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特地選了一家里居安和凜冬都不近的日料店。她自己不得不提前打車過去。同時，她也并不是那么確定管黎真的會來赴約。

    當她看到管黎的身影出現在店門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無比幸運。

    然而，等她看清走到她身邊的管黎臉上展現的是一種什么樣的表情時，她突然希望時間可以倒流回去，僅僅回去幾個小時就好了。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在短時間內與整個和城相安無事，沒想到自己的生死存亡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所以是沈鈺還是吳瑜？”管黎坐到沈鈺的身邊，嚴肅地吐出了這個問句。

    “從前的吳瑜，是現在的沈鈺。”沈鈺將頭倚在管黎的肩上，淡淡地回應道。

    管黎并沒有抽開肩膀，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安安靜靜地等待，等待沈鈺給自己一個解釋。

    沈鈺倚在這個瘦小卻對她來說很溫暖很舒適的肩上，仿佛回到了從前的時光。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還是記憶里的那個人。

    “為了能替沈護活下去，所以才會變成沈鈺。”沈鈺嘆了口氣，仍然不想追憶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不該讓你來見我，對不起。”

    “你……這些都不重要，就算要怪也要怪我昨天看到你激動過頭了。”管黎也跟著嘆了口氣，此時此刻她比沈鈺承受的壓力似乎更大一些，“只是，董事長已經知道了，他告訴我，如果三天之內你來找我，就證明你招認了。你應該清楚，我來就意味著你暴露了。”

    沈鈺閉上眼睛，一點也不希望眼淚會在此時流下，她頓時明白了上午那種不安感是從哪里來的。現下完全相同了，那種不安感來自于自己對粟清寒的了解。

    “他昨天急著把你叫回去，就是已經知道了對吧？”沈鈺有氣無力地問道。

    “嗯……”管黎覺得對不住沈鈺，說著說著聲音便拖起了哭腔，“昨天下午他單獨把我叫去辦公室，問了很多，我當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所以……過去的事我幾乎是和盤托出，包括你和沈護……直到他說出那句話，我才知道自己干了蠢事。我們認識那么多年了，我卻出賣了你。”

    沈鈺見她如此顧不上別的，趕緊拍著她的后背安慰起她來：“這一切都因我而起，怎么能讓你承擔這些？是我對不起沈護，也是我瞞著粟清寒。他說他不會過問我的事情……裂口已經撕開，我已經兜不下去了。”

    “吳瑜，你現在跟我走，我送你離開和城，現在就回寧城！”管黎“唰”地起身，想要將沈鈺也拉起來。

    “管黎！”沈鈺拉住管黎的手，又將她拉回到座位上，“你和你哥跟粟清寒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你應該知道，就算現在把我埋到地底下。他也會掘地三尺把我這個騙子找出來，再用他的方法來報復我。與其把你也牽扯進來，我不如一個人死得安心。”

    “別說什么死不死的！”管黎急了，她一時也想不出什么辦法，“我去找我哥，他了解董事長，一定有辦法幫你。”

    “不用管我，反正當初我不做這個沈鈺也會死在沈家人的手里。好歹粟清寒護著讓我多活了幾個月。我沒必要再掙扎了。你回去該怎么跟粟清寒匯報就怎么匯報。往后記得每年替我去給沈護送束花就行了。”沈鈺幾乎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就算其他的過往都不重要，但她和沈家真正的關系粟清寒一定會在意的，畢竟他曾經還那么費力地去試探她與沈護之死的關系。

    而且她覺得以粟清寒的力量，順藤摸瓜找到自己的家人也不是不可能，以他的手腕，到底會怎么做，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吃完了飯，沈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下肚，她現在能感覺得到的，只有自己腦袋里的一團亂麻。

    管黎想要將沈鈺捎回去，卻被她拒絕了。沈鈺現在只想自己一個人，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就像是真的要走到生命盡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