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她就那樣被帶進了大廳,沒有人教她禮儀,提點什么,傻乎乎的,看到人也不會叫,她完全被豪華的大廳,還有那一個人一般高的蛋糕給震住了。 李霜最是不客氣,當時就生氣抱怨,抱著陸美顏的胳膊撒嬌道:“嬸嬸,人家生日呢,誰居然把一個鄉下丫頭帶進來,真掃興。” 李想被她的這句話說的頓時滿臉漲紅,看到是一個穿著百褶裙的少女,層層疊疊的裙擺,十分美麗,她的臉也紅撲撲的,如同蘋果一般,撅著嘴撒嬌,看上去有些刁蠻,卻十分可愛,更讓李想覺得手足無措,自卑不已,感覺所有人都在注視她,嘲笑她。 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霜兒meimei,不許這么說,她可不是什么鄉下丫頭,她叫李想,是你的jiejie。” 順著這聲音,李想抬頭望去,卻足足愣了好幾秒,剛剛看到那個穿著百褶裙的女孩已經很漂亮了,可是跟眼前這個女孩比起來,卻顯得普通了。 這就是李曼,她站在那里,周圍都失了顏色,典雅,恬靜,美麗無比,如同一副完美的畫卷,她就是畫中走出來的人。 這時候的李想因為她的一句話,而不那么困窘,甚至也因為這一句話,覺得這個jiejie真好,不僅人長的漂亮,氣質好,心地也極其善良,別人都嘲笑她,可是李曼卻會走出來為她說話。 “霜兒這丫頭,看來是平時太疼你了,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還不向jiejie認錯。”陸美顏也是個大美人,氣質雍容,看似在教訓李霜,卻讓人覺得她和藹可親。 李想很是羨慕的看著李霜。 接下來李霜自然不情不愿的道歉,充分把一個刁蠻可愛,被寵壞的小丫頭扮演的很好,李想哪里敢受,戰戰兢兢的。 陸美顏又揮了揮手讓李想到她跟前,很是慈愛的摸著她的手:“真是個標志的小丫頭,以前你身體不好,你奶奶舍不得你,讓你在老宅休養,你過的可好?” 李想看到陸美顏這親切和藹的模樣,想到那兇惡的吳金花,嘴臉丑惡的惡狗子,再想到自己五年來受的苦,眼睛忍不住紅了,當時就哭了下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哽咽著說自己在鄉下過的很不好…… 當時老太太臉就黑了,他們李家怎么會有一個這么蠢,這么不會看人臉色的種,拄著拐杖直接回房。 而自己只顧著哭,完全沒有看到陸美顏眼那得意的眼神。 那是李想最初進李家的場景,一個完完全全的災難,之后還常常被李家傭人嘲笑,說她是個私生女,上不得臺面,李家養都養不好,粗俗蠢笨。 那之后李想都盡量不出去見人,也沒有機會參加什么活動,去學校上學也跟不上課程,孤單單的一人,她在李家的地位,連那個旁系的李霜都不如。 第一天就得罪了老太太,對自己的父親又在盧管家的蠱惑下,害怕的要死,看到父親就想起那個經常喝醉揍她的二狗子,總是低著頭,連話都不敢說,更是討好不了他。 這種生活和鄉下的生活比起來是另外一種痛苦,不缺吃穿,不會天天挨揍了,卻時時刻刻都要受嘲笑,受鄙視。 可笑自己那時候都還覺得李曼是好人,盧管家是好人,大媽陸美顏也是好人,想著努力討好他們,恐怕在他們眼里,自己就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往事一幕幕,李想覺得心很痛,不僅僅是被輕視的痛,更重要的是那種背叛,那種欺騙。 車緩緩的停下,已經到了李家主宅。 老太太把李想搖醒,李想一雙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看到老太太,喃喃的喊了句:“奶奶。”一副很困的模樣,眼睛黑黑的,居然讓老太太想起來她做姑娘的時候養過的一只貓,眼睛也是如此。 老太太嫁到李家之后,自然不能像姑娘一樣輕松,也沒有再養貓,而之后丈夫去世,她一個女人家要挑起一個大家,十分不容易,性子比男人還剛強,此刻看到李想的模樣,不禁有些唏噓和懷念。 她揉了揉李想的頭發,難得臉上有一絲很淺的笑容道:“丫頭,到家了。” 老太太回來,自然是勞師動眾,所有人都會出來迎接。 而對老太太身邊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小姑娘,主宅早就收到消息。 陸美顏是氣歪了嘴,明明是讓盧嬸把她安排到別的村子的厲害的人家里去的,沒有想到這小賤人不在一個村子居然還能攀附過去,那劉老太也是人老了眼瞎了,居然被這小賤人哄住,還讓老太太帶進城。 這個小丫頭的存在就是明晃晃的打她陸美顏的臉,原本老太太也就是說,帶進李家就行,畢竟是李家的血脈,怕在外面將來要出什么事,給家里抹黑,老太太就說這一句,也沒有要管的意思,這丫頭去哪里還不都是憑她安排,可是如今居然出了這么大的變數。 只不過人都來了,還是老太太帶來的,陸美顏再不高興,也得打碎牙齒吞進肚子,露出欣喜的笑容,不能拒絕就落落大方的接受,自己一個大人還怕斗不過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么,有的是方法收拾她,來日方長。 所以李想還沒有來,就有消息說李建華在外面的女人生下的小孩要來了,自然好奇看熱鬧的人不會少。 這消息就是陸美顏讓盧嬸散播的,接老太太的儀式也做的十分隆重。 這一天李家尤其富麗堂皇,大理石墻,如鏡面一般干凈,客廳的水晶擺設,精致的讓人走路都不敢大步,生怕不小心撞壞了,路上還多了一些古董花瓶,墻上有名畫。 地板也是光滑的如同臉蛋一般,這一切的一切表面上看是為了迎接老太太,特意布置的,實際上卻是為了給李想一個下馬威。 陸美顏就不相信,那樣一個小丫頭看到這些還會保持鎮靜。 熱鬧人人愛看,今天的人格外多。 不過當大家看到老太太身邊的小姑娘的時候,不由得一愣。 因為老太太的手居然牽著小姑娘的手,何時見過老太太這般慈愛,就是對李曼也沒有這般。 小姑娘長的挺秀氣,但是和李曼李霜比就顯得普通,唯一可取的是一雙眼睛十分明亮,很大,很清澈。 一路走來,對富麗堂皇的李家,精致的擺設,李想都視而不見,沒有左顧右盼,也沒有露出驚嘆的表情,只是乖乖的走在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很滿意,只當是英子教的好。 陸美顏看到老太太的手,也是頓時郁悶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端住,這死老太婆,對她的親孫女都沒有這么親,居然對外頭的野種表現的這么親昵,那不是要打自己的臉么。 “媽,你回來了,一路辛苦了。”陸美顏笑容滿面,親昵的挽著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卻不領情,收回了胳膊道:“不在這家幾天,你就當我這老太婆不存在,叫這么多人迎接我,是要把當我是客人還是不耐煩我這老太婆?” 陸美顏臉都綠了,她也知道老太太不喜歡鋪張,不喜歡人多,她原本想讓那丫頭出丑,可是她沒有出丑自己倒是先被訓了一頓,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媽,你說哪里話,只是你這么久沒回來,大家都想你的緊,才一聽到你回來,都眼巴巴的來迎。”陸美顏還是保持著端莊的笑容,裝作沒有看見老太太把她手甩開,親熱熱的走在身邊。 到了屋里,老太太坐下了,陸美顏才一副剛剛看到李想的模樣,說道:“你就是想想吧,長的真可愛,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李想看了老太太一眼,見她點了點頭,才走到陸美顏跟前。 “陸阿姨好。”李想聲音脆脆的,臉上掛著小孩子的乖巧笑容。 曾經李想是叫陸美顏大媽的,真把她當親媽一樣,可是卻被當作傻子一樣,玩弄掌骨之間。 不過現在,李想沒有打算這么叫。 陸美顏聽到這稱呼也不爽,但是還是笑容滿面,她畢竟年長,表面功夫不差。 “這孩子,瞧著就是乖巧懂事的,沒想到一轉眼都長這么大了,你奶奶怕你身體不好,特意送你去鄉下老宅休養,你在鄉下過的可好?”陸美顏親昵的握著李想的手,另一只手伸出來給李想整理頭發,一雙眼睛也慈愛的注視著李想,鼓勵著她。 陸美顏這么一說,周圍的氣氛頓時古怪起來,屋子里忽然變得十分安靜,所有人都看著李想。 老太太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她都聽英子說了,這小丫頭最初是被送到隔壁村一個游手好閑的幫閑家里,那家已經有三個女兒了,大人沒文化動不動就大小孩,那丫頭剛剛去老宅的時候,一身的傷。雖然不是她讓這么做的,可是最初她確實是有放手不管的意思。 李想要是現在告狀,那就是打老太太的臉。 陸美顏就要這個效果,老太太不是喜歡你么,要是心中有芥蒂,還如何喜歡,她嫁進李家這么多年,可是把老太太的性格琢磨的很透了,自己丈夫李建華好面子,可是老太太更好面子。 第八章:收拾下人 濃重的氣氛突然被一個小孩的笑聲打破。 “陸阿姨,大家都好嚴肅哦!我在鄉下怎么會過的不好呢,當初可是你特意讓盧嬸嬸送我去的。”李想露出一個十分單純的笑容,看著陸美顏。 陸美顏被這單純的笑容看的十分驚訝,甚至有一瞬間真以為是自己交代了要好好照顧這丫頭。 老太太旅途勞頓,就回去休息了,她對李想的回答很滿意,對自己的兒媳婦就更加不滿了,特意交代人給李想收拾臥室。 自然,原本陸美顏給李想安排在傭人居住的一樓就不合適了,這一次,李想住在了李霜的隔壁。 屋子很大,很漂亮,大片的落地窗,拉開窗簾就是正對院子的大花園,景觀十分美麗。 李家經常在院子里舉辦宴會,坐在這個屋子里能看到外頭的一切,可是外面卻看不到里面。 屋子里也布置的很好,很舒適。 李想嘴角微微一笑,她知道這間屋子,看起來普通,可是細節卻是最好的,李曼很喜歡這個屋子,因為景觀不錯,可是又不愿意住的離陸美顏太遠,所以才空置著。陸美顏知道女兒的心思,這屋子布置的十分用心,要是李曼想來,也可以休息。 當初李霜第一眼可是看重了這個屋子,懇求了很久也沒有能夠住進來,可是這次卻輕易被李想得到了。 “鄉下人就是鄉下人,一個窗簾也好摸半天,大概是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窗簾吧。”一個嘲諷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李想回頭,看到了來人,正是圓圓臉蛋的李霜,過完年,她也才十歲,比自己還小一歲,正是小蘿莉最可愛的時候,可是此刻聽聲音卻有無盡的酸味和刻薄。 李想的手輕輕的松開了窗簾,果然是很好的布料,她剛剛那么用力的抓,幾乎抓的自己手心都疼了,可是只要一松開,這窗簾又嶄嶄的,一點皺痕都沒有。 “霜兒meimei,不許這么說,她可不是什么鄉下丫頭,她叫李想,是你的jiejie。”又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身紅裙的李曼出現了。 她今年才12歲,比李想大一歲,可是卻能輕易的壓住這紅色,整個人還是如曾經見到的一般,美,很美,似乎上天把所有的優點都放在了她身上,她往那一站,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就可以讓人輕易忘記了爭端,忘記了其他。 這是重生后李想第一次見到李曼,可是聽到的話,是和曾經一模一樣的,原來才12歲的她就是這般會裝模作樣了。 她是很美,連身為女孩的李想都不得不承認,她的美璀璨奪目。可是美麗不能贖罪,她曾經對自己做的一切,李想都會一點一點的加倍還給她。 “霜兒meimei嗎?二嬸嬸還托我向你問好呢。”李想沒有理會李曼的解圍,像是沒有聽到李霜的嘲諷,一臉笑容的開口道。 李想的笑容讓李曼很不舒服,從來沒有人能忽視她,而且這個小女孩雖然長的不如自己好看,可是身上卻有一種奇怪的的感覺,特別是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能看盡她心中所想。 而李想的話卻讓李霜抖了一下,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 她本來就是來找李想的晦氣的,自然也是在陸美顏的示意下,可是想到不久前自己老娘來找自己,說的話,自己一家就是因為這個女孩被趕出老宅的,讓她千萬小心。 那時候她還不在乎,覺得爹娘就是貪小便宜丟自己的臉,自己要是能在李家住宅站穩腳跟,多少錢沒有,何必貪那點小利,可是此刻卻覺得不對勁。 李霜早熟的可怕,要不然也不會刻意去巴結陸美顏,成為李曼的玩伴。 想到這里,她恨恨的罵道:“不就是一個小雜種,曼兒jiejie,我才不叫她jiejie。” 說完跺了跺腳,轉身就走了,沒有留下糾纏,也不給李曼做好人的機會。 李曼沒有想到平日如炮仗一樣一點就著,稍微挑撥一下就跳起來的李霜,這次連她心心念念的屋子被占了,居然只是罵兩句就走了,她習慣站在高處,充當公正的女神,李霜走了,她反而沒感覺了。 “想兒meimei,你別介意,霜兒的性格就這樣,比較直,不是真的討厭你。她會這么說,可能是聽別人亂說了什么。”李曼很好心的為李霜解釋,只是這么一解釋,更像是挑撥奚落,告訴李想,她私生女的身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不會,我怎么會介意呢,我們是姐妹啊。不過曼兒jiejie,這主宅的規矩可不好,一定是陸阿姨太善良,才會讓大家亂說,在老宅,就不會這樣呢。”李想像是完全沒有聽出李曼的言外之意,而是順竿子往上爬,居然說陸美顏不會管家。 李曼是李家獨一無二的大小姐,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給她是軟釘子,就算是平日表現的很刁蠻的李霜,也只有討好她的份,她被李想這么一說,頓時噎住了,不知道說什么,咬著嘴唇,一副委屈的想哭的模樣。 “曼兒你怎么在這里,你這是怎么了?”一個非常有磁性的男聲傳來,穿著黑色西裝的李建華,袖子別著考究的別針,迎面走了過來。 要是平日,李曼一定立馬撲倒李建華的懷里大哭,事實上,這時候李曼也是這樣打算的。 可是有人比她速度更快。 李想撲倒李建華的懷里,大聲的喊道:“爸爸,我是想想,我好想你。” 這速度太快,變化也太突然,使得李曼連哭都忘記了,她傻愣愣的看著那個女孩撲倒自己父親的懷里。 實際上李建華也嚇一跳,他還沒有見過李想,知道有這一回事,但是陸美顏很強勢,再加上李想的母親雖然是一個比較有味道的女人,但是長相卻不算出挑。那時候他是很喜歡的,不過后來這女人做了一些事讓他很失望,他不再搭理,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時間一久,李建華也淡忘了。 他剛剛覺得不適應,想把小孩推開的時候,李想已經松開了李建華,一雙眼睛有些微紅,但是很大很亮,里面盛滿了崇拜的感情,被這樣的一雙眼睛注視,會讓你覺得你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這一刻李建華就是這樣感覺的,看著李想的臉,依稀的也想起那個女人,畢竟是婚外情,那種激情浪漫是和妻子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完全不同的,想不到那個女人為自己留下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非常可愛。