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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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人給你送了一匣子的話本?都看完了沒有?”他問。 “師父怎么知道的?!”那個送匣子的漂亮“姑娘”不是說此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嗎?小離想了想,明白了:她家師父雖然不是仙人,但是算命還很厲害的! 她老實點頭:“我看了……好幾本!” “都看到了些什么?”冰雪千里的眸中含著一絲不明笑意,問。 紀小離苦苦思索:“一個小姑娘去拜師……另一個小姑娘去拜師……還有一個小姑娘也去拜師……” 嗯,開頭劇情一樣,應當與他那兒的是同一匣書。 國師大人心跳加速的決定一筆勾銷與二皇子殿下之間的恩怨。 可惜啊,他到底還是不夠了解他家小徒弟,要是今日換做紀西的話紀西就會知道:紀小離這丫頭看煉丹修仙以外的書,從來只看第一頁的前幾行便當做看完了整本。 ** 作者有話要說:寫完《卿本佳人》之后這么久才寫這本,我一直在猶豫,離開文日期只有十天的時候還曾把所有存稿清零重來,那是南京溫柔的春夜,我在微博寫:若有一天我文以外的某些令你們失望,請念在今夜如此掙扎困頓之際我第二次將國師大人上萬字存稿全部刪除重寫的份上,溫柔待我。 我的猶豫都來自這個叫做陳遇白的男人——多少人的青春都是因為他才與我共度,他如此真切的陪伴過我們,且他永遠鮮衣怒馬、風華正好。 寫到這一章,寫到千百年之前的他如此溫柔又熱烈的擁吻他的少女,我才終于不后悔。 嗯,小白,是你呢~ ☆、40第三十九章 ** 這夜深人靜、春閨靜好,雖是柔情百種、旖旎萬千,始終于禮不合,國師大人心中眷戀不舍,卻慢慢的松開了手。 “我要走了。”他低聲對她說,腳下卻沒動。 紀小離仰著臉呆呆的點點頭,完全沒什么表示。 小呆瓜——陳遇白心中暗罵。 嘆了口氣,他認真對她說:“等我辦完一件事,就會來迎娶你。”想了想,又改口道:“不管這事能不能成,我都會來。” 假若那事不成,若她永遠懵懂,他護她一世無憂;若是恢復紫發紫眸……也沒什么不好,無非是他更加費心護著她罷了。 反正就算沒有她身世帶來的煩擾,她惹出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麻煩也夠他天天收拾的。 至于孩子……國師大人真的沒有很想照顧一個嬰兒長大成人。 無論是像他還是她都太令人頭疼了,假想:有個人似他,他每天教他讀書寫字、武功言行,那小子卻從早到晚板著張臉只有“哦”或者“知道了”……像她就更糟了——陳遇白一想到院子里一大一小手舞足蹈扔霹靂彈玩兒的場景,不由得眉頭緊皺。 紀小離當然知道“迎娶”是何意,她一時慌了,立刻費力的回想方才與他的對話——她真的沒有嫁他之意啊!只是他說自己未曾見過父母時,她心有戚戚、出言鼓勵而已! 嫁人已經很可怕了,要是嫁的人是師父……太可怕了吧! 可她剛想要張嘴反駁,就見她家師父眉頭深鎖、目光沉沉——他是不是在想……用哪種毒藥能讓她死的最疼?! 話還未出口,紀小離已然腳軟。 再轉念一想……其實嫁給師父也不錯吧?只要她聽話、不被他毒死,在國師府的日子其實比家里更自由快樂。 在師父的身邊,即便是她闖了禍,老實認錯就好了,不會有人指著她罵“小野種”。有師父在的時候,除了師父便沒有其他人會罵她,這點讓她很喜歡。 只是,以往的喜歡比如好吃的和能煉丹的好玩意兒,她都能大聲的說出來,這種喜歡卻覺得話明明到了心上、怎么也說不出來。 奇怪,這又是什么毛病? 為什么與師父有關的一切感覺都是怪怪的呢? 夜風從南窗溫柔的拂進室內,輕軟的簾幔緩緩被吹動,一室安寧如夢里,兩個各自想著心事的人執手相對。 ** 大皇子殿下的府邸地處上京城寸土寸金的皇城東面,占了整整一條街,里頭亭臺樓閣奇巧、假山流水寫意,各個院落俱是富麗堂皇,里頭的奇珍異寶比之皇宮也未必不如。 這府邸是七年前大皇子征戰北國大獲全勝之后皇上賞賜的。 那時候的大皇子英姿勃發、少年梟雄,是難得一見的熱血兒郎,就算是如今被譽為大夜神將的白虎令主、小將軍紀南,當年在玉河親眼目睹大皇子殿下單手馴服烈馬的一幕,震驚崇拜之情銘刻至今、猶自念念不忘。 那時二皇子慕容巖還是個纖弱的白衣少年,陳遇白還不是冷如謫仙的國師大人,那是慕容磊一個人的時代——傍晚時分,他從遠郊一路打馬進城,鮮紅如血的夕陽落霞里,烈烈晚風將他那頭紫色的發吹的揚起,那雙紫眸里盛著天邊落霞的光,多少青春少女在路邊被他挑眉看了一眼就暈倒在地。那才當真是鮮衣怒馬、英雄年少。據說第二日縱馬城中的少年紛紛都用紫瀾花染了發。 七年的時光,成就了二皇子殿下名滿上京的溫潤之名,成就了國師大人揚名天下的孤傲冷然,七年里秦桑被養成手段狠毒的傾國傾城,紀小離在鎮南王府里無憂無慮的長大,而大皇子慕容磊,從少年梟雄變成了如今縱欲狂妄的……廢人。 陳遇白進府邸時未曾經人通報,也不用潛行翻墻——大皇子殿下的府邸每到夜晚便是中門大開、門庭若市,府內猶如酒池rou林,處處是美酒與美女。 國師大人在后院最高那處假山上找到了大皇子慕容磊。 上京城的人都知道大皇子殿下日夜顛倒,夜晚從不睡覺,這個時候才是他一日的剛剛開始,可陳遇白見到他時他卻已經半醉了。 深紫色的華貴衣衫隨便披在肩頭,里頭的衣襟也扯的散亂,露出一大塊傷痕隱隱的結實胸膛,紫色的發未曾束冠,就這么披在肩上,這樣邋遢隨意的打扮,又是醉的懶洋洋仰躺在一圈酒壇之間,卻偏偏因為那張臉實在是長得五官分明、俊美絕倫,令人不覺猥瑣,反而頓生不羈瀟灑之感。 他正仰著臉沐浴在那月光里,陳遇白站到他面前,垂目望著他。 慕容磊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國師大人?”紫眸微瞇,打量著忽然出現眼前的人,笑道:“稀客啊!有何貴干?” 陳遇白微微一笑,言簡意賅的答道:“在下受千密使所托,前來替大皇子殿下解毒。” 慕容磊聽到那“千密使”三個字,臉上忽泛起了nongnong厭惡之色,喝了一口酒,他冷冷對當今國師大人叱道:“滾、開。” 果然是喜怒無常、冷情狂妄。 可若是別人也就罷了,要比冷清狂妄……誰又能比得過國師大人呢? 陳遇白目光冷冷望著他,夜風里黑色冰綢微微擺動,比這月光更清寒三分。 大皇子冷了他一陣自覺無趣,忽又勾了嘴唇、顛倒眾生的一笑,半坐起,他隨手拍開一壇酒遞過去:“相請不如偶遇,來!與我拼酒!贏了我,我便讓你替我解毒。” 他是皇帝的長子,畢竟尊卑有別,陳遇白再囂張也不好真的綁了他強行問脈解毒,一拂袖穩穩接過那壇酒,他就地坐下,當真與大皇子對飲起來。 慕容磊看了他一眼。 “國師大人一向不問世事,怎么這次竟然會摻和這種麻煩事?”慕容磊似乎是調笑的語氣:“以你的手腕,不可能有把柄在別人手里,那么是秦桑許了你什么?” 陳遇白幾口烈酒下肚,神色卻分毫未變:“未曾。” “你不會是看上她了吧?!”慕容磊低低的笑起來,語氣里說不盡的輕慢不屑與嘲諷調侃。 國師大人眉頭微皺,冷冷看過去,看得他漸漸笑不出來。 “千密使將逢大劫,她也自知這關難過、或有叵測,她心里牽掛大皇子殿下的毒需她每月以血入藥。大皇子殿下即使不領情,也不該如此妄加揣測。”陳遇白靜靜的說:“她畢竟與大皇子殿下一母同胞,手足之情,難道大皇子分毫也不念?” “國師大人慎言!”大皇子哈哈大笑起來,紫眸之中諷刺意味nongnong:“我的母妃因病早逝,皇家玉碟記載,我是她的獨子,并未有什么一母同胞的meimei。國師大人這話要是讓我父皇知道,即便父皇寵信大人,大人也少不得一場麻煩。” 陳遇白微微一笑:“端密太后娘娘寵信大皇子更甚。” 慕容磊聞言挑了挑眉,玩味笑道:“沒想到……國師大人這等人物,居然也會對秦桑癡迷至此,甘愿為千密一族辦事!” 國師大人但笑不語。 慕容磊笑的止不住,一口氣飲了半壇的烈酒才好一些。他更醉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語氣忽然低沉了下去,錯亂癲狂的低低叫道:“千密一族的女子……她們都是精怪,國師大人,切勿真心相托……她們都是精怪……她會吃掉你的心!” 陳遇白與那前任千密使顧明珠有過一面之緣,也聽說過她與慕容磊之事,他明白慕容磊這時說的“精怪”是誰。 可他卻笑著說道:“大皇子殿下似乎對太后娘娘與千密使抱怨甚深。” “哈哈哈哈哈哈……怎會?!要不是她們一心一意想法子救我的命,我早死了!”慕容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在夜風之中張開手,如同與虛空中的人擁抱,“如今……我活著,也只對她們還有些用處了。” 陳遇白嘆了一口氣:“千密使曾向在下描述千密圣地的美麗風景,在下還以為……大皇子至少也想去看上一眼。” “我不想看,什么千密一族,我煩透了!”慕容磊笑的磊落而荒唐,轉頭對陳遇白笑著道:“國師大人與秦桑兩情相悅、愛屋及烏,但我實在煩透了那些事,國師大人,請回吧!這酒不必再喝,這毒我也不必解。” “大皇子殿下一言既出,這酒我喝定了,這毒,我必定要為大皇子殿下解。”陳遇白微微的笑,“不過大皇子殿下說得對,兩情相悅、愛屋及烏,若不是看在顧明珠的份上,想來大皇子殿下也不會容忍太后娘娘如此。” 這個名字一出,慕容磊臉上的醉意倏地全收,沉了臉色,一雙紫眸中殺意暴漲! 陳遇白卻仿若不知,笑著飲下一口酒。 夜風中大皇子殿下微挑著眉望著他,卻忽然笑了,笑著上前扶了扶他的酒壇。 “獨飲無趣!來!”他勾起另一壇酒,大笑著與陳遇白手中的相碰。 兩人對飲,喝干了一圈的酒壇,慕容磊越來越醉,指節擊著酒壇高歌大笑,陳遇白靜靜坐在他身邊,卻是仍舊臉色如常。 慕容磊忽的向后仰倒,手里的酒壇子咕嚕咕嚕滾出去,從假山上摔下去、摔了個粉碎。 碎瓷的聲音傳來,陳遇白對身邊醉倒的人一笑,淡然道:“大皇子輸了。” 慕容磊側身掙扎了兩下,卻已坐不起來了,索性用手肘勉強撐著臉,醉意盎然的笑著望向他。 “陳遇白……哈哈哈哈哈……”他指著國師大人大笑。 陳遇白站起來微微笑道:“夜已深,大皇子殿下也該休息了。在下先行回去,明日再來為大皇子殿下請脈。” 華衣紫發的俊美男子笑的滿地打滾,簡直狂妄瘋癲,國師大人輕一拂袖便從假山上躍至幾丈開外的墻頭,幾個起落,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大皇子癲狂的大笑聲終于消散身后,離大皇子府邸也已夠遠了,一臉尋常冷然的掠過晚風夜空的人終于再也不忍住,“噗嗤”吐出一口血來…… ** 作者有話要說:國師大人你想多了,也想的太早了……大皇子殿下我對不住你,現言里你不過六年睡不著還能有安眠藥吃呢,到這兒更慘了,我會補償你的!握拳!() ☆、41第四十章 ** 千密人、果然都是瘋子……陳遇白運氣調息,心中暗暗怒罵。 一路強撐著回到了國師府,卻發現又有另一個千密人正在等著他。 陳遇白心中暗暗又嘆了口氣。 秦桑見他面色發白、嘴角血跡隱隱,有些吃驚的問他:“國師大人受傷了?!” 陳遇白走到案邊坐下,皺著眉頭忍過那陣天旋地轉,稍稍松了一口氣,低聲說:“方才與大皇子拼酒,他滴了一滴血在我的酒里。”他將方才的賭約簡單的說了經過,“……我以內力強自壓制,一時氣血翻滾,無礙的。” 秦桑聞言默了許久,嘆了口氣,澀聲道:“大皇子他……我想過他或許會抗拒你替他解毒,但沒想到他竟如此……” 陳遇白拍開手邊的暗格,取出事先配制的藥丸,服下一顆,片刻后他臉上漸漸恢復了幾分血色。 他淡淡說道:“是我故意激怒他。大皇子所受寒毒既然能以你那味藥丸抗衡,只要能解他身上的毒,小離便可不再依附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