你們覺得別人會信?”孟凌指著段城,“做一個假設,如果我真的和他結婚,外界的人會認為他為了愛情不惜違背段家的家訓、不顧阻撓娶我進門,這只會襯托我們是真愛,而你們不是,到時候你們就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眾人霎那間醍醐灌頂,齊刷刷靜默了。 孟凌用“你們真是很傻很天真”的眼神望著他們,慢條斯理的問:“現在……你們還覺得他娶弱媳婦是好事嗎?” 眾人:“……” 眾人默默看他一眼,接著看向段城,發現后者正掛著一臉“我們是真愛”的傻笑,頓時不爽,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頓,知道段家的男人是死心眼,看上的不會更改,所以孟凌早晚會進門,到時候當真跳黃河都沒用了,他們默默咽下一口血,顫顫巍巍走了。 毅叔一直在旁邊看著,暗中點頭,不愧是段家的媳婦,幾句話就把在外面叱咤風云的眾人打擊成這樣,真霸氣。 段城哼哼唧唧從地上爬起,跑到媳婦身邊,從儲物袋掏出藥,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孟凌沉默片刻,見他的眼神太可憐、模樣太慘,想到自己剛才出事時他不顧一切的沖過來,便沒有拒絕,接過藥:“法器還取嗎?” 段城搖頭:“出了點問題,暫時取不了。” 孟凌下意識皺眉,只得作罷,起身:“那走吧,回去抹藥。” 段城沒意見,向爺爺告別,伸爪子扒著媳婦,搖著尾巴一臉幸福的回自家小院。 段爺爺目送他們走遠,站定沒動,段奶奶見他神色凝重,不禁上前:“沒事吧?他那是什么法器?” “不知道。” 段奶奶畢竟了解他,看他一眼,很快找到關鍵:“那股靈氣真是法器?” 段爺爺搖頭,所有人都認為剛才的變故是因為法器,只有他最清楚孟凌的體內有兩股波動,第一股才是,然后是一道阻力,至于最后的這一股…… 他低聲答:“那是他本身自帶的。” 段奶奶回想那股霸道的氣息,再想想孟凌的年紀,饒是她見過那么多大風大浪,也不免有些變色。 段城拉著媳婦回小院,各自洗了個澡,然后只穿著條內褲蹭過去,明知故問:“你這是什么眼神?” “……”孟凌吸了口氣,決定忍了,打開瓶子給他抹藥,這個藥膏的效果不錯,抹上的片刻就消腫了,他不禁暗自稱奇。 段城近距離盯著他,眸子有些沉,他爺爺告訴他媳婦體內是因為有封印,所以法器才取不出,而這個封印……爺爺解不了。 究竟是什么人、以什么目的把東西封印在媳婦體內?這件事對媳婦到底有沒有危險?如果以后那個人找上門強行的取出,媳婦的生命會不會受到威脅? 孟凌察覺到他的視線,看他一眼:“怎么了?” 段城伸出拇指在他臉上緩緩摩挲,湊過去吻了吻他,目光深邃:“沒什么。” 孟凌又看他幾眼,繼續工作,他能猜出應該是和自己有關,但段城既然決定不說,他問也白問。 氣氛一時有些靜,段城看他半晌,突然開口:“媳婦兒。” 孟凌以為這個人是想通了要告訴他,顧不得稱呼問題,下意識嗯了一聲,抬頭。 段城滿臉期待:“我的身材不差吧?” 孟凌:“……” “是不是不差?你看著我,會有一種想和我做的沖動嗎?媳婦兒?” 孟凌把藥往他臉上一砸,起身走人,放他自生自滅。 段城頓時傷心,干巴巴的擦完藥,穿上衣服撲過去,膩在他身邊偶爾吃兩口豆腐,很快過完一天。 今夜是十五,月光很足,灑進室內,開出一片銀白的光,段城摸摸媳婦的臉,俯身在他額頭親了親,準備去打坐,他得盡快變強,這樣才能保護好媳婦。 孟凌根本沒什么睡意,睜眼看他:“去哪?” 段城一怔:“你沒睡著?” “嗯。” 段城想了想,覺得不在乎這一時,便將他拉起:“走,帶你出去,不用換衣服。” 孟凌有些詫異,但還是聽話的起身,隨著他來到小院。 段城招出毛毯,帶著他飛上高空,又拿出裝零食的儲物袋,遞給他一瓶飲料:“喏。” 此刻皓月當空,星辰滿綴,抬頭遠望,整座城市的霓虹盡收眼底,甚是漂亮,孟凌的眸子里不免帶了點笑意,伸手接過:“你倒是會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